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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春 番外完结 (九月轻歌)



徐岩见她如何都要做甩手掌柜的,只得退一步,说你总得跟我一起翻翻账本核对一番,知道你嫁过来的时候有多少家当。

炤宁没法子,硬着头皮答应了,每日得空就跟徐岩一起翻账本。只是,她总是睡眠不足,看着账册更困,不要说心算,最娴熟的珠算都不灵光了。

徐岩想了想,说看着你就生气,去问王爷得不得空,让他替你。

他是一番好意,更不想落人话柄——账目核对清楚,小夫妻两个心里都做到有数,日后各种进项记录在册,让他们时不时看看,他心里踏实。

炤宁拗不过他,转头让师庭逸代替自己。

师庭逸一听,即刻表态:不干——炤宁的嫁妆,他怎么能过问?

徐岩来了脾气,要撂挑子走人。

炤宁忙求着徐岩留下,又求着师庭逸去合账,来回忙活了大半日,才把这档子事糊弄过去。

师庭逸和吉祥都不在,炤宁思忖片刻,给自己找了个事由,带着红蓠几个,把几箱子画作搬到竹园。

竹园深处的居室中设有密室,一间专门辟出来存放他们的画和颜料。当初建造的时候,师庭逸就是这样布置的,她笑他大材小用,他却说存个几百年的话,就是一屋子的宝物,后人会感激他。

到了竹林,炤宁和红蓠走在前面,叮嘱随行的几个人一定要跟住,乱走动会触动机关,陷入迷阵。

白莲嘀咕道:“真是闲的王爷,在自己家弄迷阵,这是哪一路的雅兴?”

炤宁笑了笑。

师庭逸自小喜欢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排兵布阵这些偏门学问,建造园子的时候,他算是学有所成,自然要试试自己布阵的功力如何。

她那时候对他所精通的这些只是略懂得一些皮毛,全程凑热闹。

后来,在外面的日子,徐岩利用地势、环境布阵救了她和丫鬟护卫的命,她这才知晓其中的玄妙以及威力,不遗余力地跟着徐岩苦学精髓。落魄时的日子总是显得特别漫长,落魄的人的心总是不敢奢望前途光明、峰回路转。

如今想想,那段日子,抛开她沾染上的一些恶习,得到的益处、学到的东西其实不少。

往竹林里走一阵子,便能看到低矮的院墙、雅致的屋舍。

这里每日有专人来收拾,但是并不留人在这儿看守,用不着。

炤宁径自推开院门,走进室内。随行的人把几个箱子逐一抬进来。

三间房的面积,全部打通,没有隔断,居中设有一张大画案,东北角一张架子床,西面放着两个高低不一的书架,美人榻、软榻、醉翁椅、多宝架、茶几、座椅随意地摆在各处。

多宝架上的一个玉石花瓶下面是密室的开关,炤宁用力按下去,两个书架缓缓分开来,现出里面的密室。密室四面墙都设有一人多高的特制的书架、盛放颜料的高柜。

红蓠白薇带着人把箱子抬进密室,动作麻利地将画作分门别类,安置到房间里偌大的书架上。

高柜打开来,是一格格大小不一的抽屉,里面放着各色颜料。

炤宁记起太子妃立于桃花林中的模样,起了作画的兴致,亲自耐心地选出所需的颜料,一样一样摆到大画案上,用心配色,又铺开画纸,凝神作画。

红蓠她们忙完了手边的事,退到室内。

炤宁一面勾勒桃林中的景致,一面和声吩咐道:“我得把这幅画画完。你们先回去吧,这儿太静了,估摸着你们也消受不来。”

红蓠几个称是,静静退出去。平日,炤宁被她们数落都是常事,但在她心绪低落或是作画的时候,决不能打扰,被打扰了她也舍不得跟谁甩脸色、发脾气,只跟自己生闷气——她们最怕就是她这样。

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下来。

红蓠专门返回来一趟,给炤宁送来了晚膳。

炤宁正在调制颜料,见了红蓠,蹙眉道:“湖蓝这个颜色我以前明明很拿手,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颜色不是深了就是浅了。”

“别急。”红蓠笑着宽慰道,“越心急越是不成,先吃点儿东西?”

“好啊。”作画也是耗费力气的一个事儿,炤宁真饿了,转到茶几前落座,唏哩呼噜地吃饭。

“跟猫似的。”红蓠笑着咕哝一句,又道,“王爷还在书房,晚间跟徐叔一起用饭,吉祥在那儿睡大觉呢。”

“嗯。他要是回去,你跟他说一声。要是画到很晚的话,我就在这儿歇下。”

红蓠嘴里称是,心里却想,那怎么可能?王爷和吉祥,哪一个都不会答应,不找过来才怪。她等炤宁用晚饭,将饭菜收拾起来,回了前面。

炤宁继续鼓捣颜料,停停歇歇地完善脑海中的画面。

室内渐渐有了清寒之意,夜已深了。

师庭逸踏着明月清辉,来竹园接炤宁回房。进门时,见炤宁小脸儿上的神色分外专注,听得轻微声响,抬手移开画笔,抬眼看向他,大眼睛亮晶晶的。她笑了笑,继续敛目作画,“我要画完画才睡,你先回去吧。”

“画什么呢?”师庭逸以为她又在画吉祥,他已经见过好几张吉祥的工笔画了。

“画的太子妃。”炤宁道,“觉得有一刻的她……很叫人动容,想用画记下来。”随着他趋近,她闻到了酒味,“你跟徐叔喝酒了?”

“嗯,一人一壶竹叶青。”

“徐叔现在看你这么顺眼?”徐岩不遇到合适的人,绝不下棋,更不饮酒。

师庭逸笑了笑,“没办法,天生人缘儿好。”

炤宁忍着笑,将画笔移开,“别逗我。”

师庭逸自她身后拥住她,“很晚了,明日再接着画。”

“不。”炤宁摇头,“你回去折腾我怎么办?明日又没精神画了。”

“什么叫折腾你?”师庭逸不满,低头咬着她的耳垂,“那叫爱不释手。”

“就释手一次,行不行?”炤宁难耐地别转脸,很少见地求他,“四哥,别闹了,跟你说真的呢。”

“知道。”这种时候,师庭逸很少能说到做到。他板过她的脸,吻着她的唇。

许是情浓所致,她越来越敏感,亲昵时的细微反应叫彼此无从忽视。

原本是要浅尝辄止的一个吻,逐步加深。

他一手扣着她,一手拿过她手里的画笔,随意扔在案上。

之前稍有点儿晕乎乎的炤宁立时清醒过来。她急急地转头看向案上,见画笔上的颜料已经在画面上晕染开来。

忙了大半天,画就这样毁了。

“你这个混账!”炤宁的手握成拳,捶在他胸膛,“你赔我!”

师庭逸笑着转身,把背部亮出来给她打,“我赔你,明日我画一幅太子妃的像,这总行了吧?”

“你居然敢画别的女人?”炤宁的拳头更加用力,“除了我,谁都不准画!”

师庭逸低低地笑出声来,“那你说吧,怎么办?”

“……”炤宁气呼呼的,“只好认命了,都怪你……”

“都是我不好,你好好儿地罚我,好不好?”他转过身来,捧住她的脸,“生气都那么好看,我这命怎么这么好?”

炤宁又气又笑,“你走,不想看着你。”

“想都别想,我还没受罚呢。”他低下头去,辗转热烈地索吻,继续之前被打断的想做的事。

她是想跟他较劲的,却是很快溃不成军,模模糊糊地道:“回房去……”

“不。”

“那……”她无力地指了指架子床。

“不。”

“……”她不知是气迷糊了还是真没脾气了。

他将案上的灯烛熄灭。

灯烛重新燃起的时候,已是很长时间之后。

炤宁穿戴的时候,瞥一眼凌乱不堪的大画案,脸色更红,又来了点儿小脾气,“再也不来这儿了,你这个混账!”

“江宝儿,”他慢条斯理地道,“你这叫吃饱了就骂厨子,做人可不能这样。”

“去你的。”

师庭逸穿衣服谓之神速,忙完自己,亲手帮她穿戴。

炤宁心里好过了不少,可是低头瞥见手上沾染的颜料,差点儿又炸毛,“这能洗掉么?”

“能洗掉,回去我帮你。”他气定神闲的又给她一个打击,“别处也有,你看不到而已。”

“……”炤宁语凝,瞪着他。

他理亏地笑一下,麻利地收拾一下画案,转身打横抱起她,“走,抱着我们宝儿回去睡觉。”随即狠狠地亲了她脸颊一下。

炤宁嫌弃地抹了抹脸。仍旧是气呼呼,偏生发作不出。

师庭逸一路把她抱回房里,她要不是惦记着手上的颜料,早就睡着了。

进到寝室第一件事,她就去了盥洗室,清洗手上的颜料。虽然要费点儿功夫,好歹是能洗掉,她稍稍送了一口气,想到他说的别处也有,又开始头疼。

他跟进来,她没吱声。

没别的法子,只得叫他帮忙,不然的话,每日的衣服上都多少会被染上点儿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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