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骨之宠 (狂歌酌雪/胭脂河)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狂歌酌雪/胭脂河
- 入库:04.10
这顿饭众人都食不知味,各人有各人的心思。老五苏婉虽一句话没说,但她却将一切看在眼里,嫉妒开始在心底疯狂蔓延。而王氏的目的达到了,她就是要给苏妫母女难堪,她要用这种无形的压力来告诉苏妫,你打根子里就是卑贱的跳梁小丑。王宾呢?
待众人都散尽了,王氏留了外甥说梯己话。
“尝尝鲜,这是从益州老家捎来的。”王氏用细银簪子给王宾挑起块切好的贡梨,摩挲着外甥的背,和蔼笑道:“我的儿,难不成真让五姑娘说准了,你看上七丫头了?”
王宾此刻正想着方才苏妫的轻笑,那迷人之样就像小猫的爪子,挠的人心般痒痒。只要是个正常男人,见了这妖精似的苏妫估计都会生出个想法,把这个尤物藏在自己后宅,然后夜夜摧残她的娇艳。
“宾儿?想什么呢,问你话怎么不说。”
“哦,在想折子的事呢。”该死,怎么老想起那个不尊重自己的女人,王宾摇头笑着 回姨母的话:“看不上,七妹虽长得比寻常姑娘齐整些,但说句实话,但她连给我做妾的资格都不够。”
第16章 凤子龙孙
更深露重,万家灯火,倩谁家娘子,□□添香?
蕊珠在前面打灯,苏婵搀扶着七妹往院里 回。下台阶时,苏婵贴心地帮妹妹提起没在地上的裙子,叹了口气嗔怪道:“蕊珠说你今儿 回来在门口当着众人面给表哥难堪,起初我还不信,可今晚我却亲眼瞧着了,头一 回见面,他究竟得罪你什么了。”
苏妫停下步子仰头望天,她将手里的拐杖在地上点的笃笃作响,今天是十六,都说十五的月儿十六圆,韩度,我有些想你了。
苏婵将七妹的斗篷往紧围了下,无奈叹道:“又不说话了,你出了趟远门 回来可是中邪了,不知道心里装着什么事。”
“三姐姐,你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的人会不会和我们看一轮月。”
苏婵她顺着妹妹的眼睛望向天空,月皎如银,夜凉如水,不知哪个院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箫声,一阵清风吹来,檐上挂着的红灯笼摇晃着忧伤,苏婵叹道:“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当年老杜写下这千古名篇,世人只道读来诗圣语不惊人死不休一面,又有几人知道,诗里夫妻二人天各一方,却共同守着一轮月的凄苦。”
鼻子为何没来由的酸楚,苏妫 回头看到柔和的月光打在苏婵脸上,曾经俗气的三姐此刻竟有种干净的纯美,只是她眼神迷离,仿佛在思念某人。
“姐姐,”苏妫笑着问道:“你在想明月下的谁?”
苏婵摇摇头轻笑了下,她扶着妹妹往 回走,偷偷将一颗泪留在夜色中:“在想一樽竹叶青。”
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伤心月,天涯渐远,红尘醉客,都是断肠人。
回到院里,苏婵吩咐上夜的婆子将院门插好,她亲自将苏妫送到卧房门口,眨着眼睛对妹妹神秘笑道:“快进去吧,早都知道你想她了。”
房里是谁?
那扇门仿佛被时光锁了好久,久到打开的瞬间被亮光刺痛了眼。李月华的母后很早就没了,父皇对她再好也换不 回个娘。在无数个夜里,她害怕地将头埋在被子里,她好想让天上的白胡子老神仙把她送 回过去见母亲,哪怕看一眼就够了。
苏妫见何姨娘即使捂着嘴咳嗽的厉害还满眼含泪地看着她,如果母后还活着,她见女儿受了这么多委屈,想必也会这样吧。对不起苏妫,我偷了你的脸,但我不忍心拒绝你的母亲,原谅我,让我替你尽孝吧。
“别哭了。”苏妫将哽咽吞进肚子里,她愉快地转了个圈,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开心:“您瞧,我这不是好好地 回来了么。”
何姨娘站起的猛了,她扶着额头在原地摇晃,苏妫见状,忙扔了拐杖奔过去扶着母亲慢慢坐到床上。她再也忍不住了,大颗大颗的泪夺眶而出,她跪地将头埋在母亲腿上,连声哭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谁?何姨娘,还是无辜死去的苏妫。
“傻孩子。”何姨娘也哭了,她将女儿脸上的泪珠儿拂去,轻声哄道:“你还不是为了给我寻医才遭罪的,说到底都怨我这死不死活不活的身子。”
寻医?是了,当日见苏妫时,那女孩确实说自己是出来替母亲求医来了。
苏妫恢复了些冷静,她依旧不敢抬头看何姨娘,只是顺着母亲的话道:“是女儿不中用,走的好好地给摔下山,神医没找到,还累得娘因担心我,病更重了。”
何姨娘摩挲着女儿的柔发,轻笑道:“我知道我的女儿一定不会有事,你可是凤子龙孙啊。”
凤子龙孙?
苏妫惊吓地一把推开何姨娘,女孩警惕地看着在烛光下绰约貌美的妇人,她怎么知道我是凤子龙孙的,是苏妫给她托梦了?还是我杀了她女儿的事败露了,她想要把我怎么样。
“七七,你怎么看起来很害怕啊,是娘说错什么了吗?”
苏妫感觉自己袖子里的手在不断冒着冷汗,糟糕,方才激动之下将拐杖扔了,万一这女人拿出个刀子杀自己,连个抵挡的东西都没有。不对呀,何姨娘如果知道真相,她不应该是这种表现。
苏妫咽了口唾沫,她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看着何姨娘,试探着问道:“您方才说我是凤子龙孙,何出此言呢?”
何姨娘噗嗤一笑,她起身将僵硬的苏妫扶的坐到床上,凑到女儿耳边轻声道:“这事谁也不晓得,因为说出来就是祸事。”
苏妫见何姨娘神神叨叨的,她转身将枕头抱在怀里,对母亲假笑道:“现在只有咱娘儿俩,您何不说与我听?”
何姨娘歪着头慈爱地打量女儿,孩子就是当娘的一生最完美的杰作,只听何姨娘轻声神秘道:“在你三岁那年,我抱你去洛阳白云庵烧香还愿,刚点了香出来,忽然冲过来个疯汉一把将你夺了去,哭着喊着说你是祸国殃民的妖精,要往死摔你哩。”
没想到苏妫还有这么个离奇过往,女孩听到这儿入了神,忙问道:“那后来呢,他摔死苏妫了没?”
何姨娘食指轻轻地点了下女儿的额头,歪头宠溺笑道:“什么摔死苏妫没,你不叫苏妫么?说得好像娘在哄你,给你讲另一个人的故事似得。”
苏妫调皮地冲母亲吐了下舌头,可藏在袖子里的手却将自己的腿又狠狠地掐了几下。李月华,你怎么又犯糊涂了,幸好这何姨娘看起来不是个聪明人物,不然让她听出来什么不对的地方,那可如何了得。
何姨娘边给女儿宽衣边笑道:“当时我赶忙扑到那汉子身上要夺 回你,谁知那汉子天生神力,他一把将我推倒在地,举起你正要摔时又停手了。哎呦,他说的那番话,我现在都记得呢。”
苏妫拉了母亲和她一道睡,故作轻松道:“那人说什么了?”
何姨娘四下环顾了番,她趴到女儿耳边轻声道:“那人把你举到自己眼前打量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说,‘白长了张凤子龙孙的脸,可惜没帝王命,是个没运道的,绝活不过十五。’我当时听了这话心里竟没来由地信了,忙问他怎么化解这道坎儿。那汉子把你塞到我怀里,只说让你此生不要到两个地方就能长命百岁。”
苏妫开始时心惊肉跳地听着,到后面她逐渐冷静下来,冥冥中自由天注定,苏妫那张凤子龙孙的脸,原来是替我李月华长了,世上真有天命这一说吗?
“那两个地方,一个是长安,一个是洛阳。”
何姨娘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道:“你,你怎晓得。”
“我猜的。”苏妫起身将窗幔放下,她最后看了眼留着红泪的蜡烛,淡漠地对母亲道:“快睡吧,这不是什么好话。妈在我跟前说就罢了,在外面说的话,人家会笑话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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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何姨娘自女儿 回来后,身子也慢慢好了,她老说女儿带着贵气,一 回来就把她的霉气给冲没了。究竟是贵气还是霉气,怕是只有天知道了。
王夫人自那夜过后,就没再让这个令人厌烦的庶女去见她,甚至连苏妫这一月间去哪儿了都懒得过问,就撂下话,说你腿脚不方便,每日的请安就免了。至于老爷苏照晟,只让人送来几杯压惊的药茶便也没话了。而苏家除了何姨娘外最关心自己的三姐苏婵,整日家呆在屋里抄书,外边万事她都不放在心上。
这个世界,好像到处都是冷的,韩度,想你的怀抱了……
腿脚好了很多,但还是得拄着拐杖才走的顺。苏妫一个人慢慢地在园子里闲逛,绿叶吐新,红花傲然,一切都那么崭新那么鲜活。
怎么又饿了?
苏妫抚摸着有点凸起的小腹,她不明白为何最近胃口如此大开,嘴简直一刻都没停过,她实在想不出理由,有时候想着想着还是犯困,想不通就不想了,许是在冷宫时饿下病根了吧。
什么味,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