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玷辱了苏施没错,儿子拿性命都拦不住,于是这会儿也是后悔不迭:不想李颂臣如此死心眼!为何就这样固执,偏要一意孤行?平时瞧来是温柔可亲,凡事都好商量,只有在这件事上费了心思!
“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好苦的命啊!”
李鹤山这话说的都是事实,他不想居然将自己的儿子给逼死了。后悔自己居然做了这糊涂事,更咬牙切齿恨上了苏施这个狐狸精!
于是他大手一挥:“去!将苏施带过来!老子要她为我儿子生殉”!
旁人还不曾说什么,那坐在他身后大堂上哭成泪人的游儿则是吓得够呛,不知自己托付的婆子是不是已经手脚麻利把苏施放走,又担心万一逃不出去反而被抓回来只怕死得更惨。庇护苏施的心占了上风,游儿扑上去搂着李鹤山的双脚哭了起来:“老爷!老爷!您饶了阿施!”
李鹤山闻言一声不吭,一丝一缕为儿子平整了衣裳,游儿哭得更厉害,求道:“阿施,她太可怜了!求您大发慈悲,求您了!”
李鹤山回头一脚踹在游儿身上:“死丫头,给我滚远点!”
游儿打小被他另眼相看,哪里承受过这样的重话?再加上那一脚很凶,于是,游儿的肚子这样挨了打疼得在地上歇了半天都没有爬起来。她伏在地上呻吟,泪水也是止不住——老天作弄人啊!可是哪知道更大的在劫难还在后头?
那个领了命令回来的小厮也是回话,李鹤山只瞧他脸色一白已经有冷汗淌了一脖子,结结巴巴说道:“老爷!”
李鹤山起身,仿佛是一座山一样遮住了不少光亮。那跪着口头的小厮道:“跑了!跑了!跑了!”
李鹤山震怒不已,吼道:“什么?”
那人求饶到:“小的没有一句瞎话,不见了,追,没追上……她被人救走了。”
“大胆!大胆!”
李鹤山气得浑身直哆嗦,游儿闻言则是悄悄松了一口气,也不呻吟了只卧在地上直喘气,李鹤山将屋子里头的东西统统砸了一个遍,胡子一挑就走了出来,众人吓得纷纷躲开,忘了维护还在地上的新少夫人。
李鹤山径直走向她,云游儿蜷缩着就要往后躲,却见他一个虎扑将云游儿大从地上扯着头发拉起来,游儿躲不过撞进他凶神恶煞的眼中,他问道:“是你?”
云游儿牙齿咯吱咯吱响,喉咙里头的口水都不曾吞下,她吓成了傻子一般颤颤抖抖说道:“不,我不敢”。
李鹤山瞧见她如同小兔子一般惊慌失措的眼睛,仿佛是相信了说道:“对,你不敢”。
游儿含着泪,咬着嘴唇都要沁出血来,李鹤山则是慈眉善目说道:“你不曾放了苏施,当真?”
游儿轻轻点头却被李鹤山拽到了床边,指着那个已经断了气的少年,哭道“云游儿!好你个云游儿!你不是来冲喜的么!“
游儿又疼又怕,一路尖叫着小鸡爪子一样的手抓着李老爷的臂膀,闻言已经知道不妙,她苦撑着,求饶着:”老爷,不怨我!求你饶了我!饶了我!“
可是李鹤山一把扯着游儿的头发逼她仰起脸去瞧李颂臣,游儿从小到大从来不曾与死亡靠得这样近,李鹤山吼道:”我瞧着,你分明就不是来冲喜!而是来催命!活活要了我儿子的性命!“话音一落游儿乃是一声惨叫,原来——她小半块头皮已经带着血水掉了下来,撕心裂肺好一通哀嚎——打小娇生惯养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天啊!娘!”游儿哭得恨不得丢了神智,疼痛叫人发梦,只觉得一个人打从外头一路滚进自己的身上,李鹤山却摆了摆手招呼着要她活活殉葬。
他喝道:“瞧着你胆小,原来是个最厉害的!当我还真是个傻子不成!你不敢?你背着我干得多了去了!既然你放走了苏施,那么就只管自己替了她来陪着我儿!”
方方闯进来的庄玉娘闻言把酒都吓醒了,对着个游儿又打又骂,到底还是求老爷网开一面放过自己亲闺女,求到全部人都撤下去了,求到主动宽衣解带伺候他歇下,游儿只缩在一个婆子怀里被扶着进去一处院子,据说之前是个夫人因为受了冷落成了疯子,但偏生她有个十分厉害的娘家,因此也不敢小瞧虐待,所以后来就关在这儿一直到死,可临死都不曾再瞧见李鹤山的亲爹李太爷一回。
这会儿冷僻的院子就成了游儿的禁足之地,打从她十三岁一直关到十七岁,结果又从十七岁一直关到十九岁。
囚禁到苏施上门找她。
打从那一日,游儿稀罕见到娘亲,也不再见过其他人,那院门深锁,蛛网遍结,春光明媚,似水流年已经将她活活困成了一个活死人。
头三年尚且好过。
好过是因为谁也想不起来她,念不起来她,游儿只当是那个被冷落的夫人一般只管自生自灭。
“这样的日子真没意思”。
云游儿年岁年轻,正是受不住寂寞的时候,可是她晓得自己犯了错也不敢过分造次,她只是活生生想着她的亲生父母并着不知所踪的苏施。
一开始才十三,只会镇日里不分白天黑夜地哭,哭成了死人或许才能好一些。
后来是肚子饿,一日三顿逼得她不得不吊起精神,自己动手见了能吃的菜来烧了吃,砍了能用的木头来煮汤喝。
☆、第402章 属蛇之祸
(朽月初十弱女复仇师徒爱恨毒医杀手)第402章属蛇之祸
庄玉娘每日也只是隔了十天半个月隔着墙偷偷扔进来一些吃的喝的用的东西,于是,游儿一开始只晓得哭,后来干脆也晓得要好好过日子了。
吃饭的时候,游儿对着空荡荡的四面灰墙,对着院子当中渐渐变成田垄的菜地说道:“这样真没意思”。
睡觉的时候,游儿对着黑漆漆不透光的窗子,盖着庄玉娘新做的软和被子,说道:“这样真没意思”。
一日日除了吃喝撒拉,游儿就像是个疯子一样在院子当中来回走动,瞧着那高不可攀的院墙,说道:“这样活着真没意思”。
那时候,游儿并不知道,这三年里头的四面墙压根不是她不能出去游戏世界的障碍,也不是隔断望眼的浓厚云层,更不是她应该埋怨咒骂的对象。
她只是骂它,骂自己这苦成黄连的小命,更咒骂这不知何时才会盼来尽头的鬼日子。
这儿根本不是她的监牢,也不是无人问津的阿鼻地狱,更不是她水深火热的生活。
若说这就算是水深火热,那么真正大祸临头的时候,游儿才能醒悟:这三年才是最安逸的人生,对他来说,再没有哪儿比这儿更加安全的地方。
这儿分明是金钟罩,铁布衫,分明是云游儿最后一道保护墙。
她在这儿因为孤单寂寞逼迫出来的痛苦与疯狂,在遇见下一场劫难的时候只会叫人彻底塌了架子,她如同是一朵最最娇媚的花儿,在最美的时节里头孤独生长,等到她不孤独的时候——游儿只怕是已经彻底被掐断了根茎,任人揉搓成了碎片,零落成泥。
原先“这样的日子真没意思”的感叹似乎都成了矫情的话,剩下的只有痛苦,无穷无尽的痛苦。
说得出来的绝望并不算绝望,说不出来的绝望才真的要折磨死人!
游儿的噩梦很快就来了。
她娘庄玉娘用自己的身子,用委曲求全承受李鹤山的百般凌虐终于保住了自己亲闺女的一条命。
李颂臣死了以后他爹李鹤山就变了。
他镇日里跟那帮夫人厮混在一起i,只为了再求一根香火,有趣的夫人不貌美,貌美的夫人不有趣。
其中,庄玉娘乃是个出类拔萃的,又有趣又貌美,可是她与那帮女人一样不能为老爷生出来个什么一儿半女。
儿子!李鹤山只要儿子!
他有两个闺女,儿子却死了!
他恨不得死了的是这俩闺女!
他发了疯一样的折磨这群无辜的女人,折磨的大家恨他恨得牙痒痒;
可若不折磨她们,光折磨庄玉娘,庄玉娘又被夫人们恨得牙痒痒。
她什么都认了。明面是管家夫人,可实际上却是老爷没过路子的屋里人。
可是主子们都十分瞧她不上,下人们也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庄玉娘也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女儿这一辈子都算是白瞎了。
庄玉娘为了自己的云游儿委屈成了死狗一般,谁都敢来唾上一口,可照旧也逃不过老天的一手好安排。
若是云游儿的运气白瞎到这个地步也就算了,可是李鹤山想儿子想得疯了,家里头这几个夫人生不出来,李家府上稍微平头正脸的也都被他染指,甚至还从外头买过几个年轻干净的女孩子,使唤了几个月仍旧没有结果,于是,恨得李鹤山一转头又干脆卖给了人牙子。
他埋怨女人们不争气,埋怨那些年轻女孩子也不争气。实在无奈他开始喃喃自问:莫非真是老天惩罚他不成?
李家祖先在地底下真要连那纸钱都得不上一串子,连那冷饭都吃不上一口不成?
李鹤山唉声叹气,可是有个月的十五,夫人们都去庙里上香,有个夫人打从庙里得了一根上上签,说的是知道夫君求子心切,于是急他所急求上一卦,居然说他还有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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