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豺狼虎豹经常跟在王晨身边为非作歹,为了更好地巴结这位公子爷更是向来无恶不作;眼下主子发了令要他们抢人,这种活儿他们做的最是得心应手,当下便嗷嗷的冲散人群,朝着远处那一对亮眼的一男一女扑去。
站在裴铮身边的徐昭听到王晨称呼世子爷为‘美人’的那一刻,就预示到了那小子死无葬生之地的未来;为了让这狞邪之徒死的更有价值一点,徐昭按照原定计划,在那群张牙舞爪的爪牙快要扑将过来的时候,陡然一声大喊,立刻在人群中爆发。
“来人啊!救命啊!——王家公子又强抢良家妇男啦!”
此声一吼,顿时要周围的空气都抖三抖。
原本在天井桥看热闹逛大街的京城百姓在听到这声尖锐到能刺破耳膜的喊声后,如闻见血味儿的蚊子,一脸八卦的朝着有热闹可看的事发地点聚来。
而坐在马背上正垂涎美人美色的王公子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虽说他仗着皇亲身份在京城中横行霸道多时无人敢管,可一旦事情闹大传到父亲那里指不定又要挨顿皮鞭;可要他此刻放下美人离开他又做不到。
看着越聚越笼的人群,瞅着在人群中如青竹般勾人心魄的美人;王晨眼一横,牙一咬,直接爆发出混劲儿,也不管这朗朗乾坤,更不顾这众口铄金,冲着快要将美人抢过来的手下,大喊:“一定把美人给爷抢过来,至于那个贱人,打死!”
此话一出,立刻就让听见动静围过来的京中百姓炸了锅。
如此草菅人命的言语,这般恶毒张狂的性格,简直比京中恶霸还要混三分;再想到当初因为这位好色的王公子在京中引起的其他风波,一时间民怨渐起,讨伐之声渐成;一张张前来看热闹的脸渐渐变的涨红,变的嫉恶如仇,也不知是谁突然怒喊了一声‘王家仗着皇亲身份不把人当人看’,这句话如点燃火星的引线,燃起了每个人心中隐忍待发的怒火。
徐昭一直在观察着围观百姓的情绪变化,眼见着王晨的举动已惹起众怒,她倒不介意再添上一把柴。
她瞅准冲在最前面的豺狼虎豹,找准人们的视线盲点,牟足一口猛劲儿冲着那人冲将过去;在身子重重撞到那人身上之后她立刻就被反弹回来,跟着重跌在地,背上火辣辣的疼差点没把她的眼泪给憋出来。
看见她的动作,裴铮吓了一跳,跑上来就要扶起她,她在裴铮扶住她的那刻伸手在自己的裤腿上狠狠一捏,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她腿上散出来,一根白嶙嶙的骨头以狰狞恐怖之势刺破她的长裤,穿透她的长裙。
望见这根断骨,裴铮脸色一白,而徐昭的哭喊之声也在这时响彻整条大街:“啊!我的腿断了——我的腿断了——王家折断了我的腿啊——”
围观百姓也在闻到血腥味的时候知道事情已不是简单的当街抢人,看着那倒在血泊中露出一截森白断骨的少女,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完了!腿断了怕是要毁了。
裴铮的脸色由雪白变成青紫,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徐昭腿上露出来的那截断骨,眼见着一身难以压制的怒火将要爆发,刚才还在哭喊的徐昭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趁人不注意,在他耳边说了句:“假的,是猪骨头。”
裴铮一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徐昭冲他眨了眨眼,跟着又扯直了喉咙,张大了嘴哭喊起来:“各位乡亲父老、哥哥姐姐们啊,王公子要抢我的夫君,还要人弄断了我的腿,苍天无眼啊——欺负老实人呐——我真是生不如死啊——”
徐昭唱叫俱佳、泪如绝提般的卖力表演,而反应过来的裴铮也抱着她一口一个的叫‘夫人’,如此催人泪下的场面,这般惨绝人寰的现场,几乎是有点血性的人都忍不下去了。
于是,就在那群豺狼虎豹抓住裴铮硬要将他拖走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怒喝,跟着就见一个耍杂耍的大汉挥舞着板凳就冲上来,冲天一吼,板凳顿落,狠狠地砸在一个爪牙的背上,看一个爪牙被砸伤,其他同伴一拥而上;而围观的百姓们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
“老子跟王家拼了!”
“王家这龟儿子两个月前睡了我隔壁老丈的亲孙子,老子要替老丈一家报仇哇!”
“王晨,你半年前将一个瞎眼婆从城西断桥上推下去,那瞎眼婆正是我老母;你拿命来吧!”
“拼了——王家血债血偿——”
“老子死也要拉着王家的人垫背——”
看着暴动的人群,瞧着在人群中被前后围堵最后从马背上摔下来的王晨,徐昭抻直着脖子牟劲儿的看,“喂,别让这些复仇的百姓将那孙子给弄死了,他还有用呢。”
在纷乱的人群中,裴铮护住徐昭:“放心,我的人在附近,他别想就这么轻松的死了。”
徐昭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在人海中苦苦挣扎将要被撕将碎了的王晨,泄愤的磨了磨牙槽;王家不是京中最近崛起来的新贵吗?京中官员不是忌惮太后身份不敢轻易动弹王家吗?
好!那她就把事情闹大激起民愤,在怨声道载的民怨面前她倒是要看看,一个王氏还能不能护住王家。
☆、056:惊天之音
青天白日之下居然在大街上发生百姓暴动的恶发性质的群殴事件,而那个被群殴的人居然还是京中最新崛起的权贵王家。
当京兆尹府得到消息率领衙役赶来镇压的时候,那个作恶多端的王少爷已被揍的连亲娘都不认识,骑的高头大马早就不知跑到哪里,身边的豺狼虎豹们也被打的残的残、晕的晕,现场一片狼藉,情况十分恶劣。
衙差不敢得罪王家,冲到王晨面前就先看他的死活,见他只是疼昏过去这才松了口气,转眼就冲着发动这场暴动事件的百姓们喝话:“说,是谁打上了王家少爷?”
“我们!”整齐划一的回答立刻就让衙差们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这些暴动百姓们各个赤红着眼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为什么他们还在摩拳擦掌似乎大有再冲将上来再揍人的架势?还有他们此刻身上迸射出来的气势,怎么一副就算是做错了也不后悔的倔强顽强?
这还是平常那老实好欺负的京城百姓们吗?还是那在权贵和豪强底下谨小慎微生活着的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群吗?
衙差们只觉得嗓子眼发干,不停地舔着嘴唇:“是谁先带头打的?”
“我们!”又是这样整齐划一的回答。
靠!还要不要他们这些衙役们活了;如果把这些暴民们全部抓回去,府尹大牢能装得下吗?更何况,眼下这架势和势头,他们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吆五喝六的乱抓人呀。
一时间,衙差不敢轻举妄动,发动此次暴动的百姓们也在揍爽了王晨这只祸害后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爱咋咋地,反正他们的仇也报了、恨也解了,至于接下来是会下大狱还是被打板子,他们也没什么好怨言的;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直到皇城禁军统领李漠领兵过来,情况才稍许转变。
京城人都知道,京兆尹的人那是官府的人,他们可以不完全当回事,可禁卫军可是皇上的人,那各个都是可以直达天听的将军;眼下身着红色戎装的禁卫军手持长枪的往前面一站,叫他们这些只会跟柴米油盐打交道的普通老百姓们立刻软了腿。
李漠是个年轻将领,和徐诺一样是楚烨上位后从世家子弟中挑选出来的人才专门安置在禁卫军里头;而李漠能力出众、性格刚直,自到任以来将禁卫军上下统领的有规有矩,也算是没辜负皇恩。
今日他本在禁卫军大营领着弟兄们练兵,突然接到情报说是京中百姓暴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敢发生暴动?这不是在挑衅皇威,这是在挑衅他李漠爷爷;谁不知道这皇城里头是御林军指挥使徐诺的地盘,皇城外头可是他的地盘;在他的地盘上连采花大盗都不敢来,如今这些手无寸铁的小老百姓也敢跳出来叫嚣?
所以,当场点了兵、领了将,骑着马李漠就杀气腾腾的来了。
可一到现场,看见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王晨,他表情奇怪的扬了下眉角,抿着嘴唇不吭声。
至于那些小老百姓一看连军爷都来了,当场都跪在地上,开始一声声的嚎:“将军大人,小老百姓们真的是被这王少爷给欺负惨了,这才一起揍他的呀。”
“是啊,这家伙不是个东西,他就是个禽兽;你看看我家小儿子,他今年才十二岁,可就在数日前,他在回家的路上被这禽兽遇见,就给……就给……”一个泪流满面的中年汉子顿时嚎啕大哭起来,至于他没说完的话大家都自行脑补;被王晨看上的男人能有什么下场谁人不知,只要一想到这可怜的孩子也遭了毒手,都忍不住一阵唏嘘。
“军爷,我们真的是被逼的活不下去了呀。”另一个妇人哭喊着:“你若不信,就在刚才还发生了一起强抢民男的惨剧……哎?那个断腿的小夫人呢?还有那个好看的相公呢?”
说话间,妇人就四处张望,直到身旁有个声音提醒道:“是不是那位相公看妻子的伤势太重,赶紧带着去找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