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庭逸淡淡地道:“父皇只说了句,他寻死的日子,迟了太久。”
炤宁又道:“景林过几日要离京。”
“听说了。”师庭逸叮嘱她,“记得去送送他,我白日没时间,他不大可能晚间离京。”
“嗯。”
师庭逸揉了揉她的脸,岔开话题,“你要去见一见太子么?”炤宁也好,昭华也好,太子欠她们太多的解释。当然,他也一样,只是他不会再见那个所谓的兄长。很早就将太子视为陌路,不相干了。
炤宁颔首,“要去见,明日吧。”
“没问题。”师庭逸又道,“见到母后的时候,你提一提昭华的婚事,现在定下吉日,让她和韩越霖尽量早些成婚吧?”他与炤宁一样,私底下会觉得昭华公主和韩越霖是被无辜连累的,有亏欠,却无从弥补,只能在别的事情上尽一份力。
说起这件事,炤宁神色转为愉悦,“我已经在着手此事,知会了越霖哥,请大伯父出面找找钦天监和礼部的人,让他们再跟父皇胡说八道一通,将婚期定在秋日。”
师庭逸听到末尾,也由衷地笑开来,“真亏你做得出,我和韩越霖打个招呼就行,你却偏要请大伯父出面。”
“他出面更合适。”炤宁笑道,“越霖哥这几年都看他不顺眼,这次他做个顺水人情,越霖哥和他再见面,态度总会好一点儿。”
师庭逸就笑,“倒也是。”
转过天来,炤宁进宫,陪皇后说笑一阵子,转去东宫。
第114章 大结局(下)
114 大结局(下)
东宫。
越往里走,越觉气氛静寂,到达关押太子之处,完全是一派死寂。
红蓠、白薇推开厚重的雕花木门,炤宁跨过门槛,二人随之入内,将门关拢。
室内,酒气浓烈。
因着光线转暗,炤宁眯了眯眸子,适应之后,清晰地看到了居中而坐的太子。
太子手里握着酒杯,眼神阴沉地看着炤宁,语带轻嘲:“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流落民间三年之久的江四小姐。”
炤宁淡淡一笑,“还没醉死,委实可喜。”
太子冷笑一声。
“借酒消愁?”炤宁眼神凉凉的,“看守你的人还是太仁慈了。”继而吩咐红蓠,“知会景大人,太子殿下周围,不可见一滴酒、一页纸,更不可有一人与他说话。”
红蓠恭声道:“奴婢记下了。”
太子只是释然一笑。他终于知道了,前世意欲将他闷疯逼疯的人,是她江炤宁。
炤宁打个手势。
红蓠白薇立刻上前去,钳制住太子。
炤宁这才继续道:“不要给他任何寻死的机会。”继而不屑一笑,“他没有一了百了的资格。多荒谬,大周的储君,是这么个叫人不齿的下贱东西。”不等太子说话,便又道,“他若恶语相向,无妨,只管使出你们的手段,让他晓得何为狼狈、猪狗不如。”
“是!”红蓠、白薇齐齐应声。
太子看住炤宁的双眼,几欲喷出火来。
“我来,是要给你解惑。”炤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让你一度不知不觉服食水银的凶手,是佟念柔。她要让你断子绝孙。
“这样可算公平?
“这样能让你晓得何为报应么?
“许多人都已知道你这件事,却无一个人站出来戳穿或是耻笑于你,可知为何?
“人们都不屑于理会你。
“活到如今,活成了一个小丑,这结局你满意么?”
太子因着愤怒,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炤宁扯出一抹凉凉笑意,“想不想说一说,在你的前世,我是如何折磨你的?”
太子凝视着她,眼神变幻不定,终究是沉默不语。
话说到了这种地步,都不能让他反唇相讥。炤宁语带不屑,“你前世的经历可想而知,好不到哪儿去,并且,是自寻死路。这么个东西,害得好几个人几年离索,想来也是可笑。”
太子闭了闭眼睛,“你是来与我示威的么?”
炤宁失笑,“并未取胜,何来的示威?我做的事情太少,总是刚起个头,你就被人算计得晕头转向——太子殿下,原来你的本事,只是在暗中长期布局才能尝到点儿甜头。”她趋近一步,“你让我说什么才好?是夸你到底是天良未泯做不了见不得光的事情,还是骂你一句蠢笨如猪呢?”
太子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恶毒,“你呢?你到如今又能落到什么好处?”
炤宁轻笑出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顿了顿,她语声转低,“所以,我刚才想到的居然是一句妇人之见。”
这样的言语,对于一个储君而言,与破口大骂、恶毒诅咒的分量不相伯仲。
太子的脸色变得铁青,呼吸转为凝重。但是,他没有说话。
不论有意无意,都不能让他情绪失控说出一些关乎前世今生的话。
炤宁不是不失望的。
在太子的前世,自己到底做过什么——这是她始终好奇的事情,所以说话毫不留情,想逼着太子有意无意间透露一二。
除了激怒对方,她没有别的法子可想——平心静气的与太子说话,在她早已是不可能的,尤其如今又有昭华的事情摆着,她看到他能忍下扼杀他的冲动已是不易。
激将法用过了,一点儿效用也没有,那就算了。
很多事情本就如此,看来没有原由,无从追究。
很多人,要用尽全力去铭记,很多人,则要努力去遗忘。
炤宁余生要做的事情之一,是努力遗忘与太子相关的是非。
**
端午节远去十天之后,是景林离开京城的日子。
除了炤宁,他没告诉任何人。
除了炤宁,他不需与任何人道别。
从未交心,从无挂碍,没有聚散一说。
在京城这些年,一方面而言,他活得刻骨铭心,一方面而言,他像是从不曾入世。
夏日的清晨,他站在码头,背水而立。
风吹得越来越急。
景林抬眼望向天空,灰沉沉雾蒙蒙,不知何时,便有一场大雨降落。
炤宁乘坐马车而来。
吉祥先一步探出头来,跳到地上,乖乖地等在一旁,待到炤宁下车来,颠儿颠儿地跟着她到了景林面前。
红蓠、白薇和一众侍卫赶着马车退到远处。
景林看着吉祥,勾唇浅笑,“败家也来送我,倒实在是意料之外。”
“许是你不喜欢它,它却觉着你亲近。”炤宁笑了笑,望了望烟波缥缈的水面,“走水路?”
“……废话。”景林本不想这么说的,到了还是选择忠于自己的想法。
炤宁抬手拍拍自己的额头,解嘲地笑了笑,红蓠上前来,送上一个精巧的小匣子。炤宁接过,转手递向他,“送你的,凑合着收下吧。”是一块玉牌,正面是修竹纹样,背面是他侧面的轮廓。她近日亲手雕篆的。
“谢了。”景林接到手里,凝视着她绝美的容颜,“日后照顾好自己。”
“嗯。”炤宁颔首,心里酸楚,面上则绽放出璀璨的笑容,“你也是。”
“那——”他要道辞。
炤宁则打断他的话,“得空写信给我。别走太远,偶尔回来看看。”顿了顿,弱弱地加一句,“好不好?”
景林对她柔和地笑了,“只要我还健在,就会隔三差五给你来信。”
他只答应写信。
他不肯再回来。
炤宁心头酸楚难忍,低下头去,抬起手来,用手背遮住眉宇。
他是第一个,情分仍在,却选择与她诀别。
他们要眼睁睁地远离彼此,经历一场生离。
日后不论是关山万里亦或咫尺之隔,都不会再见。
“我还没死呢,你难受什么?”景林没正形地笑着,“日后你要母仪天下,我是天涯浪子,不需再见。不见最好。”
炤宁用力呼吸着,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她放下手,“你——看着办吧。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怎么想是我的事。几时路过京城的话,记得打个招呼,我不会笑你食言,只有感激你肯与故人再聚。”
“行啊,我记下了。”景林仍是含糊其辞。
他永不会忘记她的洒脱不羁、倔强任性,不会忘记她的强颜欢笑、没心没肺亦或喜气洋洋。
不会再遇见比她缺点更多的女孩,更不会再遇见比她勾人之处更多的女孩。
他余生都会铭记这美得过分的女孩,余生再不要见到这个他深爱的女孩。
有何必要?
来年再相逢,不过是看到她母仪天下、儿女承欢,那是她该得的,但与他有何关系?
就让所有的记忆尘封在他未曾老去、她芳华极盛时。
景林语速温柔而缓慢,“好好儿过下去,记得我一直在看着你,盼着你过得好。”
炤宁哽了哽,没办法应声,只能用力地点头。
景林微笑,“彼此余生安好,才不负相识一场。”他笑意渐浓,怅惘亦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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