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沉默的看着裴铮,面对他的坦白和坦诚,他真的是由衷的敬佩;也由此可见,眼前之人真是个至情至性之辈,徐昭能够结交到这样的人,也算是平生足矣。
既然如此,他也不好再隐瞒了;正如裴铮所讲那样,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要保护徐昭,如果眼前之人能够帮助她,他为什么要拒绝他的真心和好意?最起码他和裴铮的目的都很明确,那就是保护徐昭不被人伤害,尤其是不被居心叵测之刃伤害。
段清理了理思绪后,就将当初告诉徐昭的话事无巨细的给裴铮交代了一遍,裴铮本是严肃的眉心也越来越皱紧,最后连脸色都微微冷肃下来。
“你是说,已经死了的上官无策竟然从棺材中走出来了?”裴铮不敢相信这些话,要知道上官无策的死可是他确定过的,当初他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上官无策的遗体并且要身边的人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最后他也是在一个巧合之下知道了一个模糊的秘密。
之所以说‘模糊’,是因为他没有证据证明,所以才会搁浅下来;只是这个秘密还没被他找出头绪来,上官无策的遗体怎么又出问题了?难道,自己的猜测真的是真的?
段清看裴铮眉眼间有异,就知道这个聪明的家伙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
裴铮托着下巴,看了眼段清,犹豫再三,才开口:“问你一个问题,站在你的角度来看,阿昭待上官无策有几分真心?”
段清虽然不明白裴铮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老实的据实以告:“当初宛城大乱,我和父王因为要巩固北方边陲,所以没有留在宛城亲眼目睹那场惊天大变,但事后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一些事情,甚至连一些不可言传的内幕也了解一些;听说当初徐昭中计掉进暗道之中,是上官无策拼命跳下去救她,再加上上官无策和上官无痕感情极好,徐昭身为上官无痕的亲妹妹,就算是爱屋及乌也会对他生出几分好感;而这其中最重要的是上官无策是这些年以来唯一一个保护上官无痕的人,光是冲着这一点,徐昭就会将他放在一个特殊的位置上;种种情况来看,徐昭待上官无策的用心只多不少,或许在她的心目中将他看成亲人也不一定,毕竟上官无策虽说是随母姓,但也算是上官皇族中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恐怕就要糟糕一点了。”裴铮的声音沉下来。
段清的心却揪起来:“你究竟知道了什么?”
裴铮目光灼灼的看着段清:“你该知道,上官无策是中毒而亡,大宛给出的消息是中了白骨族的蛇毒,可是,据我所知,他中的根本就不是蛇毒;确切的说,虽说当时他是被毒蛇咬伤了,那些一丁点的毒液,凭借上官无策的武功想要逼出来并不难;可最后他还是死了,那只能说明,在他被毒蛇咬伤的时候就已经是樯橹之末,身上已然沾染了其他霸道的毒药。”
“此话可当真?”
“小王爷认为我会说一些空口白话吗?”裴铮的眼神微微凌厉:“实不相瞒,当初上官无策的遗体我有幸见过,更幸运的是,我的父王年轻时就很爱结交朋友,所以侯府中养了不少奇人异事,而这当中也有擅使毒的高手;当初在无意间找到上官无策遗体的时候,这位高手亲自查探过,上官无策的身上除了蛇毒,最起码还有两种很霸道的毒药,而这种毒药因为罕见他也说不明白是什么,但是他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这两种毒是一前一后下的,而最后中的这个毒最是有意思,它跟普通要命的毒药很不一样,虽说也能置人于死地,可是服用他的人会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换句话来讲就是,没个十天半个月服用此毒的人死不了,而更有意思的是中了这种毒药的人,以前受过什么内伤又中过什么毒都会被遮掩过去;可是因为上官无策那时候的身体已经被最先中的第一种毒药折腾的快没气了,所以再中这个毒的时候,连半个时辰都没撑过去便一命呜呼。”
说到这里,裴铮啧啧出声:“上官无策不管怎么说生前也是叱咤大宛的一代枭雄,没想到末了会落得一个如此惨死的下场,被一种毒药毒死也就罢了,可他加上蛇毒整整中了三种;恐怕在他那张漂亮的面皮下,连骨头都被毒液侵蚀的紫黑了吧,这其中所受的痛苦和折磨,绝非常人能够承受。”
“你跟我说这些,就是告诉我徐昭知道的关于上官无策被毒杀之事是被有心之人安排遮掩之后才知道的一个假真相。”段清一语道破。
裴铮轻笑着看向段清,看不出这只会舞枪弄棒的家伙还挺聪明:“除了这一点,我还想告诉你,现在上官无策的遗体落到周兰的手中,如果她是个厉害的,我知道的这些早晚有一天她也会知道;凭借阿昭将上官无策的看中,如果有一天被她知道真相,你猜她会怎么做?”
“找到真正杀害上官无策的凶手?那个真正毒死他的人。”
“那就请小王爷指教了,就现在我们掌握的消息来看,毒死上官无策的是第一个下毒的人,还是最后一个下毒遮掩一切的人?”
段清被问住,怔怔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固然第一个下毒之人将上官无策的身体折磨到樯橹之末,可直接导致他速死的则是最后一个下的毒药;两种最霸道的毒药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体里,活活的将他一点一点的折磨致死,细分下来真不知谁的责任更大一些。
看段清纠结的蹙着眉心,裴铮倒是轻松地转着手中的折扇,他现在倒是好奇,究竟是谁如此大费周章的做出这么多事;还有她周兰要一个已死之人的遗体做什么?如果是对付阿昭,她会从哪方面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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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隐患头疾
“吱吱——吱——”一个飞如闪电的白色雪球在空气中快速划过一道银芒,还待人没看清楚那团雪团究竟是个什么样时,那看似笨拙的白团就骤然消失于人前。
紧跟着,就看见一个穿着蓝青色加丝宫衫的女子领着四五个人追了上前,奔走在最前面的宫女生了一张讨喜的圆盘脸,一双圆圆的大眼珠子就像两颗熠熠生光的宝石,一眨一眨的闪亮:“哎呦我的爷啊,您怎么又跑到内侍监的公共浴场偷窥了,皇后娘娘正到处找您呢。”
听见这声音,那团雪团立刻在空气中做出一个急刹车的动作,灵巧的一翻身,便动作轻灵的越到一侧的树枝上,四爪稳稳地抓着微微晃动的枝杈,眨着一双金色的眼珠子,歪着头,又发出吱吱的声响。
看见雪团终于停下,绿珠这才松了口气,扶着因为跑得太快而差点岔气的后腰,一边大喘着气一边冲着雪团招收:“爷,快下来吧,奴婢要带您回去见皇后娘娘呢。”
元宵歪着脑袋看着它并不熟悉的绿珠,它是昨日才从镇国侯府中回来,面对主人身边的新任贴身大宫女它并没有多少的熟悉感;所以才会在看见她来寻它的时候直接跑开,避而不见;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她提起主子,它才不会停下来。
看元宵依然眨着眼睛没有动作,更没有从树枝上跃下来的打算,绿珠就是一阵头疼;在伺候皇后娘娘之前她就听说过娘娘身边有一只极为聪灵可爱的大兔子,对于这种短毛的宠物,绿珠向来也是颇为喜欢的,只是待她真的亲眼看见这只兔子时,顿时所有的三观都毁了。
皇后娘娘养的哪里是一只可爱萌软的大白兔,分明就是养着一只狐假虎威的色兔子;她从来没见过一只兔子会色心大胆到偷看女人洗澡的地步,如果不是她昨天无意间撞见刚回来的元宵动作猥琐的趴在内侍监的公共浴场外偷看宫女洗澡,她真的要怀疑如此荒唐之事是真的存在的,且并在她眼前真实的发生着。
元宵站在树枝上,本是四爪着地,在看见绿珠一副宛若撞鬼的表情后便慢慢腾起前面两爪,蠢萌的将白乎乎的肉爪爪含进嘴里,摆出一副很无辜疑惑的表情。
绿珠差点被元宵如此蠢萌的表情刺瞎眼,在她的心目中,再一次对这只兔子做出了评估;色兔子不仅仅会偷看宫女洗澡,它更擅长利用自己可爱的外表做出引诱他人产生好感的举动;哼!实在是太狡猾了,真不愧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宠物,够特别!
强压下心中腾起的特种想法,绿珠展开双臂对着元宵拍了拍手,一脸示好的哄:“爷,别闹了,娘娘真的在到处找您,您要是再这样闹下去,皇后娘娘发起怒来一定会断了你的零食的。”
绿珠话音刚落,连眼皮都来不及眨动一下,立刻就感觉到怀里一沉,那团原本该站在数米之外树枝上的雪团已然到了她的怀中。
诧异的睁大眼看着怀中之物,绿珠恨不能伸出手对它竖起一个大拇指;瞧这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兔子能够比的,还有这吃货的本质,也够要人惊叹的。
元宵稳稳地坐在绿珠的怀里,虽说它还不愿意这么快就回去,可是想到上次主人断它口粮的时候它差点都啃起草根的苦逼记忆,前车之鉴摆在眼前,就是不断的提醒自己,不听谁的话都不能不能听主人的话,要不然它一定会成为一只有修养有仪态的家兔子变成一只啃草根吃树皮的野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