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冉的眼神随之也有些飘忽起来,思绪不知道被哪片云朵给带走,飞到了远方。
“这座山峰后,便是西漠了吧……”
就在澹台君泽以为白墨冉就此沉默下去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澹台君泽以为她会就此与他说上些什么,谁知道她说完这句话,又再次寂静了下去,让他不禁怀疑他刚刚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西漠虽与北寒比邻,但事
漠虽与北寒比邻,但事实上相比于东临,西漠与北寒之间的来往要显得稀薄的多,一来是与北寒相比,西漠在物资上虽然要好上一些,但也没达到让北寒觊觎的程度,二来就是因为北寒和西漠之间,那绵延不断的高山了。
两国若是开战,首先要将横亘在他们间的山峰给解决了,不然总归是首先发难的一方处于劣势的,不然你想,就算一方克服了困难险阻攀越了高山,但一旦另一方察觉了你的意图,彼时只需要嗑着瓜子带着一众弓箭手在下面等着就好。
澹台君泽及时的拉回了自己的心神,觉得自己真的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这还没坐上那位置呢,怎么就犯贱的开始想这些事情了?
但是小师妹必然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西漠的,他在心里暗暗的扒拉了一下她身边的人,在想到其中一位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莫子篱,曾经是他的好友秦夜泠最忌惮的人,甚至他都离开了东临,他都还没有走。
他与小师妹之间的关系,他也有所了解,十年青梅竹马的感情,就算不复往昔,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说断就断?
不过这些,已经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了。
越往上走,雾色渐浓,白墨冉掀开帘子朝着车外看去,三尺之外的景色已然模糊起来,四周都是一片白茫茫的云霓。
“若是仙境真如是,又有何乐趣可言?”白墨冉由衷的发出一声感慨,又将车帘重新放下。
四周皆不见,整天活在飘飘然的虚无中,怕是不老不死才是一种折磨。
澹台君泽闻言,眼中波澜微动,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骤然停下的马车给打断了。
白墨冉疑惑的话还未问出口,就听得走在最前方开路的侍卫们发出接连的惨叫声,更有人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惧的往山下跑去,秩序霎时一片混乱。
“莫不是有人行刺?”白墨冉面色一下子就凝重起来,心中顿时掠过无数种猜测,却都在瞥到澹台君泽平静无波的神情时化为乌有。
想起他这些日子以来反常的动作,她的心中蓦然开朗,肯定道:“难道这都是你的安排?”
“我只是猜测罢了。”澹台君泽面上虽然没有慌乱之色,但是也没有任何计谋得逞的喜悦,更甚至在眼底深处,白墨冉还捕捉到了他的一丝疲惫与绝望。
她的心中愈发不解,却也没有多问,既然师兄早有安排,那么必然不会置自己于险境的。
但是很快的,这份理所应当便被现实给打破了。
此番随行的侍卫因为有了“贵客”的加入,所以比平时要多上一些,总共加起来大概有百来人,到得现在,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外便安静的只剩下微风吹过的声音,再没有半分人气。
白墨冉见澹台君泽仍旧没有任何的动作,不禁想要掀开帘子一探究竟。
“别看。”在她即将撩开帘子的一瞬,一只手覆盖上了她的手背,忽来的凉意使她的手一颤,自然而然的收了回来。
她立即抬眼朝着对方看去,便见到澹台君泽渐渐发白的脸色,以及停滞在车帘旁尚未来得及收回的手。
随着他的转变,白墨冉心中的那股怪异感愈发地强烈,与此同时,车外的马儿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哀鸣,随后车身一震,随着马儿倒下的力道,歪倒在了山路上。
也在这时,因为与地面离得近了,白墨冉终于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异样声。
“嘶嘶——”的声响伴随着粘稠躯体滑动声一同传入了她的耳中,几乎立刻,白墨冉便反应过来声什么东西在车外作怪。
她再也顾不得澹台君泽的劝阻,倏地掀开帷幕,就有一条通体赤红的小蛇对她迎面袭来。
好在她早就有所准备,伸手就是一掌,锐利的掌风将蛇身顿时一切为二。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却已经足够让白墨冉看清楚外面的情形,也怪不得数百名侍卫只来得及发出惨叫,而全无抵抗之力,任谁被外面那数以千万计的蛇群包围,都会丧失语言的能力吧?
在她能看到的三尺之内,地面上就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蛇群包围,连一点踏足的缝隙都没有,且每一条都颜色鲜艳,一看就是剧毒无比!
面对这样的场面,即便是白墨冉,也没有了全身而退的把握。
“师兄,我确定是这次不是在自掘坟墓?”
这要是有人蓄意谋杀也就算了,关键是在她知道了这是澹台君泽有意为之之后,她连叹息的力气都没了。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澹台君泽异常的情绪似乎终于有所好转,在对上白墨冉无奈却又信任的目光时,他的心一暖,对她露出了一抹宽慰的笑。
眼看着他做出想要下车的动作,白墨冉连忙将他拉了回来,眼神中终于有了些焦虑:“你疯了?就算想以死谢罪也不用这样上杆子送死吧?”
澹台君泽被她拉回来,对上她满是焦急的目光时,微微一愣,倒也没有再坚持下马车了。
“偏偏是蛇这样的冷血动物,别说现在我身无一物,就算是有,怕是弹断了琴弦也无济于事。”白墨冉暗自低喃,语气有些懊恼。
“怎么三弟,你一向乖张放肆,现在看到这些宝贝,也被吓得不敢出来了吗?”
一道阴冷中带着快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这份渗人的平
份渗人的平静,几乎立刻,白墨冉就辨别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她看向坐在她对面的澹台君泽,只见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惊讶,甚至在听到扶桑渊声音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心中顿时了悟。
大概,师兄早就料到太子会对他下手,所以才特意约她前来,但是他大概却没有想到,太子会来这么一招,反倒真的将自己置于了危险之中。
“皇兄真是说笑了,你的这些宝贝,不是早在我八岁那年就让我领教过了?现在看了,只觉得乏味!”
澹台君泽阖上双眸倚坐在马车中,哪怕此刻的马车已经歪倒,他的坐姿仍然优雅至极,只有嘴角勾出的讥讽表露出他的冷漠。
“亏你还记得!”扶桑渊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句话,即使两人看不见他的脸,也能想象出他现在难看至极的脸色,“果然是贱命一条,当初将你扔进蛇穴竟然都没咬死你,还让你风风光光的活了这么些年!不过今天,你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话落,一阵笛声自山峰上方响起,白墨冉明显感觉到车身一阵动荡,显然是扶桑渊开始动手了。
然而她的心思却不在这,而是惊讶于那用笛声驱使蛇群的人,她一直以为,她这样的通灵本事已是异类,可是现在,居然还有人可以如此轻巧的左右蛇的动作!
这人必定不可能是太子!若是他有这本事,怕是早就张狂到没边了,那么……就是太子的幕僚了?
眼见有蛇从车窗以及车帘外探入,白墨冉虽然一直严阵以对,可双拳难敌四手,渐渐地,便有些力不从心。
“慢着!”澹台君泽沉默许久后,终于出了声。
可那一瞬,白墨冉分明从他眼中看见了,一片死寂的冰冷。
也因此,她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有条蛇看准了时机,一口就要咬在她的手臂上。
“嘶——”耳边突然传来又一声的嘶鸣,白墨冉错愕的看着澹台君泽,对方的注意力却已然不在她的身上。
原本已经张开口,马上就要咬下去的花蛇一下子就停住了动作,如果蛇能幻化成人身的话,那么此刻它的身子一定是僵直在原地的。
那蛇顿了一会儿后,转动脑袋朝着声源处看去,在对上澹台君泽眼睛的那一刻,整个蛇身倏地缩成了一团,接着“跐溜”一下便逃窜开了。
“师兄……”白墨冉的声音变得有些不安,因为现在坐在她面前的澹台君泽,完全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人,他的眼睛再次变得血红,颜色更是比过往任何一次的都要鲜艳,有着一种泯灭人性的冷漠。
澹台君泽没有理会她的呼唤,径自抬起手,不慌不慢的掀开帘幕,躬身走了出去。
白墨冉透过他掀起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十数条蛇来势凶猛的朝他袭去,可全都在他探出头去的那一刻,齐刷刷地滞住了动作,在半空中直直的掉落到了地上。
“扶桑渊。”
澹台君泽的声音不再带有任何一丝感情,是从所未有的干净利落,更甚至白墨冉从中听出了一分上位者的居高临下。
“八岁那年,你暗害于我,将我抛到千年蛇窟中与群蛇为伍,那是你第一次对我下杀手,可惜被我活了下来,但是这样的机会,再也不会有第二次!”
“那时年幼,你利用的是我对兄长的信任与仰慕,可是现在,你在我眼中,一文不值,我又怎么可能轻易的被你夺去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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