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漱衣连忙跑了过去。
水流潺潺,那人在水里纹丝不动,何漱衣看见她的肩膀露在水面上,皮肤不白,肩膀还挺宽,不知是哪家的女子,看着够精壮。
可突然间,这“女尸”猛地从水里站起来,露出整个光-裸的身躯。溅出的水花从何漱衣的眼前飞过,她的心一噗通,瞪大了眼睛,和这具精壮的像是男人的“女尸”大眼瞪小眼……
谢、谢、谢珩!
何漱衣的腿像是被钉在地上,不会动了。
恁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时间这种场合下再碰到国师大人。
不是说有女尸被卡在石头里吗?为什么却会是脱得一丝不剩在洗澡的谢珩?
饶是平日里淡漠冷静的何漱衣,在这一刻内心中也如万马奔腾般。她甚至想要吼一句:万马啊,去把谢天给踩死吧。
谢天那个骗子!
就这么继续大眼瞪小眼,时间像是暂停了。谢珩还站着,不着寸缕;何漱衣还在瞪,持续瞪,可瞪着瞪着就发现她瞪得不是对方的眼睛,而是人家性感的薄唇、宽阔的双肩、坚硬的胸膛、有力的腰身、继续往下还有两腿间的……
唰。面纱下的脸胀红成煮熟的虾子。何漱衣几乎用掉了所有的矜持,才维持住一副看起来还算冷静的姿态。
然后,她听见谢珩怨念的、杀气腾腾的字眼。
“看够了吗?”
☆、第6章 你说该怎么罚你
何漱衣觉得这事不能怪她。
她只是被谢天谢地误导了,又不是专程来看谢珩洗澡的。
谢珩好看么?不就是个人嘛。
她会盯着看,只是因为事发突然、又没见过这种画面,一时间有些愕然了而已。
当她愿意盯着看啊。
不免偷偷埋怨了谢珩,怪他还不浸入水里去,何漱衣的语调还是淡淡的、带着漠不关心的成分,“国师大人,请你坐下去吧。”说完又加上一句,“反正我也都看见了,不用再看第二遍。”
这话硬是把谢珩气得脸色更黑,内心深处,竟有一种类似于“士可杀不可辱”的悲愤。
他深深的眼底,涌动起漩涡来,身子倒是听话的又回到水里。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用审问的口吻询问。
何漱衣说:“是谢天谢地骗我来的,他们说有个没穿衣服的女尸被卡在这里的石头中。”
谢珩的脸色又一黑,他堂堂国师,竟然被手下出卖得如此豪爽。还把他说成什么了?一具尸体,还女的,还没穿衣服的女的。
“所以,请国师大人管好你的手下,不要再做这种阴损的事情。”何漱衣的语调冷下三分,“要是谢天谢地再这样,别怪我开杀戒了。”
要是这话被谢地听到了,他一定会委屈的大喊:骗你的是谢天不是我啊!我刚刚一直在专心的贴符咒,根本没有和你说话!
谢珩双眼一眯,像是锁定猎物般,盯着何漱衣道:“本国师的手下,你以为你想动就能动的?”
“不动也行,反正他们也坑你。”何漱衣没好气的落下这句,转过身,去看灌木丛了。
身后传来水花的声响,也不知道谢珩是不是上岸了。何漱衣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窘迫中回过神来,这会儿,心里竟有个不争气的声音,在怂恿她回头看一眼。
她克制住这荒诞的好奇,问道:“国师大人为什么在这里洗澡?”
“难道洗澡也需要理由?”谢珩慢悠悠反问。
“别人也许不需要,但你不一样。”
谢珩的眼深了深,饶有兴致的哼了声。他怎么就特殊了?洗个澡还得列出个一二三?
“因为你有恋尸癖。”
这话让谢珩才回复颜色的脸又黑了。
“我给国师府运送过女尸,知道你有那方面的癖好。所以,你在这里洗澡大概是因为,你刚刚和那些女尸办完事……”
谢珩差点一个趔趄,被脚下的河石滑倒。
刚刚和那些女尸办完事?
他有种把岸上那女人的脑袋撬开的冲动,好看看她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这么一个冷静典雅气质缥缈声音又空灵好听的姑娘,想法居然这么龌龊?
谢珩心中恼怒,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阴沉可怕,像是头被惹怒的邪兽,随时就要伸出利爪扼人颈项。可突然间又意识到一个事,刚刚他心里居然连蹦出“冷静典雅气质缥缈声音又空灵好听”这一系列的词汇来定位那女人,他是瞎眼了吗?
谢珩的脸色一黑到底。
“既然国师大人沉默了,那就是我说中了吧……”何漱衣的声音再度传来。
“有恋尸癖也不是件多么不光彩的事,国师大人要是实在顾及形象,不愿意承认,那就当我没说……”
承认什么!本来就没什么好承认的。
“也请你放心。”何漱衣认真的说:“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有恋尸癖。”
呵呵,那真是谢谢你了。谢珩忍无可忍。
他因为醉酒毁她清白的事连日懊恼,马不停蹄赶来,一路上密切观察周围有没有她的身影,生怕她一个想不开轻生去了。如今到了龙山,叫他遇上这些诡异女尸,他身为国师不能不管,只能耽误一夜再去义庄找她,为此心里更是自责。
她倒好,半夜里活蹦乱跳跑来观看他洗澡,张口一个“恋尸癖”,闭口一个“恋尸癖”,合着他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活该被她当驴肝肺的?
谢珩怒极反笑。
好,很好,本来他也不是什么君子,现在就更不用忍了。
猛地纵身出水,水花高高窜起,一阵响动从何漱衣的身后由远及近传来。
意识到情况不对,何漱衣转过身,谁料面前一尺之外竟是谢珩!衣服倒是穿上了,可系带没绑,腰封没封,坦露大片麦色的胸膛,下面也只是被遮住了而已,只要他往前走便难保不泄露春-光。
“国师大人……”不等何漱衣说完,谢珩就又离她近了三寸。
他的呼吸太热了,他的身上又残留着河水的冰凉,冷冷热热的一起朝何漱衣袭来,弄得她也跟着又冷又热,只好后退。
“你胆子不小啊,知道在湘国国师是什么人吗!”谢珩逼近。
“本国师要是想杀你,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何漱衣后退。
“那晚轻薄你是我不对,但也是你擅入珞璎阁在先。本国师有心来龙山确定你是否无恙,你以为,凭你的身份就想为所欲为了?”
谢珩猛地握住何漱衣的手腕,“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你说,本国师该怎么罚你?嗯?”
“国师大人……”
“嗯?该怎么罚你呢?你说。”谢珩猛然欺近,一张脸几乎要凑到何漱衣的脸上,“说啊!”他忽然就大吼,像是一头极具侵略性的邪兽,凶戾、霸道,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面前的这个女人啃噬得尸骨无存。
这才是谢珩,才是他是真面目!何漱衣佩服自己还能直视他的目光,还能保持冷静的姿态。可她的心,是真的被恐惧占据了。
这个原形毕露的邪魔,这副凶戾霸道的模样。别忘了他是湘国千万人中才出一人的国师!这样的人,本就不是能够被挑衅的,要么顺着他,要么敬而远之……
可是何漱衣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出了问题,明明知道这会儿不能再挑衅他的,可说出口的话却更是挑衅,“我闯入珞璎阁是无意的,被你轻薄了,你还怪我,你不讲理。”
“你说什么?嗯?要不要再说上一遍?”
面前的男人靠她更近了,几乎要抵上她的鼻子。
何漱衣暗叹自作孽不可活,她怎么就能说出这话呢?
那边的河滩上,温茗摇着羽扇,小跑着抵达。
在看见河滩上整齐列队的女尸时,他也暗吃了一惊,然后就被谢天谢地叫住了。
“温茗,你上哪儿去了?”谢天惊喜的走过来。
温茗有些急,语速也快了些:“两位,长话短说。我是追着阿梨姑娘过来的,你们可有看见她?”
谢地点头如小鸡啄米,“看见了看见了,谢天还让她去了那边。”
“国师何在?”
“国师大人也在那边,在山涧里洗澡呢,这会儿应该在和阿梨姑娘聊天吧。”
一听这话,温茗这好脾气也快禁不起折腾了。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皱眉抱怨了声,温茗赶紧去寻人。要不是找到国师大人是第一要务,他真恨不得跟谢天谢地聊聊,再把新画的符咒拍他们脸上。
国师不能和阿梨姑娘有交集!这是为国师好,也是为阿梨姑娘好,谢天谢地怎么就不清醒呢?
温茗越恼,跑得越快,边狂奔边喊“国师”二字。
然后,在跑了许久后,他拨开灌木,终于看见国师和阿梨姑娘在一起。
一个在逼近,一个在后退,国师还衣冠不整,离阿梨姑娘好近。
温茗已经没法猜测这是在干嘛了,放开嗓门就喊:“国师,阿梨姑娘说——”
话没喊完,何漱衣就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滑溜溜的、有拳头那么粗,好像还会动……
何漱衣赶紧往后脚下一看,不得了,竟然踩到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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