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今日出了章雪妍一事,夏春朝足足一日都在气头上。若论往常,她也断不至此。然而今日陆家众人连着那章雪妍将她激的恼了,直至此刻气尚不曾消。又看丈夫说话不称意,肝火越发旺盛。
陆诚勇再不曾见过她这个样子,本性不善言辞,不知如何是好,只拦腰一抱,将她拖上床来,压在身%下,怒道:“你是我娘子,做人娘子的,哪有把相公撇下守空房的道理?!”夏春朝亦怒不可遏,口不择言道:“既是这般,这娘子我也不当了,明儿咱们就散!”
第51章 V后新章
陆诚勇勃然大怒,向她喝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娘子是你想不当就不当的么?!你是朝廷与我诰封的诰命夫人,哪里是你说不当就可以不当的!”夏春朝冷笑道:“褫夺诰命的事,以往也不是没有过。”陆诚勇看了她两眼,点头说道:“昔年你我成婚之时,婚书上白纸黑字说的明白——‘夏氏春朝今为陆诚勇妇,若无失德,不得离弃。’[1]你既进了我陆家的门,嫁了我做娘子,那这一世便都是我娘子。你想撒手撇开我,没这样容易的事!”
夏春朝被他压着,动弹不得,讥讽笑道:“不愧是当了将军的人,这等霸道。沙场征战的武艺,拿来欺凌我这个小女子,也真是你陆家的门风。你既嫌我不好,又留着我做什么?横竖你如今富贵了,撵了我,自有好的来。也免得我在这里,日日碍你们的眼。我晓得你现下出息了,嫌我不好,瞧我不上,嘴里又不好说,就拿出这样的做派来。我也不用你这样好一阵歹一阵,咱们就此撒开手岂不痛快?只顾婆婆妈妈,哪里像你行伍出身的做派!”
陆诚勇不善言辞,听了她这番言语,只将牙齿要咬得咯咯作响,满眼只看见那嫣红菱唇开开合合叽叽喳喳,只觉三尸神暴跳,五脏气冲天,满心只要叫她闭嘴。当下,他一字不发,扎下头去,噙住那香馥馥樱唇,咂吮个不住。夏春朝在下头呜咿呻%吟,四肢滑动,又羞又恼,只要挣脱出来。奈何她一个娇弱女子,哪里是这沙场悍将的敌手,扎挣了一回,见敌他不过,只得任凭他胡为。
半晌,陆诚勇好容易抬起身来,又向她耳畔轻声道:“我怎会嫌你不好?我还要你给我生儿子呢。”夏春朝气喘咻咻道:“你倒想的好,把我惹急了,还想要我替你生孩子?你寻那合心称意的与你生去,休来缠我!”陆诚勇笑道:“你不与我生,还有谁同我生?你就是我心上人,我又寻谁去?”夏春朝冷笑道:“你也不用说这些甜言蜜语哄我,明儿一早起来,我就回娘家去。随你在这里,岂不好?”陆诚勇眼见她越说越怒,料到今夜是说不通了,只好抬身下床,叹息道:“我晓得今夜你是再不要对着我了,我也不惹你。我去外头,你在这屋里罢,也好生静一静。夜深了,仔细气大伤肝。”说毕,他便迈步朝外头去。
夏春朝坐起身来,见他走到门上,忽然张口道:“你回来!”陆诚勇回身看她,虽不明所以,仍是依言回来。夏春朝粉颊微红,扭过头去,半晌才低低道:“虽是四月天气,夜里到底还凉,你抱床被子再去。”陆诚勇听闻此言,欢喜的笑逐颜开,挤上床来,搂着她说道:“我知道娘子心疼我,既然娘子怕我着凉,索性也别撵我出去了。咱们一起睡了,岂不暖和?”夏春朝被他这无赖手段缠的没法,张口啐道:“我真没见过你这个样子,也罢,今儿就容你在这屋里。但我让你上炕睡觉已是满顶了,你再不要想旁的。若再缠我,明儿我就走。”陆诚勇见她话语松动,心里欢喜,连忙满口应下,抬腿上床,将夏春朝搂入怀中,赔了许多好话,方才哄得她心意转圜,气消意平。两口睡下,一夜无话。
却说陆焕成见上房里闹出这样的故事,心中烦恼,不欲沾身,只随意交代了几句泛泛言语,照旧走回堂上陪客。待一众宾客离去,他又在小书房坐了一会儿,方才走回上房。
柳氏正窝了满肚子火无处发泄,见他回来,也不动身,只听凭丫头上去服侍。陆焕成脱了衣裳,便问丫头要茶吃。
迎夏说道:“却才与太太倒了几盏,已是没了。老爷要吃且稍待,我这就去烧水。”言罢,便向外去。陆焕成看她出去,便向柳氏道:“这丫头当真不知规矩,每日我回来,房里热水是必要备下的。如何能跟今日一样,却要去现烧。若是长春还在这屋里,断不会有这样的事。”柳氏鼻子里便哼了一声,冷笑道:“我说你看上了那丫头,你还不认呢。才走了几天,就这样惦记,行动就挂在嘴上。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年轻姑娘,当真是不知害臊。”陆焕成见她翻起旧账,便道:“你也不用说这些风凉话,人都过去了,我还能怎样?少生些是非罢,得多少好处呢。你也这个年纪了,正该保养身子的时候,哪里就有这些闲气好生。就说今日这事,本可息事宁人,你定要拧着弄到那个地步。叫外人看着,闹多少笑话!”
柳氏不听此话也还罢了,一闻此言,登时暴跳起来,向着陆焕成道:“你这老瘟虫,我在后头叫人欺负,你倒躲在哪里?!你家亲戚叫那小蹄子丢出门去,这等大事你也不管,合族亲友还不知怎么在背地里耻笑咱们家没有规矩,明儿还指望人把你当个主人看哩!你再不管管,只怕这一家子都要改姓夏了!”陆焕成不耐烦道:“我倒忘了同你说,你那什么表亲,往后就再不要来往了。外甥女没过门就先死了丈夫,可见是个福薄克夫的命。今儿勇哥儿生官摆酒,又被她闹了一场。好端端的大喜日子,生生被她弄出个血光之灾来。这样不祥的人,咱们哪里敢要?弄进门来,再招来什么灾祸,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何况,这女子不知检点,不守妇道,同那下三滥鬼混在一起,还不知她身子干净不干净。这样的淫妇,你也要抬举,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柳氏大怒道:“此事分明是那夏氏的诡计,她阴谋陷害雪妍,你们都瞎了心了,倒一门心思的信她?!雪妍是知书识礼的姑娘,又怎会行出这样的事来?!”陆焕成便说道:“那你又怎知你那外甥女不是这样的人?千金小姐吊膀子的事儿也不算新鲜,何况这么一个破落户家的女儿。我劝你少生些是非,儿子做了官,媳妇儿又能赚钱,放着安乐日子不过,又要闹些什么!”
柳氏虽明知此事必是夏春朝暗地里的手脚,只苦无证据。若要讲明,便要将指使丁小三下药并撮合陆诚勇与章雪妍一事捅穿出来。她这太太的脸面,又要往哪里搁?
她思来想去,无计可施,只好耐了性子,按下不提,隔日起来再去寻陆贾氏筹谋。
隔日起来,陆焕成父子二人皆往衙门中点卯。夏春朝记挂着铺里买卖,妆点打扮了乘车出门。
那柳氏打听得知夏春朝出了门,连忙走到后院,要见陆贾氏。谁知陆贾氏并不见她,只使了宝莲出来传话道:“老太太昨日累着了,今日不能起身,太太还请回去。老太太有一句话要告诉太太,这自作孽不可活。表姑娘既然另有了高枝儿,也不必再来寻咱们家这颗矮树。”柳氏闻听此言,哪里听不出这底下的意思。待要同陆贾氏分辨,陆贾氏又不肯见她,她亦不能硬闯,咬牙切齿了一番,只得转身回去。
却说夏春朝乘了车子,走到陆家干货行。
夏掌柜正在店中写账,见她到来,连忙出迎。夏春朝下了车,先不进店,只见店门前停着好几辆车,铺里伙计不住往里搬运货物。她心中奇怪,便问道:“掌柜,这却是何故?目下时节,并不是上新货的时候,如何来这许多货物往里搬?”夏掌柜面现难色,只是身在外头,不好言说,陪笑道:“外头太阳毒,奶奶还是先进店歇歇脚。”夏春朝会意,更不多问,迈步进店。
夏掌柜将她让进里间,使伙计点了两盏茶上来,先不说那缘故,只应酬道:“昨儿是少爷的好日子,我本要去,只是丢下铺子无人打理,就不曾过去道贺,奶奶勿怪。”夏春朝微笑道:“你是我跟前的老人了,恭敬也不在这些虚礼上。何况,你昨儿也送了礼去,倒是得多谢。”说着,又道:“夏掌柜也不必说这些有的没的,直对我说罢,我知道里头有些故事了。”
那夏掌柜叹了口气,便说道:“我知道奶奶素来忙碌,若是那些琐碎小事,我也不敢打搅奶奶。只是这事委实非同小可,即便今日奶奶不来,我也要寻上门去了。”一语未休,便将近来事故告诉了一遍:“咱们这干货铺子,历来是有几个老主顾的。昔年奶奶同他们谈妥了合约,每年依着时节与他们送货供给,故而咱们这店里的买卖才这等平稳。今年开春,店里又依着老例,与他们发了几车干货过去。谁知自十天前,先是畅春楼把货退了回来,说是咱们送去花生霉变了。接着留香阁也送了两袋鱼干回来,也说还不曾使用便已生了霉点。昨儿下午,松月茶楼也打发人送了一车干果来,却说是被虫咬的。这是三家大主顾,其余零星散客还有几家。他们一股脑退货,咱们收不及时,故此到了这会儿还不曾搬运干净,叫奶奶撞了个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