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儿,竟然敢善做主张决定把他给忘了,真是该罚。
“尊主,你这么做若是以后柳主子知道了,只怕……”
千濯香却很从容,含笑说道:“放心吧,对感情她这么迷糊的性子,怎么拿我当对手呢?”
“尊主你明知如此,又何必这么做呢?”
“就算是她的成长,也不能以忘掉我的代价来换,她所有的成长,都必须有我的参与阿东门前葡萄树。”
墨雷看着千濯香孤独到死的背影,叹得一口气愁肠百转。
蛛刃哪里知道那种浪漫的法子向千柳告白,不过是千濯香兜了一百道弯,想了一千个绕,费尽了心思告诉的蛛刃,大多女子都是喜欢这样浪漫的事的,千柳是柳人也只是个女子,她就算不喜欢,也必不能生厌才是。
替她造一场花瓣雨,就像曾经在千弦山庄时那一日晚上的烟火热烈。
你应要身着白衣,她说我着白色衣服极好看。
还要水上踏步而来,一如那天我是如何凌波掠影。
千濯香他费尽心机,不遗余力,要让千柳时刻都想着自己,而不是被锁进永无天日的角落。
千濯香好可怜这样无奈的自己。
被那一场似烟花般的花雨灼伤的千柳,回到房中时有些失神,正如千濯香所期望的那样,千柳终于藏不住,开始将他一点一滴记起,伪装的坚强也开始崩溃,只有在不想他的时候自己才坚强的起来,一旦想起他,自己就浑身无力,只想扑进他的怀里躲得严严实实,等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收拾好了,自己再钻出来耀武扬威。
“千柳姑娘,丫头你怎么了?”王婶婶见千柳洗衣服洗到一半被蛛刃叫走了,有些担心,这会儿便来了她住处看看。
千柳冲她摇了摇头,开口时发现自己声音都有些嘶哑:“没事啊,怎么了婶婶?”
“我看你今天跟二长老走得近,傅家妹子我跟你说啊,那可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千万远一些。”婶婶大惊小怪地一边说一边比划。
千柳今日实在有些提不起兴头陪她,只给她倒了杯茶,让她想说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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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濯香听着王婶婶的回话,听得有一句没一句,干脆问道:“她今日看上去如何?”
王婶婶回忆了一下,说道:“有些怪,以往千小姐总是笑眯眯的,今日跟她讲话,她几次走神,眼睛都直直的,像是在想什么事。”
千濯香听了却心情大好一般,笑问道:“是吗?”
“是的,尊主。”
王婶婶有些闹不明白千濯香的脾气,你说这尊主是那千小姐而来的,肯定是心疼那丫头的,怎么听到人家心情不好还乐上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千濯香眼中有痛苦的欢喜颜色。
蓬莱地处高山之上,雪融得比山下的地方慢些,白雪化成了水,像是雨水一般顺着屋檐滴滴答答地淌下来,唱成了一只不成调的歌,在屋檐下方垂成了一道雨帘。
天气便越发的寒冷,千柳只觉得加了一件又一件的衣裳也难以御寒,成日赖在屋子里与小薛子和娄嘉子要么说闲话,要么沉默一整天。
她眉目中越见慵懒色,那些都是她给别人的伪装,在懒懒散散清清淡淡的面目下,她强悍生硬地要扛住所有的折磨,在千濯香费尽心机要让她想自己的时候,千柳也在用尽全力让自己忘记。
娄嘉子几次跟她说话她都失神,细问之下她又总说没事,只是在有好几个夜里,娄嘉子在门口听到千柳梦里的呓语,唤着一个名字,有时候咬牙切齿,有时候又满是甜蜜,娄嘉子便低眉半合眼,他不会告诉千濯香这些的,永远也不会让千濯香知道这一切此生不负卿。
他不舍得。
这一个月里,千柳棉被一裹不再爱出门,偶尔有客来访,她也只陪着道一声今日太阳不错,那边梅花谢了。
她很清楚,如今的蓬莱很不安生。
“丫头,你知道吗?今天又有几个蓬莱的人老死了,在蓬莱,这还算是稀奇事呢,啧啧,真是作孽。”
那婶子倒是常客,隔三差五的来,带着些小吃食,今天她炒了一把瓜子,农家柴火大铁锅里炒来的瓜子格外香,千柳嗑着瓜子又听她说故事。
“是吗?”千柳目光闲散似随意问起。
“唉,虽说是生老病死是常事,可对于蓬莱,却是难以置信的……”婶子神色尴尬不再说,只抓了一把瓜了在手中。
“转眼又要打我的主意,是吧?”千柳笑道。
“丫头啊,你可千万要小心才好。”
婶子是个热心肠,这丫头跟那位尊主之间的关系微妙得很,她活了大半辈子死活看不明白是个什么情况,话也不敢说满。
千柳提溜着手里一粒瓜子仁儿,也不放进嘴里,只是细细打量。
小薛子剥了一把瓜子仁,抓过千柳手放进她手心里,笑眯眯地望着她。
千柳抓在手心里腾出两根指头捏着他的脸,又对那婶子说道:“婶婶,我今天有些累了想先休息,明日再款待你。”
“那千丫头你好生歇着,我先走了。”
婶子起身,把菜蓝子里还剩下的半包瓜子全留给了千柳。
婶子不来,千柳也知道,二长老这么明目张胆地要跟自己结亲,三长老和五长老那是必然坐不住的,他们不能从自己这里下手,能对付的就只有二长老。
但千柳依然不知道,这里面多的是千濯香的好手段。
千柳是他们暗中较劲得胜后的战利品,谁得到千柳,谁就能夺得先机,成为新的大长老。
娄嘉子自门外来,身上有几滴白雪化的水,他进来烤了烤有些冻僵的手,千濯香那屋子里实在太冷了,这样冷的天他都不生个炭盆。
“我打听到一些事,你会有兴趣的。”
娄嘉子笑看着正与小薛子认真用瓜子在桌上摆花样的千柳。
“什么?”
“原来他们这么努力想与你结好,是因为谁若能主持柳人献祭仪式,谁便可多得一百年寿命。”
娄嘉子坐下,看着桌上千柳摆成的花花草草图案。
“一百年?”
千柳哑然失笑,“我这柳人,也太逆天了些。”
一百年,那是多么长的岁月,居然可以有人向天偷得一百年的时光!
“对啊,若不是主持仪式的人,得柳人照拂,普通族人活个一两百岁不成问题,但那主持之人,却能活足三百有余,你说他们能不争吗?”
娄嘉子也觉得荒谬,他以前只知道天地灵气对蓬莱之人大有好处,后来圣祭说人间有柳人出现,也能给蓬莱带来好处,但未曾想到过,这好处大到要逆天君为彼岸亡。
像蓬莱这种地方这样的人,如果个个都能活个一两百岁,简直是天下的恶梦,一个两个老怪物不是很可怕,成千上万个老怪物那简直是鬼怪也不敢随意相近的!
这变态而狂热的族落,若个个能活上两百岁之久,千柳不敢想,蓬莱将是何等可怕的地方。
“千柳姐姐。”小薛子悄然握紧千柳的手,眼中满满是担忧,“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恐怕会跟疯子一般。”
“你以为他们现在没疯吗?”
千柳手一拂,桌上瓜子摆成的花草全散掉,“小薛子,若是我让你跟娄嘉子先行离开蓬莱,你肯吗?”
小薛子眼神一慌连连摇头,握着千柳的手也紧了一些,急声说道:“千柳姐姐我不会拖累你的,你不要赶我走。”
千柳苦笑一声,这小傻子,哪里是怕你拖累我,怕的是我会害了你。
“我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的。”
娄嘉子说道,千濯香未来蓬莱之前,他着实不知道圣祭的可怕手段,但既然如今千濯香都要仔细布局方能想办法解救千柳,就说明情况危急,他又怎么会在这种关头离去?
千柳并不柔弱,也许凭她一己之力也能破得此次难关,只是未免太过辛苦些,是为死对头的千濯香和娄嘉子在这件事上有着共识,那就是尽一切力量,让她轻松一些。
窗外白雪化得只剩下一点点,各色的土地冒出来,沾了污秽的白雪显得不堪,只有春到时的花开才能将这片大地再次装点得可爱动人,而千柳只希望在花开好之前,可以把一切都稳妥解决。
所以她收起了慵懒的神色,将那个人的面目强行从脑中眼前剔出去,眉目回到一如当年时的坚硬。
“娄嘉子,与我下棋吧。”
第一粒棋,便是蛛姬。
蛛姬本来信心满满要嫁得小薛子做妇人,没成想千柳一招以退为进逼得她有些尴尬,好事当前她却不得不暂压下来,否则便要惹得三长老和五长老的联手打击。
千柳潜心打听,终于探得蛛姬每月都会有几日去一家酒楼吃饭,这一日千柳便一人前往那酒楼,“巧遇”了蛛姬。
蛛姬看到千柳的时候眼睑微眯,但终是换上笑着的脸皮,邀请着千柳入座。
“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柳人。”
她倒了一杯酒,递给千柳。
“我倒是天天在家中等着蛛姬你上门来跟我谈一谈小薛子的婚事,结果左等右等等不到你,难免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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