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便是他绝对不会多管其他的闲事。
“可以了三姨娘,你这么费尽心机不就是想要保他一命吗?你且安心,我不会杀他,且不谈他救了你,就算他是个普通人,我也不会无故就对他下杀手的!”白墨冉语气有些好笑的对她许诺,继而反问道:“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你明明已经是右相府的姨娘,为何他还会唤你浅颜姑娘?”
这样的称呼,于情于理都过不去,要是没有些特殊的缘由在里面,那就怪不得她不得不多想了。
“这……”辙钧看了三姨娘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是我让他这么称呼我的。”三姨娘及时的替他解了围,语含深意道:“从我出这事的那一天起,我便已经下定了决心,从此,我只是浅颜,只是我自己,你可能明白?”
不管如何,就算她和父亲一直在做戏,但是她有孕却不假,流产更不假,只是伤她的另有其人,她这话就是在告诉她,她决定放弃过去,只做她自己,可是这其中是否也包括了,她想终止与父亲间的这段效忠的关系?
“我尊重你的选择。”
白墨冉最终只是如是说,随后便又把注意力放到了依然倒在屋里的影卫身上,思虑着如何安排他的尸体。
“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或许你可以用这个。”
就在白墨冉沉思之际,辙钧又不怕死的开口了,浑然忘记了自己刚刚还被她列入着重怀疑的对象。
“这是什么?”白墨冉看着他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看着他的眼神比刚刚狐疑上几分。
“化骨水。”辙钧倒是毫不忌讳的说出了瓶中药水的名字,毫不担心自己会被怀疑。
这下,就连三姨娘都惊讶的张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他一个大夫,怎么会有这种害人的东西?
白墨冉听到名字,倒没有再多说什么,嘴角似有若无的浮现出一抹浅笑,从他手上接过了药瓶。
打开瓶塞,她看了一眼药水的颜色,是很清澈的翡翠绿,的确是她听闻过得化骨水的颜色。
她不再犹豫,手腕一转,便将瓶中的药水倒到了那人的身上。
顿时,地面上便有刺啦刺啦的声音发了出来,白墨冉只往地面上看了一眼,就没有忍心再看下去,三姨娘更是从一开始就扭开了头,生怕自己看到什么难以承受的景象,唯有澈钧,竟是从头到尾很是淡定的看完了全过程。
“好了,这下子就算有人进来,也绝对发现不了一点的蛛丝马迹。”澈钧语调轻松,仿佛刚刚诊治完一个病人一样平淡。
白墨冉这才往地面上看去,只间方才药水所倾洒的位置上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剩下,只余下一滩水渍。
他蹲下身去用手沾了一下地上仅存的水渍,稍触即收,“这水迹,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便能消退了。”
“你到底是谁?”白墨冉终于问出了一直以来藏在心里的疑问,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辙钧听到他的话,揉捻水渍的手指一顿,并没有起身,垂眸敛去眼底的深意,回过头来脸上依旧是那温和无辜的笑意,不解道:“墨冉小姐这话怎么说?在下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还能是谁?”
“莫不是任何一个普通的大夫见到倒地不起的人都能如你一般镇定?见到右相府的姨娘都能这般不守尊卑?药箱里都会随身携带着只有杀手组织才会有的化骨水?”
白墨冉在见到他故作无害的表情时,突然有些明白了长宁每次见到她的心情,原来有时候一个人的笑也是可以将人气疯的。
辙钧面对白墨冉这一连串的质问,面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丝毫变化,他动作优雅的拍了拍因为自己蹲在底下而垂下的衣摆上的灰就要站起身来,却在起身之际,因为重力的的原因,身体前倾,一直被隐藏在脖间的某样物事也随之跑到了衣物外面,暴露在了空气中。
这下,一直很是淡定的辙钧脸上终于出现除了一丝慌乱之色,反应极快的将其塞回了衣服里,可即便如此,也足够白墨冉看清楚那东西的模样了,只可惜屋内光线灰暗,细节之处难以捕捉。
“浅颜姑娘,在下还是那句话,你的身体其实并没有大碍了,只是一直以来总有心事堆压,故而久治不愈,还望你能早些想通。”辙钧起身之后步履略显急促的走到三姨娘的床边,语气依旧柔和中带着暖意,真诚直至人的心间。
“麻烦你了。”三姨娘回以一笑,只是这笑容里也带了些僵硬,许是被刚刚化尸的那一幕被惊到了。
“若是没有事,那在下就先告辞了,今日还有许多的病人等着在下去诊治。”辙钧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药箱就准备走出屋子。
三姨娘看着他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她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最关键的是白墨冉她放不放他离开。
“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不想勉强你,但是你既然今日选择了隐瞒和逃避,那么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以后也永远不要出现罢!”
直到目送着他走到门口,白墨冉才淡淡的开了口,面色却没有她语气一般果决,充满了迟疑之色。
辙钧的脚步顿时一顿,提着药箱的手骤然收紧,搭在门上准备开门的手却迟迟没有动作。
明明这两人之间什么动作都没有,三姨娘却凭空感觉到了一股低沉的压力,无形之间令她感到心里发紧。
终于,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辙钧当先转过头来看了白墨冉一眼,面上已然带着笑意,然而眼中却尽是虚无。
“我不明白墨冉小姐在说什么,不过若是墨冉小姐您不希望再见到我,那么在下会日后会尽力做到。”
说完,他再不犹疑,很是迅速地打开门,疾步走出了院子。
“小姐,你有没有事儿?”
恰好绿绮在这个时间突然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家小姐神情怔忪的看着门口,不禁担忧出声。
“我没事。”白墨冉从门口收回视线,用眼神打量了绿绮一遍,见她无恙,便也放了心,刚准备向三姨娘辞别,就听闻有脚步声往这边走来。
看来是长宁找人来验收她的成果了!
“浅颜,有人往这边来了,看来,我们要演一场好戏了。”白墨冉瞥了一眼地上的水渍,一盏茶时间已过,早就没有一点痕迹。
“好啊,我演戏演了这么多年,倒是头一次和人一起演戏呢!”三姨娘笑了笑,只是让白墨冉欣慰的是,这次她的笑容里,再也没有半分阴霾。
**
白老夫人最近的日子过得很不舒心,似乎自从白墨冉回来之后,这右相府就没有安宁过,但是这些她又着实怪不到她,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右相府之所以会乱成今天这个局面,和她身边站的这人脱不了干系!
“长宁,我会放你出暗室都是因为白婷婉,你要是连这些天都不安分,下次等着你的不会是暗室,而是驱逐出门!”
白老夫人知道自己不应该听信长宁的话,尤其今天她还是为了白墨冉特意来找她,但是事情关乎到她孙女的安危,她就算再怎么不信,也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长宁不敢再欺瞒母亲,这些天来,长宁被关在暗室里想了很多事情,知道以前做的事情是长宁的不对,且不说母亲只是将长宁关入暗室,就算是杀了长宁也是应该的,长宁现在只求家宅安宁,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再出事了。”
长宁闻言立即低眉顺眼,与往常飞扬跋扈的样子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在元如的搀扶下往屋子走去。
对于一个曾经想要自己性命的人,她是断不会再信任她的,只是关乎大局,她不得不放她一马。
长宁见到老夫人走到了自己的前面,目光里的狠厉再不掩藏。
她这次要不是为了除掉白墨冉和那个贱人,她怎么可能委屈自己这么讨好这个老太婆?她在宫里尊享了大辈子的荣宠,就算是嫁到了右相府,也依旧活的极为奢华,谁料到有朝一日会栽到一个小丫头的手里?
此仇不报,她这辈子都不甘心!
“三姨娘,你可在?”
一行人来到门口,元如得到老夫人的示意上前敲门,却是半响没有人回应。
长宁左右环视了一眼,没有看到绿绮的影子过后,心中更加的笃定了,看来影卫是得手了,不然凭着绿绮这奴婢的性子,断然是不会不在门口守着的。
“三姨娘?你要是再不答应我们就进去了。”
元如见屋里没有一点动静不由得皱眉,心中更多地是担忧,害怕长宁和她们说的事情真的会成真。
“三姨娘,我知道你在,你不回应,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长宁见三姨娘没有应门,试探性的出了声,想要一探究竟。
谁知道元如叫了半天都没有得到回应,长宁只说了一句话就惹的三姨娘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伴随而来的还有瓷器碎裂的声音。
“啊!你不要进来!你们都不要进来!”
“三姨娘!”在此之后,是绿绮极为懊恼的责怪声,虽然刻意压低了,但是因为长宁一直竖着耳朵注意着屋内的动静,声音听得很是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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