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骨之宠 (狂歌酌雪/胭脂河)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狂歌酌雪/胭脂河
- 入库:04.10
“哦。”苏照晟头稍微拧过来了些,涎水登时就顺着嘴角往下流,他眼睛仍旧涣散,有气无力道:“怎,怎么这么多人,红的,绿的…你是谁,拉我去哪里? 回利州呀,咱们这就走。”
金子人小,躲在苏妫身后,紧紧地抓住母亲的手腕,惊恐道:“姥爷和谁说话啊,这里是不是有鬼?”
“别胡说。”苏妫虽然镇静,却也被苏照晟的自言自语吓的心里发毛。
这时,只听姜之齐干咳了声,他身子稍微往前探了下,朗声道:“苏公,你们家的七姑娘 回来了,你不是一直想见她么,她 回来了。”
说来也怪,苏照晟忽然就不糊涂了,他喉咙里咕哝了几声,含含糊糊道:“七,七姑娘。”
苏妫忙上前,她坐到床边笑着抚起苏照晟的手,应声道:“是我,爹。”
“念,念,念。”
苏妫不解老人这话的意思,她身子往前凑了番,大声问道:“爹,你要找谁?”
“念,念。”老人还在重复着这个字。
正在此时,一旁候着的白瑞探头瞅了下,他恍然大悟:“老爷怕是想让老奴念他的遗书。”
“那你还不念?”苏妫没好气地瞥了眼白瑞。
“这……”白瑞看向姜之齐,显然是在等他的同意,待得皇帝点头后,他忙弯着腰上前,从老人的枕头底下翻出封帛书,大声地在老人耳边道:“老爷您别急,我这就念。”
只见白瑞恭恭敬敬地立在床尾边,他展开帛书,朗声念道:“老夫姓苏,字照晟,以字行,原出身贱籍,前半生行商骗人骗鬼无数,终得于利州发家。
适逢天下大乱,老夫便起了发不义之财的歹心,以数倍价钱卖粮草于先帝,先帝不计前嫌,论功行赏时封老夫为意国公,苏家至老夫时已然臻于极盛。
然子孙不孝,长子人义好逸恶劳,七女苏妫嫉妒嫡姐苏婵,对其犯下不可饶恕之罪。老夫不忍手刃亲女,唯有将其交给昔日好友张甫明之手,死生不管。
人性本恶,老夫的贪婪残忍终被告发,为逃避制裁,老夫毒杀妾室何氏,又用灵药造出爱子人玉五脏枯竭之假象,终于骗过先帝,逃的一死。
老夫戴了黄冠,本应清静无为,然又妄图染指朝政,得知千寒乃先帝之子后,便指使人玉扶持其登基,以便谋权,谁知对江山百姓犯下不可弥补之错。人终有一死,老夫之罪惶惶,再无面目去地下见先帝。”
这一封遗书,说的将所有人都愣住了。
明明是李月华图谋苏妫的绝世容颜,苏照晟却说是自己亲手将女儿交给张甫明,借刀杀女;明明是姜之齐派人羞辱了苏婵,老人却将所有错都推在已经死了的七女身上;明明是苏人玉野心勃勃扶持小寒,老人却说是自己不怀好心。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皇,皇。”苏照晟忽然伸直了手,他仿佛要抓住什么人似的,眼瞪的老大。
“朕在。”姜之齐忙过去,拉住苏照晟的手,他此时也同苏氏兄妹一样,泪眼盈盈:“苏公还有什么未了心愿?”
“人,人玉。”老人的身子都有些微微挺起。
姜之齐扭头看了眼神色紧张的人玉,忙道:“请苏公放心,只要人玉对朕忠心耿耿,终朕一生,定不负他!!”
一阵风进来,将桌上的油灯吹灭,苏照晟吐出最后一口气,软软倒下。他走的很平静,因为他终于得到了帝王的承诺,保住了最心爱的小儿子。
这个屋子里除了金子,其他人都见惯了生死,人生匆匆如过客,比起惨遭横祸,如苏照晟这般寿终正寝,的确是太幸运了。
苏妫仍坐在床边看着老人,当年初见的画面历历在目,她虽然冒名做了老人的七女,却从未真心实意地叫他一声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哪。
“爹。”
苏妫起身跪到六哥身边,恭恭敬敬地给老人磕了个头。忽然,她感觉脖子一痛,心知被人从背后袭击切脉,在晕倒前,她听见六哥畏惧又焦急的声音。
“皇上,您这是做什么?”
第207章 夜满金樽
苏妫是被一阵剧烈晃动给震醒的,模模糊糊间,她看见一个男人正趴在一个女人身上来 回耸动,而这个女人双腿缠在男人腰间,声音媚的能掐出水来。
殿里已然掌灯,脖子还是很疼,苏妫使劲儿掐了下大腿让自己迅速清醒过来,她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男的不用问,自然是姜之齐,而这个女的居然是王若兰,她还没死在牢里?是了,姜之齐眼下正值用人之际,必然会不计前嫌启用王宾,没杀她很正常。不过狡兔死,走狗烹,王家估计没几年好过了。
许是察觉到苏妫醒了,姜之齐停下动作,他用那只光秃秃的右手腕划了下苏妫的侧脸,笑的很坏:“醒了?朕还以为你病的要死了呢。”
和一个你根本不爱的棋子在我面前做,是想让我生气?
苏妫懒得说话,她用手肘撑着自己起身,才刚下床,衣领就被背后的男人拽住。
“去哪儿?”男人的声音冷漠异常。
“放开。”
“不放!”姜之齐忽然把苏妫拉倒在床上,他浑身一丝·不挂,宽肩窄腰一览无余。男人大手揪住女人的头发,却扭头对王若兰笑道:“兰儿,你知道是谁授意你,去毒杀你丈夫的么。”
王若兰小手半护住胸,媚眼如丝:“不是您么,您让我用醉生莲毒死他,然后把他的尸体带到大明宫,给先帝说他畏罪自杀。”
姜之齐嗤笑了一声,他吻了下苏妫,寒声道:“是这个贱人,她模仿朕的笔迹,指使你去做的。”
“啊?”王若兰惊恐地看了苏妫一眼,却拧了下姜之齐的腰:“她怎么这么坏?”
“那你想不想教训一下她?她还想杀了你呢。”姜之齐笑着撺掇。
王若兰本就厌恶苏妫,她虽说是二皇子的侧妃,可心却在老三身上,而自从这个祸水一般的女人出现后,三爷的目光就再也没能从她身上移开。
“皇上,七表妹是您钟爱的女人,我可不敢教训她。”
“没关系。”姜之齐右手将苏妫的胳膊控制住,让她无法动弹,而左手往下拉苏妫的头发,让她的脸完全仰起:“朕准许你打她。”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王若兰一巴掌甩在了苏妫脸上。
“哎呦。”姜之齐阴阳怪气道:“怎么这么轻呀,是不是朕刚才把你干的没劲儿了。”
“皇上。”王若兰嘟着嘴娇嗔,她就是喜欢他这样,很坏,却让女人迷恋。
“你应该这样。”
姜之齐放开苏妫,可却抓住了王若兰的手,狠狠地扇向苏妫,男人的劲儿大,直将女人的脸打红。
“疼么?不疼,就再来一下。”
啪啪几声响,苏妫左右脸立马肿起。
“我对你不好么,你瞧你在长安把我整成了什么样!”姜之齐推开王若兰,直逼向苏妫,他用手钳住女人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你好了不起么,把姜勉之的死推在我头上,焚烧先帝遗诏,矫立你儿子,我告诉你,常俊那老东西怕朕秋后算账,早都自杀了。”
“什么?”苏妫这才有点反应,很早以前常公公给她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宁肯自杀,也不愿落到姜之齐手中,因为那才叫生不如死。女人凄然一笑,她眼眸低垂,道:“那你想把我怎样?”
“要不让你给先帝陪葬?”姜之齐温柔地抚摸苏妫的头发,忽然狠声道:“你想的美!我把你的所有画都烧了,一幅都没给他放进棺材里。老不死的就算临死前都拉着你们母子的手,他从来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过。”
“说完了么。”苏妫抹去鼻子里流出的血,她低着头慢慢地下床,无力道:“我去洗一下。”
苏妫转到屏风后头,掬起澡盆里的凉水洗鼻子,又往手上汪了些水,轻轻地拍上滚烫的额头,试图往下降烧。
而正在此时,一只冷硬的大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都塞进澡盆里。事出突然,她没反应过来,嘴里鼻子呛进去好多水,她下意识地使劲儿挣扎,可手的主人就是不让她从水里出来。
黑发在眼前飘荡,纷纷扰扰很好看。苏妫一时间竟放弃了挣扎,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气泡一点点地上升。
“七娘!”手的主人慌了,一把将她拉出澡盆,可当他看见女人并无大碍时,原本关切的脸色又换上寒冰,他冷哼一声,将女人连拖带拉地拽出寝宫,怒喝道:“你给我在外面反省!让雨水冲刷掉你的罪孽!”
苏妫笑了笑,她的衣裳被水浸湿,很沉;她的脸被人打,很疼;而现在,她要站在雨地里,反思自己的罪孽。
我的罪孽?
夜已深沉,苏妫从未觉得像现在这么轻飘飘过,姜铄死了、寒儿走了、韩度不见了、无情也走了,这就是我的结局。我终于明白当年皇祖母的绝望,她要的从不是一座冰冷的宫殿,最终,我也被高门贵庭困住了呀。
“娘!”
苏妫听见声音,抬头看去,她看见金子扔下伞朝自己跑来。
“娘,你怎么了。”金子手都不敢碰他母亲,他的眼泪都快急出来了:“你在雨地里站了多久,为什么你的脸肿了,谁打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