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在下应了莫大人前来,早就有此准备了。在下出生贫寒,靠着祖辈传下的秘方行走江湖,深感不易,早就有心到京城来投靠莫大人,但莫大人本就会医,所以在下一直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能有机会为世子效劳,在下很荣幸。世子放心,在下明白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若世子肯收留在下,在下便是逸王府的家奴,违反府中规矩,甘愿受罚。”周文答得很干脆。
“如此甚好。”欧阳英睿放开他的手,“华池,你领周文下去吧。就住朱伯以前的厢房,朱伯留下的医书正好给他。”
“是,爷。”华池应着,带周文离开了。
没过几日,欧阳元朗和云梨落奉旨带领二十万大军前往边关,支援卫雁鸣。
也是这日,一毫不起眼的山谷里走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他的身形有些瘦弱,五官极普通,眼角略微有些下垂,眼型是最不讨喜的三角眼,不过眸子倒还显得有几分神采。
少年将背篓里挖的药材卖了,换了匹马,一路向西行。
☆、第二百一十四章 奔赴边关
这个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见的少年自然就是柳曼槐。
当初她就没打算扮作哑女在烟霞楼继续待着,之所以会在欧阳英睿面前那么一说,不过是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罢了。
那夜前来烟霞楼夜袭的定有云山的人,自己在他面前暴露了懂毒物,想必他心中已经起疑。
那人狡猾得像狐狸,若是自己和他一分手马上就消失了,他一定会更加怀疑自己的身份。
虽然不敢肯定,但柳曼槐就是有种直觉,苏城一定有欧阳英睿的眼线,自己身边说不定也有他的人。
所以她特意扮作哑女留了几日,没想到那“九天玄舞”一练,身上竟会发出红光。怕招人怀疑,她当日就溜了。
柳曼槐离开苏城后,扮作采药的少年躲入了一处山谷。
冬天,又是年节,几乎没有人进山采药,她寻了个隐蔽的洞子,专心练功。不过一月的时间,这“九天玄舞”她就已经练到了第七重。
刚练到第三重的时候,柳曼槐便已经悟出,这武功的确是云山武学的克星,所以她索性将自己从前的武功和“九天玄舞”对拆进行修炼,融会贯通,收获颇丰。
但心里牵挂着边关的战事,突破第七重之后,她没再继续练下去,而是出了山谷,向西凉山而去。
在她看来,自己不便去云国,与其百无聊赖地待在苏城,还不如去边关看看。
虽然她不知道云山到底和这场战事有没有关系,但她想尽自己的能力帮帮那些边民。
在西凉山待的那几个月,热情朴实的边民让她觉得心里很温暖。如今因为战事,这些边民正遭遇苦难,她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同时,也正好探听一些消息。
为了不暴露行踪,她连清风阁的人都没有惊动。
一路上,柳曼槐都投宿在最普通的客栈里,每日听那些人闲聊边关的战情,她才知道,离国这一月连连吃了败仗,百姓人心惶惶。
越接近西凉山,沿途逃难的难民就越多,柳曼槐的心情也愈发压抑。
这日,眼看离西凉山只有两日的路程了,柳曼槐日暮时分投宿在一家小客栈。
客栈里人很多,不少人是从西凉山逃难过来的,一家人挤在桌前,满身尘土,惊惶的神色带着几分凄凉。孩子紧紧拽着父母的衣角,眼里闪着惊恐,让人看了心酸。
柳曼槐在最角落的桌前坐下,要了一点吃的,低头吃起来。
一个男子走过来,将手中长剑随性地往桌上一放,挑眉看着她,“兄弟,这里没人吧?”
柳曼槐抬起头,眼睛一扫,店里的确每张桌子都坐了人,点点头没说话,随手将自己的盘子挪了挪。
男子大大方方落了座,喊来小二点了几个菜,也开始吃起来。
柳曼槐眼角的余光瞟过去,这男子大约二十岁左右,一身蓝布衫干净随意,五官方正,剑眉入鬓,颇有几分正气。
正吃着,突然闯进来几个兵爷,对着掌柜一阵吼,嚷嚷着要他交什么征兵税。掌柜陪着笑脸,就要从钱柜里拿。
小二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前两天才刚来收过,怎么又要收?再这么收下去,店就没法开了!”
“你说什么?!敢对征税有意见?!”一个兵爷冲过来抓住小二,抬手就是一耳光,“老子在前线杀敌,为你们拼命,你出几个钱有啥了不起的?要不,老子出钱,你去打落国人!”
“兵爷,他年纪小,不懂事,请兵爷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这是税钱,还请兵爷拿好!”掌柜的赔着笑脸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双手奉上银两。
“就这点?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今日开始,每户二十两!”那兵爷手一松,将小二向后一推,从掌柜手里抓过十两纹银,在空中抛了抛,不满地斜了掌柜一眼,“还差十两!”
“二十两?”掌柜的脸一下就白了,“兵爷,店小利薄,这几日的利润也就刚刚能交上这十两,实在是拿不出二十两啊!求兵爷行行好,宽限宽限吧!”
“少他妈废话,这规矩是上头定的!宽限你,谁来宽限我啊?赶紧的,交出来,老子还要去下一家呢!”兵爷眼一瞪,一副不通情理的样子。
“实在是交不出啊!”掌柜的欲哭无泪,“小店这一月的盈利全都交税了,实在是入不敷出,真的难以维持了。”
“你骗谁呢?入不敷出你的店还开着?这么多人坐在这里吃吃喝喝,你还敢说难以维持?你是吃了豹子胆了?征兵税你都敢不交,那你就去前线打仗好了!”兵爷一下就怒了。
“兵爷,这店里人是多,可大都是从西凉山过来的难民啊。他们流离失所,痛失亲人,已经够可怜的了,小的哪敢赚什么钱,不过是保本经营罢了。可这征兵税隔三岔五收一次,小的实在是拿不出钱了。若是小的年轻,小的宁愿去上战场。”掌柜的一看就是被逼到了绝路,忍无可忍,说了大实话。
“妈的,你是不想交税吧,说了一通废话!老子告诉你,今天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否则,老子把店给你封了!”
兵爷一脚踹倒身旁的桌子,桌上的东西摔了一地,正默默吃东西的一家人吓得站起身来,小孩子躲在父母怀里哭了起来。
“还有没有王法了?当兵的不在前线杀敌,却来欺压同胞,爷都替你脸红!”坐在柳曼槐身旁的男子拍案而起,怒斥那兵爷。
“妈的,多管闲事,老子奉命收税,怎么成了欺压百姓了?”几个兵爷一看有人出头,当即围了上来。
“奉命征税?”男子冷笑了一声,环视了一下店里的众人,“在座的有谁看到朝廷的公告要交这什么征兵税了么?你们当兵,拿着朝廷发的军饷,本就是百姓的税收,如今打个仗就要巧立名目,强行征税,税收如此繁重,百姓还如何能活?你们莫不是要官逼民反?”
“反了你了,说的是什么话?给老子拿下!”兵爷的头儿一挥手,几个人就要动手。
男子冷笑一声,抓起长剑迅速一舞,剑未出鞘,就这么和他们打了起来。
吃饭的人全都站起来,纷纷向一旁退去,唯恐躲闪不及,只有柳曼槐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埋头吃着东西。
男子武功显然不错,不过几下就将几个兵爷打得节节败退。
“难怪落国大军可以横行霸道!”男子鄙夷地舞着剑鞘,眼里话里都是讽刺。
周围的百姓也都投以鄙视的目光,彻底激怒了那几个兵爷。一个家伙摸出暗器对着男子的后背扔了过去。
柳曼槐睫毛闪了闪,手中筷子突然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恰好将那暗器打落在地。
男子见状周身的气息又冷了几分,手中剑鞘重重地从那几个兵爷身上一一点过,几个人当场就不会动了。
“你,你是什么人?竟敢谋反?!”兵爷脸都白了。
“谁说小爷我要谋反了?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爷我就见不惯鱼肉百姓的人!”男子说着,剑鞘指向那头儿,“你们说是奉命征税,那就把皇上征税的圣旨拿出来看看,或是官府的布告也行。有么?”
“这……”兵爷面面相觑,“这是卫大将军的命令,人人皆知,我们都已经来收过几次了,哪里还需要随身带着公文!”
“前方开战不过一月,你们就已经来征过几次了,实在令人心寒。小爷我倒想问问,这一月来,你们与落国大军交战,胜了几次?有时间在这里对自己人耀武扬威,还不如在前线好好打仗,多打几个胜仗,也免得民不聊生,这么多边民无家可归,流离失所,你们可问心有愧?”
男子此话一出,店里的人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有胆子大点的,也跟着附和起来,“就是啊,打仗你们不行,欺负我们百姓你们倒很厉害,你们到底还是不是离国的兵?”
“真的是卫将军让征税的么?以前世子驻扎西凉山,带兵打仗,从来没有征过什么劳什子税,这一次为什么要征税?朝廷没有给你们发军饷么?”
“是啊,还是世子好,又能打仗,又对我们百姓好。这要是世子在就好了,我们哪里会被落国打得这么惨!”
“我看啊,他们是骗人的,卫将军成日忙着打仗,哪里有时间来征税,肯定是下面有人打着他的名号乱来!”
“听说朝廷已经派了厉王和云小公爷带着二十万大军来增援了,军粮和军饷根本就少不了他们的,怎么可能征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