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听到从她嘴里喊出梁帝的名字,硬冷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是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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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同时,似心有灵犀一般,百里之外,马蹄声如滚雷般袭来。
一队鲜衣怒马的飞骑兵正以撕云裂日之势奔跑在茫茫的天地间,为首之人身着鲜红色的长麾,长麾挥动,如耀目的朝阳带着绚丽的色泽;那人的马上骑术极好,颀长的身形弯成一张弧度优美的弓弦状,轻轻地伏在马背上顶着迎面吹来的寒风毫无惧色的赶路;一张俊美年轻的容颜精致如画,虽因连日奔波眉宇间略带疲态,可依旧无损他高贵的气质和隐露的霸气。
忽然,从远方天地间飞驰来一个银白色的身影,那身影速度竟是极快,几乎在几个眨眼间便蹿到了这队飞快赶路的飞骑兵前;为首之人看清来人,猛勒马缰,马儿前蹄四扬,‘灰聿聿’的发出一声雄赳赳气昂昂的嘶鸣。
“皇上。”一身白色劲装的素玄单膝叩跪在地,同样眉眼难掩疲态,可精神劲儿却是极好。
雪白的马背上,隐隐可见明黄色的马鞍颜色,没错,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人正是楚烨。
“找到了吗?”
“幸不辱命,翎羽卫在百里之外的山谷中发现了娘娘的踪迹,只是……”
楚烨眼角一压:“快说。”
素玄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高坐于马背之上的人:“大宛的龙腾军竟然出现在那里。”
楚烨一下就捏紧手下的缰绳,他自然知道这龙腾军在大宛国的地位,只是,他的国境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如此松懈散漫,邻国的军队都潜伏进大梁国土了,居然无一人来报?无一人发现?
所有感受到帝王之怒的人都在此刻低下了头,此刻,纵然楚烨一句话也不说,那一身的威压也要所有跟随在侧的人不敢动弹半分。
“她怎么样?”楚烨深吸一口气,平稳住自己震怒的情绪,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那个人。
素玄道:“段老王爷领着所有人都躲进山谷,有一批人在进山谷前先跑了出来,看样子老王爷是想给龙腾军一个栗子吃;可是此次,率领龙腾军出现的人是上官无策,他的手段属下从来不敢低估。”
对于上官无策嗜血杀戮的名头楚烨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突然也明白为何大宛的龙腾军能悄无声息的潜伏进大梁了,如果领头之人是那个杀神,他倒不觉得意外。
楚烨目光幽亮的看向远方,百里之外吗?她就在那个地方,终于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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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山谷中,徐昭激动的情绪总算是平静了不少;一双微微泛红的眸子里正攒动着跳跃的火光,像是正在做某个重大决定;跟着,素手插进雪窝中捧起一捧冰冷刺骨地白雪就往脸上搓,搓的整张脸都红彤彤的,她才慢慢停下来,缓缓站起身。
段逸一直都在看着她的举动,眼下见她神色凌然的重新站起,忙欣喜地凑上前:“丫头,你终于相信老夫说的话了?”
徐昭愤怒的瞪了眼一脸雀跃的老疯子:“信不信有那么重要吗?不管我是徐家嫡女也好,是大宛公主也罢,现在还不都是被困在山谷中,随时可能毙命。”
段逸眼睛大睁,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时刻都能让他充满惊喜的女子;一般女孩儿遇到这种状况,纵然不是神思慌乱也会六神无主,可她却能在听到他那一番言语后只乱了半刻,等半刻过后迅速冷静下来,甚至还能分析清眼前的形势。
徐昭现在没工夫去看老家伙脸上的惊喜敬佩之情,只看她眸光清亮的看向谷口方向,那里一片火光冲天,显然是来人自行点起的火把将此处照亮,根据火光的明亮程度,她甚至能判断出来者定然不少。
“老家伙,等咱们活着离开这里,你要跟老子交代清楚,你刚才说的那篇鬼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好!好!老夫会将所有事实的真相全部都告诉你。”
徐昭转头打断他的话:“是不是真相我会判断,我再也不要被你们牵着鼻子走。”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现在,我们就好好想想,怎么在上官无策的手底下安全无虞的离开吧。”
此刻的山谷口,上官无策早已命人将此处围的水泄不通;而他,却宛若闲庭散步一般走到属下们搬来的软榻上,在这银装素裹、寒气逼人的野外和衣躺下;精致的象牙软榻上铺着华丽柔软的动物皮毛,人轻轻躺下去就像睡在蓬松松软的锦床上,别提有多舒服惬意。
可在这种紧绷的环境中他居然敢这样随性,真不知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太小瞧了谷中被他视为猎物的众人。
所以,当徐昭和段逸齐齐出现在谷口,看见在一列列整齐凶煞的战将前方,精致华美的软榻上斜卧着一个风华逼人的美人时,两个人脸上同时露出一丝被羞辱至极裂痕。
段逸气的摩拳擦掌:“老夫要宰了他!剥了他!敲死他!”
相较于段逸气得快发疯的表情,徐昭则是神色淡淡的伸出手剔剔牙,洋洋洒洒的说了句:“老子要让楚绍那只断袖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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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挺身相护(求首订)
在徐昭和段逸同时出现的那刻其实上官无策已经睁开眼睛,只是他头上戴着宽大的帷帽,除了嫣红的嘴唇和晶莹精致的下巴能要人看见以外,鼻梁以上的位置都被小心的遮掩着;所以,徐昭他们自然不知他此刻正睁着眼睛看向他们,反误以为正被这该死的大变态侮辱,人家睡着都能把他们折磨的神经兮兮。
上官无策的目光只是在段逸身上轻轻地落了那么一下便移到徐昭身上,对于这个从降生的那一刻就流落异国身份尴尬的尊贵公主他并非真正报着必杀之心;换而言之,他上官无策是什么人,岂是一个宫中妇人就能随意调派的?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一来是在宛城待的太无聊所以想出来走走,二来才是是对眼前这二人感兴趣。
一个是他授业恩师的爱徒,他从小就跟在后面喊大师兄的沙场战将,一个是顶着大梁皇后身份实则却是他国公主的小女人,世间还会有比他们二人还要有意思的人吗?
杀人,是这世上最无趣的事儿,但杀有意思的人才好玩嘛。
想到这里,上官无策便微微勾动嘴角,嫣红的嘴唇似盛开的花瓣,刹那间扬起的弧度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几乎能让人忽视他的性别,恨不能一亲芳泽。
徐昭站在数米之外,她的目力虽然不及老疯子他们,可她这人素来心细敏锐,在察觉到围绕在上官无策身上的气息稍稍有所波动时就猜到这家伙可能是在装睡,当下便暗火的咬着贝齿,故意冲着段逸大声嚷嚷:“我说老疯子,如果有人在你面前玉体横陈,摆尽风骚,你有什么感觉呀?”
段逸跟在徐昭身边这么久,早就知道这丫头是个鬼灵精,小姑娘冲着他轻轻一眨眼,他就立刻心领神会,扯着脖子大声回道:“那要看那个人漂不漂亮,是不是个美人了?”
徐昭装模作样的托腮,摆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是不是美人我不知道,但是那家伙没脸见人,故意装叉戴个大帽子,恨不能将自己整张脸都遮的严严实实;就这么看,应该是个丑八怪吧。”
话音刚落,斜卧在软榻上的上官无策身姿微微绷紧,显然是被‘丑八怪’这三个字刺激到。
“丑八怪?!哈哈——老夫眼光可高了,别说是普通的美人,就算是天姿国色的老夫都未必看上几眼;一个丑八怪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尽风骚,呸!老夫赏他一个雷弹子。”
徐昭也跟着哈哈大笑:“是呀是呀,就是因为他太丑,所以才会戴帽子,就是因为他太丑,所以才乱卖风骚,可殊不知越是卖弄越龌龊,实在要人不忍直视。”
说完,徐昭就瞥着余光往软榻方向看,果然,那家伙已经没有先才的闲适疏懒,微微紧绷的身躯昭示着他的不悦,浅浅抿着的嘴唇代表着他的怒火;她的猜测果然没错,对自己相貌和本事极度自信的人都是很自负的,他们容不得别人侮辱自己一分,尤其是侮辱他们最引以为傲的。
上官无策连在这种地方围追堵人都不忘舒舒服服的睡在极致精华的软榻上,可见骨子里是极其高傲奢靡的一个人,往往这种人,只习惯于他人的仰视膜拜,如果有一天受人诋毁,这是他们死也不愿意见到的;虽说他往软榻上这一卧能让被逼在穷途末路上的人更加的绝望;可他偏偏碰见的是徐昭,连楚烨都亲口说过她是最不会按常理出牌的人,在你以为将她击垮,把她的信心彻底碾碎的时候,她却像根弹簧,越是压迫,她越是能爆发出惊人的毅力。
站在上官无策身后的龙腾军们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尤其是距离上官无策近的人,更是恨不能直接晕过去算了;谁能料到,永远都用笑语晏晏的表情掩饰一切情绪的都统居然会在这时候被这两人的几句话刺激的动了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