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此刻早就忘记问这疯老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忘记问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江湖打扮的老家伙是谁,只是下意识的抓住老头粗粝的手掌,眼泪在眼眶中氤氲:“楚烨……帮我救楚烨,救救他……”眼泪应声而下。
老家伙嘴里咬着一根刚刨出来的草根,一双浑浊却清亮的眼睛灼灼的看着面前明显处于快自我崩溃边缘的小女娃,叹了口气,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丫头,跟老夫走吧。”
徐昭这时虽神智不明,可心底还是有个信念不断在支撑着她,那就是一定要找到楚烨,一定要看着他活着出现。
所以,在听见老家伙的话后,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抽离自己的手腕,可这老头的力气大的惊人,不管她怎么使劲儿,还是动弹不了半分。
怀里的元宵早就察觉到主人不太对劲,从灵光寺内爆炸声响起的那刻,主人似乎就精神恍惚起来;脸上的惊怖要人心惊,明明没有落出半点眼泪,可却要人心疼到了极点;恐怕主人的这一切情绪都是跟闯进火场中的皇帝陛下有关。
眼下,主人的男人生死未卜,又来了这么一帮行为古怪的家伙要带走主人;元宵亮出板牙,如亮出两把锋利的小刀,冲着这帮老家伙们嘿嘿一笑,瞅准紧攥着主人手腕不撒手的老东西扑上去就要放人血——主人的小命,由爷来保护!
元宵这一腾空飞跃速度应是极快,可就在它刚刚跃起的刹那,一根银针带着撕裂空气之势朝着它迅猛刺来,元宵睁大眼睛看着飞来的银针,针尖锋芒闪烁,它甚至都能看清那闪烁着银光的针尖一点点的刺破又冷又热的空气朝着它肥硕的身子狠狠射来。
‘唧咛’一声!元宵小爷甚至连一声响亮的吱吱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这比闪电之速还要快的银针一下刺中身体,噗通一声摔倒在地,狠狠地栽了个倒插葱。
擦!爷的一世英名啊,居然在最后败在了一根银针上;元宵小爷脑袋戳地的抽搐着毛脚,一抖、一抖、再一抖……
几个怪老头披头散发的将跟倒栽萝卜似的元宵小爷团团围住,一个扯元宵的大耳朵,一个蹬元宵的短尾巴,还有一个特猥琐,直接撇了根树枝戳元宵小爷的粉嫩菊花……
“将军,这就是你口中所提的银毛雪兔?你确定不是诓属下?银毛雪兔奔如风、动如电,这家伙刚才那速度,也就比耗子跑的快了点。”
“……”元宵小爷泪奔了,尼玛!爷是只纯种的兔子,你丫眼睛上长菊花了吗?连兔子和耗子都分不清楚?
“老三,这是银毛雪兔,只是小了点,肥了点,等长成年,你的银针就扎不住它了。”
“……”尼玛!说谁肥呢?你妹说谁肥呢?爷这是圆润,圆润你妹懂吗你!
“听说这种兔子剥了皮吃以后能百毒不侵,先说好,我要吃兔子腿。”
“……”靠!爷赏你口兔子尿,你敢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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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章明日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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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一帮老妖怪
元宵小爷正在经历人生最悲惨的事情之一,此刻的徐昭也像被放在冰山上火烤一样痛苦难熬。
因为亲眼看见楚烨奔入火场,又亲眼看见他消失的地方大火肆起,在潜意识里她似乎已经预示到了一个凶险的噩耗,可理智却不允许她这么想;所以此刻的她,就像被人在拉着左右手拔河一样,一会儿有个声音告诉她楚烨出事了,一会儿又有个声音告诉她祸害遗千年,那个家伙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挂掉。
处于这种紧绷而绝望的环境中,她很快就自我意识沦渐崩溃;睁大了一双呆滞的眼,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可眼睑却连眨动一下的动作都没有。
老头看着快要崩溃挣扎的徐昭,知道再任由她这样下去这丫头非把自己逼疯了不可;没想到那个臭小子在她心目中的位置还挺重,能把心性如此明亮的一个小丫头逼迫到这种境地;老家伙眉心一拧,一缕担忧藏于心间。
可很快,他就做出判断,飞出手刀在徐昭的脖颈上轻轻一砍,本就处于自我崩溃阶段的徐昭嘤咛一声便双眼翻白栽进他怀里;而在她被砍晕的前一刻,眼底的一丝清明不死心的瞥向冲天的火光中;隐约间,她似乎看见一道耀眼的明黄之色刺入眼底,被烈火炙烤的发干的嘴唇轻轻向上扬起,喉头微动,似乎在喊着那个人的名字。
*
如果问京城百姓今年大梁王朝发生的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大事件有哪几件,城中百姓一定会口径一致的回答:第一件,新帝登基;第二件,惊天鼓震响;第三件,灵光寺大火。
话说当日,就在城内百姓还在议论着在惊天鼓震响后带给王氏一族的湮灭结局时,灵光寺的大火如晴天霹雳般点亮了无数人的双眼。
听说当日,数万禁军联合着御林军将大火冲天的灵光寺团团围住,甚至连灵光寺坐落的山峰下都站满了官兵,引无数人前来围观,却无一人得知真相。
随后,宫内钟声被敲响,整整二十七声大丧之音让繁华锦簇的帝京一夜之间挂满白绫,有人说是太后去了,也有人说是帝王出事了,甚至还有人传言说是皇后不见了;总之,众说云云,各种各色各样的小道消息铺天盖地;随后,已经做好出使大宛的九王爷楚绍被紧急召进皇宫,在紧闭宫门的勤政殿内待了整整一日一夜,待他再次走出宫门,却给世人带来一个无比震惊的消息。
太后新丧,皇帝与皇后忍不住失去亲人的悲痛双双生病;九王手持圣旨被封摄政王,在天子病体未愈之前,代行天子之事,管理朝堂,掌管天下。
帝京的人不是傻子,谁不知道太后毒辣,皇帝早就对她生了嫌隙之心,只是碍于母子之情,这才没把脸面撕开;太后薨逝,帝后怎会双双为这样一个妇人而难过病倒?分明就是在隐瞒什么,不好告知外人罢了。
无数大梁子民虽好奇这天家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可毕竟只是存了八卦心思并没有真正深究的意思;所以众人聚在一起聊了几天也就渐渐淡忘了;对百姓们来说,天家皇族的八卦只是他们茶余饭后的有趣谈资,真正能让他们上心计较的是今年的赋税是否会递减,地里的庄稼收成会不会增加这样跟切身利益相关的事。
所以,就算此刻九王把持朝政,朝堂格局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他们也不会真正关心。
而此刻,如果真的有那么几个通透的人留心观察,就能发现原本门庭若市的镇国侯府已数日不曾打开大门迎客,更能发现,数队隐藏身份的人马已悄悄混出城外,奔向那未知而又神秘的远方。
那里,正在孕育着一个个惊天动地的传奇,正在等待着真正属于他们的主人为其打开。
*
等徐昭再次醒来,人已在颠簸的马车里;随风鼓动的车帘轻轻扬起,透过光线可以看见路边逐渐往后移动的陌生风景和淡淡的天光。
不大的马车中只有她一人,微微一动,头顶立刻传来一声关心的小小的吱吱声。
抬眸去看,果然看见元宵蹲在她头边,睁着一双大大的金色眼睛含着毛爪满眼担心的看着她。
见到熟悉的小伙伴,这要徐昭的心平静了不少,张了张嘴刚准备说什么,可灼痛干哑的嗓子就像被人用火炭烤了一样,连吞一口唾沫都是疼的。
听见动静,从车帘外探进来一个人头:“呦,丫头你终于醒了。”
看着那张笑起来满脸起褶子的老脸,徐昭的眼前霍然浮现一副场景;冲天的火光中,楚烨的背影被大火渐渐吞噬,就连拥有百年历史的古佛寺庙也难逃火蛇的肆虐;她被乍然冒起大火吓坏了,怔怔的愣在原地不知所以,这时候一张老脸冲到她面前要带她走,然后……
徐昭的眸子立即睁大,昏昏沉沉的脑袋也在此刻恢复清明,挣扎着坐起身指着面前的老货大喊:“你大爷的龟孙子的王八蛋的蠢货,老子平时待你不薄,关键时候你不帮我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落井下石。”
被她噼里啪啦的一通话砸的有些七晕八素的老家伙有些晕乎乎,可很快就咧着嘴龇着牙,骄傲无比的转过身冲外面的人高喊:“小的们,听见没,这就是我段家的媳妇;有魄力,够气势,连她奶奶的骂人都有当年老夫的风范;哈哈哈哈——小兔崽子这回是捞着了,如此彪悍威猛的媳妇跟了大梁皇帝多亏,还是跟我家臭小子有前途。”
“是啊将军,少夫人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大有将门虎女之风,属下就像看见当年的您,高骑在城墙上,将南齐的那帮小王八蛋骂到哭爹喊娘、夹腚逃窜。”
“呜呜呜——少将军嫁得好,真是嫁得好啊——”
“老六,你又抽什么疯,少将军用得着嫁吗?他那是娶。”一个义正言辞的声音打断了一个断断续续哭啼的娘娘腔:“不过,少将军娶了一个跟他爹似的彪悍威猛、粗陋糙货的媳妇,身为下属一时间我真不知是该先说声恭喜还是该先默哀一阵。”
徐昭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差点没把自己给活活憋死过去;这都是些什么对话?这都是些什么剧情?为毛现在外面会传来这些乱七八槽的交谈?难道是在这外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