“好。”见白逸羽态度有所缓和,白骏泽也不想和他撕破脸,在萧玖璃肩膀上拍了拍,随白逸羽一起走出了听雨轩。
几日后的夜里,萧玖璃独自在园子的一角烧着纸钱。
地上插着香烛,摇曳的火光中,她的脸忽明忽暗,笼着一层说不出的悲色。
“大胆狗奴才,竟敢私自在府里祭拜!”突然,徐栖桐带着自己的丫鬟和几个护卫冲了进来。
萧玖璃一愣,徐栖桐的丫鬟冲上来给了她几耳光,“不过死了个畜生,你居然点上香烛烧纸祭拜,你是想给这府中找晦气?”
接着,那丫鬟就要去踢地上的香烛和纸钱,萧玖璃死死护着,不让她靠前。
“反了你!把他拉开,给我打!”徐栖桐大喝,几个护卫冲过来,穷凶极恶,又推又搡,萧玖璃不敢还手,只能招架,很快就被强行拖开。
丫鬟冲上去,一脚踢了地上的烛,踩碎插着素香的大红苹果,萧玖璃像疯了一样想扑过去阻止她,无奈被人拦下,被一脚踹到地上。
“打,给我往死里打!”徐栖桐冷笑一声。
☆、84.084 贬去平州
马耳像阵旋风卷了进来,双手死死抓住笞杖,“求皇子妃开恩!”
“大胆!居然忤逆皇子妃,你反了不成?”丫鬟大声斥责马耳。
“今日是你出府帮他买的香烛和纸钱吧?”徐栖桐哼了一声,示意手下,“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不懂规矩的奴才!”
几个护卫得令,连带着马耳一阵乱打。
马耳竭力护在萧玖璃身上,徐栖桐沉着脸一挥手,当即有人上前将马耳拉开,对着萧玖璃拳打脚踢。
“皇子妃开恩,饶了阿九吧!”马耳没有还手,只是冲上去想要护住萧玖璃,可徐栖桐的手下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死死拽住他,继续暴打萧玖璃。
“自己都该打,还帮他求情,果然是兄弟情深!”徐栖桐冷血地笑着,“继续打,打到他求饶为止!”
可萧玖璃就算头破血流,却咬紧牙关,只字不吐。
那丫鬟故意挑衅,再次踢了几脚那些香烛纸钱,萧玖璃似受伤的小兽低吼一声,那声音透着凄凉和绝望。
“阿九,你说话啊,你就给皇子妃认个错吧!”马耳看着她蜷成一团,抱头闷哼,嘴角渗血,只觉得心都被撕裂了,“阿九,我求求你,你认错好不好!”
萧玖璃死死咬着唇瓣,倔强地不肯认错。
“在吵什么?!”白逸羽带着人闯了进来。
火把照亮园子,萧玖璃躺在地上,血渍顺着额头流进眼里,她蜷在那里,身子轻轻颤栗。白逸羽的心狠狠一抽,收拢的五指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和愤怒。
不等马耳说话,徐栖桐抢先上前告状,“殿下,阿九居然悄悄在此烧纸祭奠那只狐狸,马耳非但知情不报,还帮他买回了香烛纸钱。”
“殿下,你看!”那丫鬟指着地上被她踩坏的香烛,以及那个碎了的红苹果。
“殿下,阿九不是在祭拜白玉儿。”马耳挣脱束缚,跪着爬上前来,“还请殿下开恩!”
“你当然要帮他说话,谁不知道你和他关系好!”徐栖桐嗤笑一声,“否则你也不会明知道不应该,还帮他买这些东西回来。”
“马耳没有撒谎。阿九在护卫营时与柒老大交好,今日是柒老大的忌日,柒老大生前最爱吃苹果。”大头和银鱼哽咽着上前跪下,“请殿下饶了阿九!”
白逸羽的身子轻轻晃了晃,手脚瞬间冰凉。
“什么柒老大、鬼老大的,要是人人都在这府中祭拜,那七皇子府该有多晦气?”徐栖桐狠狠剜了大头和银鱼一眼。
“爱妃真是我的贤内助。”白逸羽突然勾唇一笑,“难怪我去弄玉轩找不到你,原来是来此帮我教训不听话的奴才了。”
徐栖桐一愣,尚未反应过来,白逸羽已经将她揽在怀中,语调有些暧丨昧,“夜了,我们回去歇息吧,这里交给唐伯便是。”
徐栖桐大喜,娇羞地靠在他怀里,随他一同离去。
众人随即散去,唐伯上前搀起萧玖璃,“阿九,歇着吧。”
萧玖璃木木地转身,捡起被踩坏的香烛、苹果,挖坑埋下。
做完这一切,她走进屋倒在床榻上,昏了过去。
三更,穿戴整齐的白逸羽离开弄玉轩,不久内室传来一声惨叫,徐栖桐的丫鬟一脸惨白地跑出来,浑身哆嗦、哭着大喊,“小姐,小姐她死了!”
白逸羽此时独自出现在萧玖璃屋里。
看着床榻上和衣而卧的瘦小身影,看着她被打得变形的脸,白逸羽觉得有把刀直刺入心脏,还狠狠拧了几圈。
他湿了方帕,轻轻擦去萧玖璃一头一脸的血渍,又剥掉她脏了的棉袄,拉过被子为她盖上。
拿出药膏,白逸羽轻轻抹在她脸上,昏迷中的萧玖璃不时蹙起眉头,让他的心一缩再缩,一丝丝的疼从心尖漫开,向着全身蔓延,疼得他双眼模糊。
“玖儿,对不起!”终于,白逸羽再也控制不住,拉过萧玖璃的小手放在唇边,声音有些哽咽,带着无尽的悔意、心疼和无奈。
“小七?”萧玖璃猛地睁开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人,可是,没等她看清楚,白逸羽放开她的手,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小七……殿下?”萧玖璃眼里闪过一丝惊颤,刚才她明明听见有人在唤她“玖儿”,可为何那人却是白逸羽?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可那背影是他,没有错!手上残留的温度,空气中淡淡的紫金花香,都在提示她,白逸羽真的来过。
头疼欲裂,萧玖璃再次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临近黄昏,马耳、大头和银鱼一道来看她,三人眼里都盛满关切,“你可伤了骨头?”
“都是小伤,不碍事。”萧玖璃看看马耳脸上的淤青,“马耳,是我连累了你。”
“阿九,你我之间无需客气。”马耳话里带着一丝莫名的伤感,“我倒是想能多为你做点什么,可是……”
“马耳,谁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呢?”银鱼截断他的话,大头在一旁重重地点头。
萧玖璃总觉得他们三个的模样有些怪怪的,可她头还很疼,没有精力细想,只当他们是在同情自己的遭遇。一想到以后需要时常面对徐栖桐,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阿九,你好好养伤,快快长壮一点,以后别让人欺负!”临走的时候,马耳欲言又止,只是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是啊,阿九,你要快点好起来!”大头和银鱼也冲她摆摆手,“保重哦!”
萧玖璃心中诡异的感觉更甚,可她脑子昏昏沉沉的,眼皮很快耷拉下来,又睡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白骏泽和白尚儒坐在床前。
“殿下?”萧玖璃慌忙撑起身子。
“阿九,不必起来。”白尚儒眼里闪过心疼,将她扶起靠在床头,身后垫上枕头,“听说你腿骨受了伤,你应该卧床休息几日。”
萧玖璃抬眼看看窗外,已是日上三竿,自己居然睡了大半日?她摸摸脑袋,有些惊讶。
“多大点事,竟这般大动干戈。徐栖桐分明是借机报复,确实该死!”白骏泽一拳捶在床沿上,差点没把小木床捶散架,“七弟竟然容忍她这般胡作非为!”
“六弟,就不要再埋怨七弟了,他如今……”白尚儒打住话头,眉宇间杂着几分不忍。
“那是另一码事,如何混为一谈?”白骏泽忿忿地看向萧玖璃,“阿九,你等下就跟我回府,以后再不会有人欺负你!”
“这……”萧玖璃一愣。
“七弟已答应将你送给我,从此后,你便是我的人,与这七皇子府再无半点关系!”白骏泽轻哼一声。
萧玖璃心中一滞,他果然不要自己了?他真的将自己送人了?莫名的伤感伴着酸楚,无声无息将一颗心掩埋。
“给两位殿下请安!”唐伯走了进来。
“免礼!”白尚儒温润地看着躬身上前的唐伯。
“阿九,这套棉衣你走时穿上吧。”唐伯将一套蓝布棉衣放在床头,就要告退。
萧玖璃眼睛虽然肿着,却也能看出他愁眉紧锁,面带伤色。
“唐伯,我是你看着长大的,有事尽管来找我。”白尚儒轻叹一声。
“老奴谢过殿下。”唐伯眼眶似乎红了一下。
萧玖璃心里一紧,难道白逸羽出事了?
“唐伯,七弟走了,若有困难,你随时来找我。”白骏泽也说了一句。
萧玖璃一惊,白逸羽去哪里了?她猛地抬头看着唐伯,“唐伯,府中出了什么事?”
“殿下被贬去了平州,今日一早便已出发。”唐伯看看萧玖璃,神色有些复杂,“阿九,殿下说了,以后你就去六皇子府,鸳鸯剑也留给你。”
“贬去平州?这是为何?”萧玖璃大惊,白逸羽有野心,断不会轻易惹怒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年节将至,皇上却把他贬去鸟不生蛋的平州?
“七弟把徐栖桐虐死了。”白尚儒声音低沉,“你挨打那夜,七弟留宿弄玉轩,结果,徐栖桐惨死在床榻上。御医说是七弟纵丨欲无度……”
萧玖璃脸色一变。
“徐相在金銮殿跪求父皇严惩七弟,父皇龙颜大怒,皇叔一番求情,父皇才将七弟贬去平州。如今南荣暗中在边关屯兵,平州随时可能打仗。”白骏泽补充了一句,
萧玖璃恍然大悟,原来昨日中午马耳他们是来道别的,难怪他们的话处处透着古怪。
马耳当时递给自己那杯水一定有问题,自己喝了一觉睡到现在,府中这么大的动静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