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柳曼槐蹙了下眉,径直走向躺在角落里的男子。
“欧阳英睿的确有本事,军粮被劫还能想法稳定军心。”男子看着沉默为自己换药的柳曼槐,感觉到她隐隐有些情绪。
“真正要鼓舞士气,必须打败蒙亚图。”柳曼槐低垂着眼眸,语音平缓,看不出什么情绪。
“蒙亚图如今越来越厉害了,不管是计谋,还是实力,都让人刮目相看。”男子低叹了一声,话里带着几分恨,也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惆怅。
“能用这样的方式抢了你们的军粮,掳走云小公爷威胁欧阳英睿应战,不是谁都能做到的。看来欧阳英睿也在劫难逃了,你们离国战神的神话就要终结了……”
“你说什么?!”柳曼槐一惊,抬眼看着男子,眼里情绪涌动。
男子第一次见她如此不淡定,苦笑了一下,“你们不知道吧,一年前蒙亚图身边突然多了个高人,这个人不但善于谋划,据说还擅长练丹,经他指点,蒙亚图不仅更加奸猾,且功力大增,到如今没有人知道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我之所以会落到他手中,便是太小瞧了他,交手时他趁我不备服下丹药,瞬间爆发出无比强大的内力和真气,让我毫无还手之力。这几日我躺在这里听得真切,欧阳英睿腿有伤,想来他再厉害,也不会是蒙亚图的对手。”
“我倒是觉得,蒙亚图一开初针对的就是他,什么劫军粮,什么掳走战俘,不过就是要逼他应战,好取他性命。毕竟,欧阳英睿一死,军心一定会大乱。欧阳元朗根本不可能是蒙亚图的对手。只要拿下了欧阳英睿,离军必定兵败如山倒……”
男子话音未落,柳曼槐人已经弹了出去,速度之快,他愣了一下,这个陈医官素来沉稳,哪怕面对别人的误会,面对可怕的疫症,都能从容不迫,为何今天如此不淡定?
柳曼槐径直冲向欧阳英睿的营帐,可是,当她走到那营帐前,却又放慢了脚步。他真的需要自己提醒么?他的郎中也在军中,似乎不需要自己多事吧?
这么想着,柳曼槐又转身离去,刚走了没两步,身后传来欧阳英睿冷如碎玉的声音,“既然来了,为何又要走?可是有事找爷?”
柳曼槐脚下一滞,慢慢转身,欧阳英睿站在营帐前看着她,眸光幽深。
☆、第二百四十章 决一死战
见柳曼槐转身,欧阳英睿勾唇一笑,“爷正好想找你替爷把把脉,不妨进来说话。”
说着,欧阳英睿径直转身进了营帐,柳曼槐只好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找爷何事?”欧阳英睿在桌前坐了下来,单手撑头,看着柳曼槐。外面的阳光打在她瘦小的身上,更衬得那双吊三角眼显得格外难看。
“世子,在下这里有些丹药,也不知你是否需要。”柳曼槐心一横,走上前去,从怀里摸出一些药来,“昨日看那蒙亚图实乃奸猾无耻之徒,在下担心他和世子对阵时会再次用毒,所以……”
“所以,你给爷送药来了?”欧阳英睿歪头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笑,眸光微闪,说不出的邪魅。
“世子有伤未愈,昨日因救南风夫人强行提气,怕是牵动了内伤,这几日需好好休养。这丹药每日一粒,服下后打坐半个时辰,运气调息 ,能助世子恢复。”柳曼槐并不回答,只将一个小瓶子推到欧阳英睿面前,“刚好还剩三粒,都给世子吧。”
“这药可以解毒,世子出战前事先服下,一般的毒和迷烟什么的便不会对你产生作用。”柳曼槐又将一粒碧绿的丹药放在欧阳英睿面前。
早在那夜去救欧阳元朗的时候,她就奇怪,为何自己的迷烟对蒙亚图半点效果没有,原来他身后真的有云山的人。欧阳英睿若是不做好防范,一定会在他手里吃亏。
“你炼这些药费了不少力气吧?”欧阳英睿垂眸看着她推到自己面前的丹药,“都是保命的药,你把剩下的都给了爷,你遇到危险怎么办?”
“在下成日待在这营中,都是和伤兵们打交道,遇到危险的时候少之又少,倒是世子,你与蒙亚图的交战对两国战局而言至关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
“成日待在伤兵营?”欧阳英睿的声音突然一冷,“那昨日救爷的是谁?莫非这军中还有你的同胞兄弟?”
“这……”柳曼槐一愣,没想到他会拿此说事。
“听闻你还和精兵营的士兵们一起夜袭落军大营,救回元朗,也救回个身份不明的人,这便是你的成日待在营中?”欧阳英睿继续质问。
柳曼槐能感觉到他的一丝压抑的怒气,一时有些搞不懂这家伙为何会突然生气,想着自己一番好意前来,居然被他如此质问,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语气略微变得有些尖刻,“在下是军中一员,所做之事都是为了三军,并无不妥。看来,世子是觉得在下多管了闲事……”
欧阳英睿何尝听不出她话里的不满,可他心里也不爽,很想立即揭穿她的身份,带她离开军营,却又知道她性子倔强,知道她心中对自己还心存芥蒂,若是用强,只怕会使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可是,要他看着她这样屡屡以身犯险,他实在是难以放心。何况,一想到她成日在那伤兵营,为伤兵处理伤口、疗伤,看了别的男人身子不说,还要在他们身上摸来摸去,他心里就更不是滋味。这丫头,她知不知道自己为何吃味?
“你心系三军,心系边关,心系苍生,这都无可厚非。可是,你若因此让自己身陷危难,你的所有抱负又如何实现?一个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的人,谈何保护他人?这样的人也绝不是爷眼中的好士兵!”
欧阳英睿说着将丹药推了出去,“拿回去吧,你成日忙着照顾伤兵,想必是没有时间炼丹的,这些救命的丹药不要轻易给别人。”
“你……”柳曼槐没想到自己好心前来,竟是挨了一顿抢白,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
“怎么?难道爷说错了?”欧阳英睿挑眉看着她,“听说那日的疫症,也是靠你的丹药才拿下的。若没有那些丹药,光是施针,恐怕你也无能为力吧?爷想问你,若此刻军中再突发疫症,若药材依然短缺,已经耗尽丹药的你又该如何?”
“你比很多士兵都瘦弱,若真的有什么,只怕最先染病的就是你,最先倒下的也是你。到那个时候,你自身都难保,又如何治病救人?”
“在下命好,没那么容易死!”柳曼槐只觉得有一股无名火气从心底冒了出来。
“爷倒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听她语气,欧阳英睿便知道她不满,可他偏偏不能点破,心里也很郁闷,挥挥手,“都拿回去吧!”
柳曼槐看了欧阳英睿一眼,抿了抿唇角,迅速将丹药收好,一言不发地冲了出去。
一道光影一闪,人影消失不见,听着那卷帘因她强力冲出而抖动发出的声音,欧阳英睿苦笑了一下,丫头,其实,我不想惹你生气。其实,我更想将你揽在怀里,告诉你,感谢你为这军营所做的一切。可是,我却不想见你一个女儿家这么辛苦。
柳曼槐冲到一无人处,狠狠踹着脚下的石子,心里暗暗把自己,把欧阳英睿骂了一通。这种失控的感觉好像生平第一次有,不是一般的不舒服。
自己巴巴地将热脸凑了上去,不曾想别人却给了一个冷屁股。而且,这个别人还是自己一直在努力慢慢放下的人。这种心情,简直难以言说。
“陈珂,原来你在这里!”柳曼槐踢到第十一下的时候,司空玉泽找了过来,“厉王殿下找你呢。”
“找我?何事?”柳曼槐此刻觉得谁也不想搭理。
“殿下有个计划,想让你参加!”司空玉泽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其实,我也别不想你去,可是殿下他哪里知道你是女儿身,只当你是个能人,恨不得所有大事都将你叫上。唉!”
“我算哪门子能人?”柳曼槐扯了扯嘴角,想起刚才欧阳英睿那么不待见自己,而欧阳元朗却如此赏识自己,心中真是百般滋味。
“要不,你告诉殿下,你有些不适,这事你就别参与了!”司空玉泽皱着眉,“你还是好好待在伤兵营吧!”
“跟着厉王殿下多有趣,比成日照顾伤兵强多了。”柳曼槐此时觉得自己似乎存心要和某人置气,一拉司空玉泽,“走,去见殿下吧!”
“你呀,真拿你没办法!”司空玉泽摇摇头,带着柳曼槐进了欧阳元朗的营帐。
就在这夜,柳曼槐救回的男子莫名其妙死在了伤兵营,当值的王医官验尸之后,命人将其抬去埋了。柳曼槐次日一早得知此消息,只觉得哪里不对,却已查无对证。
三日后,朝阳初升,蒙亚图就带着人马来到云英城下叫板。
不多时,城门打开,欧阳英睿一身银色铠甲,骑着一匹纯黑的骏马,欧阳元朗一身金色铠甲,骑着一皮白色的骏马,两人并排骑行出了城。
城楼上,卫雁鸣和卫汐雪相依而立,目光紧紧追随欧阳英睿和欧阳元朗。
军鼓阵阵,两军一字排开,间隔十丈。
蒙亚图骑马站在落军前方,手一挥,有人推出来一辆战车,云梨落赤着上身,蔫蔫地跪在那车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的一根木桩上,一个人手拿刀刃站在其身后。
“欧阳英睿,你不是战神么?本皇子就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你的人,本皇子带来了,不过,本皇子觉得就这么还给你,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来玩个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