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感动的听着楚烨的冷喝,想到这个男人无声中的悄悄守护,就忍不住将脑袋依偎般的往他的身上蹭了蹭,这份亲昵的姿态让两个人的心都软的似能贴在一起。
“只是可惜了你精心安插的这个暗桩,杀了周齐的儿子后,恐怕她也要报废了。”
“谁说她会报废?”楚烨轻笑着看她:“你不是在襄阳候府中为我安排了一条最有利的退路了吗?”
徐昭一愣,立刻明白过来:“穆流萍?”
“就是她,正如你所讲,这可是我精心安排的暗桩,只做这一件事就废了岂不是可惜?这个时候,恐怕襄阳候府上下正在为找贼人而鸡飞狗跳,可却不知,敌人就在身侧。”
*
与此同时,襄阳候府中
穆流萍未施容妆、长发松散的披在身后,脸色雪白的她看上去颇为娇弱,如一朵盛开在冷冽春风中的小白花,颤颤巍巍、娇弱可怜,要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可若仔细再盯着她细瞧几分,就能发现那张虽不复年轻时貌美但依然五官精致的容颜却隐隐带着凌烈的煞气,尤其是那对清亮的眸子,更像一把闪烁着阴寒之气的弯刀,随时都能撕破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产生的压抑气氛。
半晌过后,她微微抬头看向面前精致的阁楼,专属于襄阳候府世子居住的流云阁依然恢弘大气,明黄色的琉璃瓦在日光的照射下折射出金色的光芒,可此刻,就在这熠熠生辉的金色光芒中,一股股浓郁的血腥味儿更是无孔不入的直往鼻息中钻,搅得人肠胃翻腾,阵阵欲呕。
耳边,传来从流云阁内震怒的咆哮声,还有一阵阵东西摔在地上发出的刺耳动静;想到周齐在得知爱子被杀时摇摇欲坠的壮硕身体,穆流萍就忍不住心生畅快之意,目光一转,得意的看向不远处的霜华院;叶霜,你泉下有知可看见今日一幕?当年你毁我身体,让我今生无法做母亲,从今往后,我会将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全部会还给你;你最爱的孩子,我会让他们统统下地狱去找你。
我今生无子无嗣,你也休想。
而就在穆流萍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中时,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颤颤巍巍的蹭到她身边,伸手轻轻地拉了拉穆流萍垂在身侧的衣袖,声音中带着哭腔:“姐姐,蝉儿好怕,您说世子爷真的去了吗?”
听到那胆小欲哭的声腔,穆流萍看向身边这并不打眼的小侍妾,半日之前她或许还能将眼前之人看成一个没有威胁、没有能力的暖床女人,可现在……
穆流萍眼神讽刺般的落在那个自称蝉儿的女子身上,压低声音,道:“你先下去吧,这里的事情有我。”
蝉儿自始至终都低垂着头,乌黑的长发几乎将她的脸遮住大半,只能通过她因为‘害怕’而不断颤抖的长睫判断她欲哭的表情;可是,再待她开口时,那哭腔虽在,可怯懦的嗓音里却夹杂着常人读不懂的坚韧和冷肃:“一切有劳姐姐,蝉儿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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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色胆包天
流云阁内,看着倒在血泊中魂归黄泉的爱子,周齐目眦欲裂、双拳颤抖,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好在站在他身侧的二子周放即使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开口劝慰:“父亲,您一定要挺住,大哥被人害死,至今凶手逍遥法外,侯府上下还需要您支撑,大哥的仇更需要您主持公道。”
听着二儿子的声音,几乎浑身颤抖的周齐终于在一个深呼吸后慢慢站直腰背,跟着推开周放的搀扶,一步步的走向至死都死不瞑目的爱子,厚重的脚印踩在浓稠的血浆上,一步一个深深地印子像是踩在心口般要人疼痛欲死;这个在西南几乎能够呼风唤雨的男子,一瞬间似乎老了十岁,鬓角微微斑白,眼角沁着湿润,颤抖的伸出可这岁月的双手慢慢的合在爱子睁大的眼睛上,将那双早已没有生气、没有生命的眼睛慢慢喝上:“虎儿,你放心去吧,为父一定会将杀害你的凶手找出来,碎尸万段!”
掷地有声的声音像是一声声闷雷在房中炸响。
在场的每个人几乎都能从周齐的声音中听出歃血仇恨般的味道,人生最悲惨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何况襄阳候世子周虎是周齐的第一个儿子,在他戎马一生的生涯中,飞扬肆意的生命中,正是因为这第一个儿子的到来,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做父亲的感觉;虽说后来爱妻再给他生下一子一女,可那两个孩子谁也比不上周虎给他的感觉;人生中的第一次,那种新颖的、兴奋的感觉,是这辈子无法再复制的。
再加上周虎从小就因为长子的身份关系而被立为世子,他几乎在这个儿子的身上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周虎没有周兰心思九窍,没有周放城府深深,所以对于这个儿子,周齐更是对他从小便多加关注和保护;可保护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让他最疼爱的孩子惨死在自己眼皮底下;这是命运的戏弄?还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一滴心痛不已的眼泪从那双已然布着老态的虎目中垂下,湿润的眼睛里,各种情绪复杂翻转,最后,化成一道嗜血的血光。
就算是翻遍整个襄阳城,查边整个大梁,他都要抓住凶手,为爱子报仇雪恨。
“来人!”
“是!”
守在门口的侍卫整齐划一的齐喝上前,似乎能够感受到来自于主子的心痛和愤怒,这些忠心的侍卫们都怒目大瞪,随时准备着大干一场。
“将侯府上下尽数封查,严格盘查近日来进出侯府的所有人,发现有异者,立刻关入地牢严格审讯;记住,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属下尊令!”
周放看着专属于父亲的亲卫队像一阵风般顿时席卷着整个襄阳候府的上下,带着悲戚的眼睛略带心痛的看向倒在地上早已没有了生命的大哥,但,那双隐晦的眸子虽说带着兄弟之情的不舍之情,可在这不舍之情的背后,却又暗暗藏着一丝得意。
不过就是比他多出生几年就侥幸的坐上了侯府世子的位置,整个襄阳城谁不知道他周虎只是个会逞凶斗狠的莽夫,要这样一个人将来接掌襄阳候府,早晚有一天会将这偌大的基业毁于他手中;以前他活着,他或许会看在兄弟同根的份上尽量按压住自己的野心,可如今天都让这个废物死了,这难道不是说明,他才是顺天意真正接掌侯府的接班人?
想到这里,周放野心勃勃的眼神中就绽放出绚丽的光泽,似乎已经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志得意满的未来;襄阳候世子爷是属于他的,统治西南的真正主子也是他,二十万西南军,更是他的;父亲多年来不敢与外人道的野心和霸业,就由他来完成。
军权在手,西南又是富饶之地,靠着这些东西,不愁他将来想要吞并天下的决心。
父亲已经老了,早已被荣华富贵侵蚀了他傲然的斗志,所以才会甘心盘踞一隅称王称霸;至于他那个号称才智无双的妹妹更是个小女人罢了,为了一个根本就不喜欢她的男人居然丢下家人和多年来的辛苦创造,不远千里的去了京城那种地方给一个男人当‘小妾’?整个周家,终究是需要他来振兴的。
周放深吸了几口气,巧妙地隐藏着自己的野心,缓步慢慢走上前来到父亲身边,再次将这个因为承受不住爱子骤然离世而悲痛不已的父亲扶了起来:“父亲请节哀,大哥躺在这冰凉的地方终究是不妥,我们还是要人进来收拾一番吧。”
周齐最后再看一眼爱子,忍痛闭眼,轻轻点头:“叫穆流萍来书房,为父有事要问她。”
听到穆流萍的名字,周放的眼前瞬间飘过一张和穆流萍极为相似,但要比她更加年轻漂亮的那张脸;心底忍不住一痒,这穆家的俩姐妹还真是一对妙语花,难怪能让父亲多年来备受宠爱;只是……
周放的眼神往父亲已然年迈的身体上扫了扫,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只是佳人再好,配一个年迈的老者终究是亏了;尤其是那穆家的小妹,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更是像藏了勾魂的钩子一般,让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心热。
周放不敢在父亲面前表露太多情绪岐念,应了一声后就要下人扶着父亲去了属于流云阁的书房,自己出门去叫穆流萍。
他知道此刻穆流萍就在流云阁外面候着,这个聪明的女人,占据着属于他母亲生前的位置,她以为住进霜华院就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了吗?哼!现如今荣华富贵还没让她彻底享受到,在她的管理下,侯府世子却死在了后院里;父亲这次叫她,等待她的恐怕不会是多好的下场。
想着,周放已经走到了流云阁外,不出意外地看着由丫鬟搀扶站在鹅卵石台阶下的穆流萍;一双阴鸷的眼睛在穆流萍略显苍白的脸上扫过,眼神中带着哧讽,也含着丑陋的**:“姨娘,父亲让你进去。”
穆流萍就是早已料到周齐会唤她,所以才会乖觉的站在流云阁外整整大半天;抬起头看着周放那张和叶霜颇为相似的脸,笼在袖口下的柔荑轻轻地攥了攥,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丝毫未动:“有劳二公子,我这就进去。”
说着,穆流萍就让最贴身的两个丫鬟梅玉、竹玉站在流云阁门口等她,长腿一迈,就踩在被打磨的极为光滑的鹅卵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