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不得把那两个孽障活生生撕碎,可是,她们已经被燕王妃带走了,下场已是不可预测的凄惨。
好一阵子,他才强撑着离开状元楼,连夜赶往东宫。
可是,太子已经歇下了,仍是不愿意见他。任他如何说,守门的侍卫也不理会,分明是早已得了太子的吩咐。
何寅整夜跪在东宫门外,心里却是清楚:大势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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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太子仍是歇在了林千惠房里。
这女子如今在床上越来越妩媚多情,那档子事也就变得越来越有趣致,他甚至有些迷恋与她在一起的种种感觉了。
偶尔他会想,这小小女子也真是奇得很,竟有着那么多花招,能带给他那么多乐趣。幸亏不曾一直冷落她,不然的话,每一个长夜都只是寂寥沉闷相伴,弄的人白日里都没个好心情。
早间醒来,他神采奕奕地去往前殿。听得何寅竟在外面跪了整夜,知道必然是出了大事,不免想着那些侍卫过于死板,该早一些禀明才是,可自己也有责任,昨晚侍卫第二次去通禀的时候,他正沉迷在温柔乡里,不问青红皂白就扬声让人滚,他们可不就不敢再传话了。
步履匆匆地到了前殿,他命人将何寅带来。
何寅已经跪的双腿失去知觉,进殿的时候一瘸一拐的,跪倒在地之后,他已不似昨日崩溃时的激动无措,有条不紊地把事情讲述一遍,陈诉了自己教子无方治家不严的过错。末了,神色木然地望着太子。
何家的前程已毁,已经失去最多,已经没有更多可失去。这是任凭大罗神仙也不可挽回的事实,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太子良久地凝视着何寅,说不出话来。
到了这时候,自是明白这一切是因何从云而起。
他能怪何寅么?不能。
他自己都被她利用了。
平心而论,那女子的心机若是用在正处,她能让何家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如果不是他对太子妃的情绪过于矛盾,换个角度来看,何家趁机踩踏荣国公一事做得恰到好处——横竖佟家都是那个结果,由谁下手已经不重要,而由何家来做的话,别人不过是看看热闹,私底下嗤笑一番,却能消减皇帝对东宫的忌惮——摆明了是东宫人脉内讧,他再不具备忌惮燕王的资格,更无与燕王为敌的能力。
如果没有昨晚那件事,东宫完全可以与何家韬光养晦几年,皇帝便是想废掉他,都找不出个上得了台面的理由。只要他太子的身份还在,什么事便都还有云开月明的希望。
偏生那个女人不知死活,竟想凭一己之力烧死炤宁——他费尽心思忙了那么久都不曾得手的事,她却孤注一掷。
她是疯了还是傻了?
她这样会彻底激怒师庭逸,明面上他仍旧不会跟父皇说东宫的不是,可是心里必定已经下了决心——扳倒东宫。
师庭逸承受不起再次失去炤宁的痛苦与绝望,宁死也不肯再辜负那个女子。不要说他,便是寻常人,都分外明白这一点。
算了,计较这些还有什么用?
太子喝了一口茶,终于能够说话了:“我知道了。等父皇退朝之后,我会进宫请罪,只说你儿子的罪行,不会迁怒于你。自然,你日后必然不好过,少不得因为教子无方被反复弹劾,我……会尽力帮衬。毕竟,不干你的事。”
如果何寅没有那样一个女儿,不过是重复前世的路,在内阁不上不下、不好不坏地安稳过活。
其实,该对这件事负责的只有何从云和他。
好端端的一个何家,因为他一个决定,因为何从云一个疯狂的行径,即将没落。
何寅听了,其实有些意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向太子叩头之后,一瘸一拐地离开。
剩了独自一个人,太子的火气层层暴涨,到了他几乎无法遏制的地步。
如果这时候何从云就在他眼前,他一定会亲自将她一刀刀剁了!
可她命好,被炤宁带回了燕王府,不知几时能被人送回来。
太子步出正殿,来回踱着步子。
有下人在,他还能克制自己不会失态,若是独自一人,少不得又要摔东西撒气。想想就幼稚的事情,他不能再做。
这样过了小半个时辰,高文照惊疑不定地来禀道:“何侧妃被人送回来了。”
“把她带来!”太子转身回到殿内。
何从云是被人架进来的。她双腿已经不能行走,并且,她再不能够说话。
太子面色阴寒地瞧着她,走到她面前,吩咐两名侍女:“放开她!”
两个人立即称是松了手。
何从云摔倒在地,只能用手臂支撑着身形,勉强坐起来。
“想要烧死燕王妃?”太子冷笑着道,“胆子倒是不小,结果呢?”
何从云垂眸看着自己失去知觉的腿。
太子沉默片刻,沉声吩咐:“把她送回去,严加看管。我要她好生活着。她的房里,务必多放火炉、火盆,夏日尤其不得耽搁。”
他起初是有心将她活活烧死,可是,短暂的煎熬哪里比得上长久的折磨?
第076章 小丑
第076章小丑
林千惠听得太子对何从云的发落,一直半吊着的心终于落了地。随后又仔细询问了一番,才知道何从云酿成了怎样的大错,招致了怎样的大祸。
往后都不能说话走路了,并且太子的意思很明显,要将何从云的居室变成蒸笼,慢慢的、慢慢的折磨。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这种惩戒人的法子。
到了夏日,室内若是不放足够的冰,人都难受得厉害,要是再放上火炉、火盆……林千惠一想就已觉得难熬,何况到时要亲身经历的何从云。
可是,能怪谁呢?
倒是没看出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有那么大的胆子。
林千惠笑起来,不无幸灾乐祸的意思。可是片刻之后,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忽然间想到,何从云是开罪江炤宁才有了这般凄惨的下常
那个女子,果然是开罪不得。
至于太子的怒火,当然是为着何从云这险招没用成,还连累了东宫与何府。
林千惠深深吸进一口气,仔细斟酌着轻重。她要避免自己重蹈覆辙,避开何从云走的这条路,要在年华消逝之前留住太子,就算不能让家族得到重用,起码不要给他们招致祸事。
除此之外,便是照顾好太子妃,离燕王府的人远远的。江炤宁就不是善茬,与她息息相关的人更没一个省油的灯。
到最终,这件事之于林千惠,是一记叫她心惊的警钟,绝非初时以为的好笑。
她叹了口气,愈发觉得皇室中的这口饭太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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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很明媚,风里有花香。
炤宁坐在廊下,翻看这两日的帖子。
何盼云软软地卧在躺椅上,由人抬过来。
炤宁眯了眸子打量,对方的情形全不在意料之中。她以为何盼云要么死掉,要么口不能言、腿不能行,可现在的情形是,人整个瘫掉,连面容都僵硬了。
何盼云只有一双眼睛还算灵活,淋漓尽致地表达着情绪。
害人终害己。这句话真的是至理名言。原本这样的□□,是为她准备的,现在品尝个中苦楚的,却是何盼云与何从云。
红蓠上前来禀道:“方才请沈大夫为她把脉。沈大夫说,近似于这样的症状他见过,也曾尝试医治,但是疗效甚微,人是不可能恢复如常了。”
炤宁颔首,“等何夫人来了,直接叫她把人接回去,不要刁难。”
“是。”
炤宁继续看帖子,终究是兴致缺缺地放到圆几上。昨夜到早间,时时头疼难忍,这两日还是老老实实在家为好。
亦是因为不舒坦,师庭逸没跟她算账,反倒整夜不曾入眠,给她按揉头上穴位,缓解不适。一早出门的时候,叮嘱她让沈大夫瞧瞧,且允诺会赶早回来。
用过早膳,挣扎了片刻,还是选择照他的意思,请沈大夫给自己把脉。她其实对针灸有些抵触,尤其是以针灸的方式缓解疼痛,更让她提心吊胆。
倒是没想到,沈大夫给她把脉之后,说她这情形不宜施针,但是能够配制出见效的药丸,只是需要等上几日。
她自然是满口应下。
每次发病,也只是几日的功夫,这一次,她要和以前一样熬过去。但总归是有了盼头。
身体不舒坦的时候,她总是想法设法地入睡。今日亦是如此,在外面坐了一阵子,便回寝室歇下。
外面的事情,让师庭逸和韩越霖去打理,她是没那份闲情了。生病的时候情绪奇差,若何事赶在气头上,不定闹出怎样的乱子,还是省省的好。
吉祥看起来是最懵懂天真,但它无疑是最敏感的。一早到上午,它就感觉到了炤宁情绪不对,大半日都乖乖地守在她附近。她转去寝室,它就颠颠儿地跟了去,闷闷不乐地卧在床榻板上望着炤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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