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你打算如何?”秦夜泠看了一眼放在她面前的两个棺材,虽未明说,两人心里都清楚他的意思。
“母亲早在几日前就已下葬,明日我在定棺之后,派人将父亲秘密转移,至于长宁,我想她若是在地下还有几分尊严可言的话,应该也不会再想要与父亲为伴了吧。”
“你且小心些。”秦夜泠对此没有异议,只是对她有些不放心。
“如今澹台宏的心思都放在方家以及北寒的身上,无暇抽出空来再管这两具棺材,且明日的午门斩首,会有很多人去看吧,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做报应。”
白墨冉冷笑一声,眼里尽是寒凉。
“阿冉。”秦夜泠看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心惊,他不希望,她会因为仇恨,而失去了自我。
听出秦夜泠声音中的担忧,白墨冉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底已然一片纯净。
她走近他的身边,语气宽慰道:“你放心,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坚守着自己的本心,虽然现在,我已经做了很多我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可是我心里清楚,我并没有做错,正如父亲母亲对我的希冀一般,我会让自己的一生平安喜乐,这也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阿冉,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秦夜泠低头看她,眸中充斥了浓浓的暖意,“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都要保护好自己,让自己一生平安喜乐。”
即便日后你有可能想起一切,也一定要记得这句话。
白墨冉虽然不明白秦夜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还是温顺的点了点头。
“好。”
即便日后有再多的困难苦楚,重要的是,他都一直会在她的身边,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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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京都褪去了白日的繁华喧嚣,显得一派宁静,百姓们都已进入了梦想,唯独皇宫的天牢里,却有人久久不得安睡。
“我不甘心,我堂堂的方家之主,竟然会落到如此的地步!他皇帝算什么东西!难道他不知道,只要我一死,他整个东临国的商铺都要歇业吗?”
此时的方青早就不若先前在皇帝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他原以为,就算皇帝听信了别人的诬告,至少也会因为忌惮自己的财力,对自己留着几分情面,直到今天守卫天牢的侍卫给他们送来一餐丰富的盛宴,他才知道,皇帝对他们方家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父亲,您别气了,没用的。”方涵烟在一旁平静的劝慰道,她如今身处天牢,早就没有了往日的娇蛮贵气,身上的衣服早就被稻草灰尘沾了一身,她却恍若不觉,脸上是她这个年龄所没有的沉重。
“你什么意思?在这个时候泼你父亲的冷水?”方青勃然大怒。
“父亲,难道您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们被关在这里整整五日了!五日的时间,若是方家手下的商铺真的以为父亲你歇业,皇上怕是早就有了动静了吧?但是这几天,何曾有过一丝一毫的风声?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那些商铺并没有所行动!”
方涵烟从进牢开始就憋着一口气,现在终于发泄了出来。
“怎么可能?那些人难道不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意思吗?若是我倒下了,日后还有谁能给他们撑腰?”
方青还是不相信,不断地自我安慰着。
“父亲,您要知道,在世人眼里,我们这次犯的是通敌叛国的罪名,若是有商铺在这种时候关门,这固然威胁到了皇帝和百姓的利益,但同时也会将方家手下所有的势力都暴露出来,这样此后,皇上想要除去方家的剩余势力,可就简单太多了,再者说,你以为在这之后,百姓还会到方家的商铺买东西吗?怕是连痛恨都来不及!”
方涵烟将这一切看得想的都很清楚,也因为这样,在这几天里,她的心情莫名的平静,大概是早就知道了结局,所以当死亡真正来临时,她反倒没有那么在乎了。
“可我们没有做这些事情啊!我们是被人诬陷、诬陷!”方青似乎也知道无望了,绝望的叫喊出声。
周围天牢里的家眷们见到她这样,也害怕的小声哭泣了起来,一片悲戚之色。
方涵烟倚靠在墙边,有些反感的闭上了眼睛。
她其实并不怕死,因为在这个世上,有很多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例如人心。
父亲一直在说他们是被人诬陷的,可是那又如何,他们方家这些年来,做过的害人的事情又何止百千?那么那些死去的人又找谁喊冤去呢?
她和白墨冉之间,其实就是一场赌局,这场赌局上,押的是自己的命,她既然输了,就愿赌服输,没有什么冤不冤枉的。
其实她这几日想的最多的是,她若不是方家的女儿,而白墨冉也不是白家的小姐,这样的话,她们或许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可惜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她们只能是敌人!
突然面前有一阵风声掠过,方涵烟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牢中的灯光全部熄灭,周围的哭声刹那间全部消失,寂静的有些可怕。
她顿时睁开眼,只见天牢中除了她和父亲,所有的人都昏迷了过去,而在她们的牢房外面,站着一个人,他身穿着一身灰色的道袍站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一看到他的那副装扮,方青和方涵烟就很容易的认出了他。
“长山道长?”方青先是惊讶的叫了一身,随后想到什么,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您此番前来是要救我们出去的吗?”
“桀桀……”长山道士听到方青的话阴森的笑了两声,然后抬起头,可是诡异的是,他明明整张脸都露在外面,但是让人能看见的,只有那一双闪烁着绿光的眼睛,“方左相,想要让在下救人也可以,只不过在下有一个条件,不知道方左相是否能够答应啊。”
“道长您尽管说,只要您能将我们就出去,别说一个条件了,就算是十个条件我也满足你!”方青一听到自己能够出去,什么都顾不得了,脸上尽是急迫之情。
“在下早就听闻,方左相您富可敌国,私下所贮藏的金库,足以买下十几座城池,就是不知道,您将这些金库,都藏在了哪里?”
“这……”方青怎么也没想到,长山道士的条件竟然会是这个,一下子有些犹豫起来,那些金库,可是每任的方家家主世代相传下来的,这里面不止他一个人的财富,他又怎能这样轻易的告知别人?
“看来,方左相的诚意也不过如此,是在下唐突了,在下这就告辞!”长山道士将方青的挣扎都看在眼里,声音里带了些不悦,显然是恼了。
“道长,道长还请留步!”方青见长山道士要走,一下子慌了,他一咬牙就扑到了天牢的木栏上大声道:“好,我告诉你便是了!”
“早这样不就得了?要知道,若是没有我,明日一过,你就是一具死尸,留着再多的钱财又有何用?还不如交出来,让我将它的用处发挥到极致!”
长山道士很是猖狂的一笑,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方涵烟见到他这幅样子,心底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个长山道士来历很是神秘,父亲之所以会结识他,还是因为此人毛遂自荐,自己送上门来,后来为父亲预测了未来几日会发生的事情,不曾想居然一一应验了,从那以后,父亲便将他待为上宾,前几日他们之所以会知道白易之的暗室的事情,也是因为长山道士帮忙,将白婷兰给掳了过来,他们经过盘问才知晓。
可惜在方涵烟没来得及阻止之前,方青就已经悄声的将暗藏宝藏之地告知了长山道士。
“我就暂且相信你所说的话,但若明日,我发现你所言有半点虚假,定要你加倍偿命!”
“道长,我可不敢有丝毫隐瞒,毕竟您的本事,我也是清楚的。”方青立刻弯腰赔礼,不敢有一丝的怠慢。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也不是违诺之人,说吧,你要我帮你救谁?”长山道士目光在天牢内扫了一圈,最后才又回到了方青的身上。
“道长,您这又是什么意思?救谁?难道您不准备把我们都救了吗?”方青一下子傻眼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方涵烟对此早有预料,只是露出了一抹苦笑,没有说话。
“笑话!你们这些人天命如此,我今日肯违背天命救下你们其中一人,对我来说已经很是危险,弄不好是要受到天谴的!你居然还想让我把你们全部救出来?岂非做梦?”
长山道士冷笑一声,即使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从他的语气中,也能让人感觉到,他脸上一定充满了阴毒。
“父亲,你赶紧离开吧,不要再耽搁时间了,再过不久,我想天牢的士兵就会醒了。”方涵烟出声提醒,在她看来,只要方青能够出去,那么方家总会还有东山再起之日。
方青没有说话,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长山道士也失去了耐心,“你到底要不要走?你若是不想离开这个天牢,就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
“还请道长将小女救出去。”方青终于开口了,说出的话让长山道士和方涵烟都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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