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平安大惊失色的转过头,看着甄平乐,哑声道:“姐姐……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李荣也相当奇怪,甄平乐怎么就知道了甄平安的秘密呢?
难道是周嬷嬷告诉甄平乐的?可是李荣很清楚,周嬷嬷并没有这样做。
那就是甄平安自己告诉姐姐的?可是看甄平安现在的惊讶,一点也不比李荣少,李荣觉得,甄平安一定不是自己说出口的。
偏偏还就是甄平安自己说出来了,而且还就是他亲自说出了自己的秘密,恰好让甄平乐听见了。
“你还记得吗?上次你和周嬷嬷把话说开之后,你大哭了一场,后来周嬷嬷好几天都昏迷不醒,你就总是守在周嬷嬷的床前,说很多的话,很多很多你没告诉我的事情。就像是老君山的经历,那些你没有告诉我的困难,经历的痛苦,忍受的折磨,你以为没人会知道,或者你想让周嬷嬷心疼你,会醒过来……不管是为了什么,我知道你吃苦了,平安,姐姐没有想到,送你去老君山,居然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甄平乐自责不已,如果不是那次,她偶然听到弟弟对周嬷嬷说的那么多话,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弟弟那么大的变化,都是因为受苦受难才换来的。如果她早早的料到,要让弟弟瘸腿被治好,会忍受剔骨的疼痛……如果她知道,老君山入门弟子必须要经过重重考验……如果她能明白,一个外来的孩子会受到多少排挤……她一开始可能就不会狠下心把弟弟送走。
那时候她只想着弟弟到了老君山会很安全,会很健康,甚至会变得更好,但是她没想到,原来所有的美好都要付出血和汗水,都是要用同等的代价,才能换回来光芒耀眼。
她只顾着她自己,而从来没有为弟弟考虑过,若不是弟弟刚和周嬷嬷和好,愿意把这些事情说出来给另一个人知道,她有无意听到那么多的秘密……可能这辈子不会有人再对她说起这些事,周嬷嬷走了,李荣不会说,她身边的人都会为了她好,不让她知道一点点的消息,他们都会在她身边围上一层保护的网,所有会让她痛苦的事情,他们都不会让它发生。
甄平乐真的很后悔,她为什么让身边人这么不放心,都是因为她表现的不够强大,才会让他们以为,她只要听到了她忍受不了的事情,就会崩溃。
一开始知道了甄平安的秘密,知道他计划出山之后就入宫,她的确接受不了,甚至想不通,为什么弟弟不能过好好的日子,而要去皇宫那趟浑水里掺合一脚?为什么他们姐弟两好不容易都强大了,弟弟却还是不能陪在她的身边,而要每天都不知生死的和别人去争夺?
那么多血腥的事情都发生在宫里,她真的无法想象,干干净净的弟弟如果进宫了,到底是他可以成功的做到他想做的事情,还是别人把他变成另外一幅模样,等到他出来了,他可能已经不再是她的弟弟。是大官?是名人?是王孙贵戚?不管是何等的尊荣,都不再是她干干净净的弟弟了,他已经被那些人给污染了,不会再变回以前的样子,他不能改变别人,就只能被人改变。
这些预想,都是因为她不够信任弟弟,不相信弟弟可以保持本心,还能得偿所愿。
她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在想,到底她要怎么做才能劝阻弟弟,但是当周嬷嬷倒下的那一瞬间,甄平乐突然就明白了,不管弟弟会怎么做,其实她都只是希望弟弟能够平安,能够快乐,能够越来越好。所以比起心里的担忧,她如果真的是为了弟弟好,那么她就应该放手,让弟弟自由自在的遨游天空,等到他累了,想回家了,她就给他一个温暖的避风港,那不是就够了吗?
甄平安恐惧的看着甄平乐,一下子跪在地上,乞求道:“姐姐,我知道你不会答应,但是我……”(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去世
“平安,你起来!”甄平乐深深的吐出一口,盯着甄平安的眼睛道:“你起来,从今天开始,如果你要做一个很厉害的人,就不要轻易跪下求人,你永远都要挺直腰背站着,就算是跪下,你也不要把你的以后交给任何人,不要求那些人,因为他们不是我,不会像我一样,盼望着你好,所以看见你跪下来,就会心软的答应你任何事情,你要记住,不要依靠任何人,不论是什么时候,你只能相信你自己,按照你心里的想法,不管你想做什么,你都放心的去做,姐姐永远都会支持你!因为我是你姐姐,我只是你姐姐,不是你的敌人,你明白吗?”
只有敌人才需要花费精力去对付,而亲人,永远不用担心他们不会站在自己的身边。
甄平安怔怔的看着甄平乐,像是没听清她说了什么话。
周嬷嬷开始叫人,大多数都在含着甄平乐的名字,慢慢的甄平安的名字也多了起来,后来就算是甄平丹,还有李荣和靳玄霁,都从周嬷嬷的嘴里说了出来。
甄平乐和甄平安都来不及对进宫的事情再多说什么,他们专注的看着周嬷嬷,看着周嬷嬷脸上心满意足的微笑。
“真好……这样真好……”
“你们都很好……我很放心……”
“我要走了……去见……他们……”
周嬷嬷不知道说什么真好,也可能是最后的时间还能听到甄平乐对甄平安的支持,周嬷嬷终于放心了,再也不担心了,也没有任何遗憾了,总算可以去面对沈穆淮了。
周嬷嬷终于可以无愧于心的告诉沈穆淮,她把甄平乐和甄平安都养大了,就算过程磕磕绊绊,但是现在两姐弟很好,非常好,沈穆淮可以放心了,周嬷嬷也能安心了。
周嬷嬷咧嘴笑了笑,像个老人那样,终于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甄平乐不敢置信的轻声喊道:“周嬷嬷……周嬷嬷……”
周嬷嬷没有回答,从此往后,世界上再没有周嬷嬷。
甄平安也站不住一样,跪着爬到了周慢慢的身边,喃喃唤道:“周嬷嬷……周嬷嬷……”
甄平丹只能在床脚,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周嬷嬷,是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让周嬷嬷不是很清晰,可是甄平丹依然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动不动的凝望周嬷嬷的面容,“周嬷嬷……”
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悲痛万分,所有人都知道周嬷嬷终究要走,而且也做好了准备,可是事情真的发生了,几乎没几个人都承受得住。
甄平乐哭得浑身都在颤抖,靳玄霁一直守在外面,听到甄平乐和甄平丹大哭出声,他就知道周嬷嬷已经走了,他进屋想要把甄平乐带出去,不看见的话可能心里会好受一点,可是不管他怎么劝说,不论他如何哄她,甄平乐都只顾着哭,一心一意的在哭。
李荣相当能理解甄平乐的感受,见到甄平乐不想离开,李荣就让靳玄霁出去,她会留在这里,陪在甄平乐的身边,直到甄平乐哭够了,觉得能够重新站起来,那么甄平乐就能自己走出去了。
李荣相信甄平乐一定会好起来,会像周嬷嬷期待的那样,重新振作起来。
靳玄霁出门,碰到沈老站在门口,沈老往里面瞧了一眼,也只能叹息一声,和靳玄霁一起离开。
哭声震天,悲伤像是洪水般能把人淹没。
周嬷嬷的后事之后,甄平安也要回去老君山了。接二连三的分别让甄平乐迅速的消瘦下去,原本就不是很丰腴的身体,这几天都能看见脸上凸出来的骨头了,好在甄平乐精神还好,不是郁郁不振的样子,那么只要给她时间,她就可以恢复得很好。
甄平安要走了,甄平乐请他的“师兄师弟”们来家里住了两天,这是最后的期限。甄平乐好好的招呼了那些老君山出来的人,有打听了很多老君山上发生的事情,其中就有甄平安的糗事。有痛苦也有欢乐,老君山虽然规矩多,但是如果一点乐趣都没有,也留不住人,而且老君山出来的人,几乎都淡泊名利,没有几个最后想离开老君山,都是一代接一代的留守在山上,他们不觉得孤独,也不会寂寞,因为他们有自己的乐子。
听到那些奇奇怪怪的玩闹,甄平乐自己不是很明白,但是李荣很感兴趣,这两天都追着老君山的人身后,逮到机会就会问一问山上的事情。其实在甄平乐看来,李荣就很适合去老君山,可是李荣有李荣不得不做的事情,所以不能放下俗世,而去老君山享清静,甄平乐想,这或许是李荣最大的遗憾了。
有些人生来就适合做一些事情,就比如周嬷嬷如果不是遇到了沈穆淮,如果不是被沈穆淮留在了身边,周嬷嬷现在一定还留在老君山,一定已经很有名,会是一个非常非常传奇的人物。但是周嬷嬷选择在凡世打滚,没有清贫乐好的独守清静,这也许不能比较,只能算是另外的一种活法。都是活着,不管是什么样的姿态,只要是认真的,都是值得。
周嬷嬷生前就说过,她死了以后,希望能回到老君山安葬。靳玄霁按照老君山安葬的方式,将周嬷嬷火化之后,把周嬷嬷的骨灰都装在了一个檀木盒子里,让甄平安抱着,带周嬷嬷回家。状元巷是周嬷嬷活着的时候最眷恋的家,死了以后,她的家就是她出世的地方,除了老君山,没有任何地方能让周嬷嬷感觉能够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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