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啊!您快来看看吧!您家的后院将要电闪雷鸣了!
素玄在心里哀嚎着,狠狠地打了个寒噤目光躲闪的看着徐昭。
而就在徐昭脸上的红光越来越盛之际,一团白影从外面院子飞蹿进来;瞧这速度就知道,元宵小爷来也!
元宵顽皮至极,老远就从墙头上蹦下来直往主人软绵馨香的胸口上狂飞,身上的银色长毛随风摆动,一对金色的眼珠子更是在烈烈的风中舒爽的眯了起来;只是,就在金眸流转间,它忽然看见了素玄挺直的身影;小家伙肥胖的身躯在空中做出一个令人惊叹的急刹车,然后就听见空气中传来两声清脆的‘pia’‘pia’击掌声,素玄还没反应过来,一声吃痛的哀嚎就从他的嘴里喊出来。
徐昭惊愕的睁大了眼,要知道这可是她第一次听见如此爷们的素玄发出这般宛若蛋碎的痛嚎声;只是还待她没看清楚,就有一团绵软撞进了她的怀里。
元宵小爷痴迷般的趴在主人凹凸有致的胸口,随着胸口柔软的起伏爽的它哼哼唧唧的直砸吧嘴。
徐昭看着元宵这幅色爽的模样,很是无语的扯了扯嘴角,然后抬起头又朝素玄看过去;就看素玄‘嘶嘶’的倒抽着冷气,一双手痛苦的捧着自己的脸,而那硬朗的脸颊上,左右赫然印着一对红肿的爪印子。
“元宵,你又爪素玄的脸,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素玄本来就长得不够帅,你在这样毁容下去他会找不到媳妇的。”
被训斥的元宵很是不以为意的发出一声类似于人类的哧哼声,兔脑袋一扭,将整个兔子身都亲昵的直往徐昭馨香的怀里钻;谁让这家伙是那个坏人的属下呢?它可不会忘记坏人经常念叨着要将它变成一盘菜;哇哦哦——主人的怀抱好温暖!哇哦哦——主人的怀抱好芳香!哇哦哦——让我就爽死在主人柔软馨香的娇躯上吧!
看着元宵舒服的连胡子都耷拉下来,徐昭知道这臭兔子是把她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
至于素玄,听着皇后娘娘这又像为他讨回公道又像是在侮辱他的话,内心深处早就泪流成河;呜——想他堂堂翎羽卫老大如今沦落到被兔子赏耳光,擦擦的!好想马放南山、离职不干了!
徐昭对怀里的爱宠实在是没法子,伸手抚摸着小家伙柔软的长毛,只是在手下碰触到元宵脖颈上戴着的一个东西时,眼睛轻轻地往素玄身上瞟了一眼,最后,悄无声息的将那东西收入袖中;脸色恢复如常。
☆、082:这样的裴峥
翎羽卫选的暂时用来供帝后歇脚的小院虽然面积不大,可里面环境极好。
三进小院布置的错落有致,院落中偶尔还会有一两处亮眼的精致供人观赏;比如说位于前院的小假山丛,中院的锦鲤池,后院的葱葱竹林。
当徐昭怀抱元宵出现在竹林前时,还是忍不住为眼前的景致轻赞一声。
放眼望去,并不是很大的竹林显然是被悉心照顾的很好,根根翠竹拔地而起,凝绿的颜色让人一赏便觉心旷神怡;清风徐来,竹叶相互碰撞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竹青香味;比花香清冽,比熏香悠远;真是一处适合郎情妾意谈情说爱的好去处。
徐昭脸上的舒旷之色凝滞,抱着元宵的手中捏着裴峥写给她的纸条;忍不住轻叹一声:这个如皓月般默默无争的男子,她该怎么拒绝才能不伤了他的情意呢?
想到自己在摸到元宵脖子上佩戴的东西时,内心深处的无力挣扎和在瞬间做出的要隐瞒素玄的举动,她就忍不住苦笑一声;也难怪楚烨在面对她对裴峥的态度时那般吃味,他也许早就看透了她,看透她心里对裴峥那一丝不舍的不忍心。
身后传来细沙沙的脚步声,徐昭从恍惚的情绪中挣扎出来,回眸一看,在看见那如清风般光风霁月的男子一手提着一个小小的竹篓一手拿着一个打磨光滑的铁铲时,脸上的表情堪比染料坊中的各色颜料。
哎呦我去!这人长的好看的,当真是什么造型都俊到迷人呐!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徐昭就狠狠地摇了摇头,赶紧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开。
“不是,你这是要做什么?”徐昭脸色古怪的走上前,伸手就去拽裴峥手里的小竹篓:“世子爷当腻了,想试一试当农夫的感受吗?”
很显然徐昭脸上各种古怪的表情和诧异的神色很是让裴峥开心了一把,就看他将手中的东西往徐昭面前松了松,抬起下巴示意竹林的方向,道:“阿昭可会采笋?”
采笋?
徐昭懵了!感情这小子不是要当农夫,是要当菜农!
徐昭虽然纳闷,可依然听话的摇头:“不会。”
裴峥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在听到徐昭的回答后,便将提在手中的铁铲放到竹篓中,空出来的手徐徐的拉上她细白的手腕,说话间就往竹林方向走着:“今早听院里伺候的人说,这处小院后面的竹林一年四季都长青不衰,再加上这家主人多年来的悉心照料和培育养殖,竹林中的鲜嫩竹笋要比外面售卖的更加清甜香脆;阿昭,我们来采笋吧。”
看着裴峥脸上鲜活明亮的笑容,徐昭整个人都有些晃神;如果不是认识他这个人,了解他绝非那种爱开玩笑爱玩闹之辈,她真怀疑这小子今天吃错药了。
徐昭怔怔的被裴峥拉着走近竹林,闻着扑面而来越来越清冽的竹香,脚下踩着松软的土地;直到裴峥松开她的手踝,蹲下身在一杆看似粗壮的竹子下又刨又挖了好几下后,发出咦的声音。
徐昭低头,看向他那双就算是沾了泥土依然遮不住莹莹如玉的修长十指。
裴峥似乎没察觉到徐昭的眼神一般,灵活的手指在地上四处摸了摸后,脸上绽放出了然的笑容:“怪不得这片竹林长得这般好,也怪不得院子里的人说这个时节会有鲜嫩的竹笋可以吃,原来是用温泉水灌溉,可真是大手笔啊!”
徐昭听着裴峥的自言自语,抱着元宵的手臂轻轻地收了收:“裴峥,我……”
“阿昭不试试吗?采笋刨土的滋味其实还蛮有意思的。”裴峥仰起头,打断了她的话。
徐昭看着他轻灵的眼睛,脸上闪过无奈,终究是不忍拒绝他眼底的希冀和渴求,蹲下身抹了把那松软温暖的土地:“你用元宵叫我来,真的就是陪你采笋这么简单?”
想要问出口的话实在是难以忍住,尤其是在他面前,她不想隐藏自己的真性情,更不愿意让自己的不忍再次伤害到他。
裴峥手下的动作不停,“当然是还有别的目的。”
徐昭看向他。
轻灵的眸子一转,落在徐昭身上后,漾起温柔的笑色:“你还没尝过我的做菜的手艺吧?!”
哈?
如果说先前的徐昭是怔住了,那么现在的她,倒是有些吓住了。
裴峥下厨?
这个以风华姿态问鼎大梁帝京,出身豪门贵族,如清风朗月,似红尘不沾的温润明朗的男子,他竟然会下厨?
裴峥看着徐昭颇受惊吓的表情轻然的笑了笑,身上青色的锦服微微沾了些带着湿气的泥土,可依然无损他出尘的姿态;明明是做着粗陋的力气活,可他硬是能将刨土的动作做的格外潇洒飘逸,琉璃般的眼珠,闪烁着熠熠的光辉。
白色的日光像一缕缕银色的缎带从天而泻,照在着蹲在地上一身青衣的男子身上;淡淡的竹香萦绕在他的身边,他的神情是那般的安静,偶尔抬眸看向她,那是一双带着世间柔软情意的眼睛,像孩子般纯粹透明,又像恋人般依恋爱慕。
这一幕,直到数年之后每每在徐昭想起,都是忍不住一阵心颤;暗叹那样的裴峥,像是根本不该属于这纷纷扰扰的红尘;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安静的活着,自在的活着,自由的活着;爱他想爱的人,恨他想恨的人,怨他想怨的人,想他想想的人。
“自我记事起,对父亲的印象就是他整日借酒浇愁,日夜伶仃大醉,对母亲的印象就是侯府祠堂里那个冷冰冰的令牌和父亲在酒醉后,眼角噙泪不住呼喊在嘴角的名字;有一年,父亲大病,御医让他戒酒好好将养身子,他嘴上虽是应和着,可在夜深人静后,他还是会跑到酒窖中,搬出一坛又一坛的烈酒猛灌;我知道,父亲心里苦,苦到一日都不敢让自己清醒,苦到没有酒的麻醉,他都不敢入睡;就这样,他的病情也耽搁下来,身体时好时坏,后来干脆整日高烧不退。”
说到这里,裴峥便微微使力,一下就将已经挖出来半截的竹笋拔了出来,甚至还炫耀般的在徐昭面前晃了晃,眼底星芒闪烁,如将银河装进了眼瞳之中;然后便又低下头,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开始挖:“我害怕父亲就这样丢下我离开,虽然我自小也没从他那里得到多少的宠爱,可毕竟有一个亲人在身边,要比孤零零的一个人强太多了;我那时年岁还小,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身边的一个侍卫无意间说了一句话让我记在了心理;他说,他在生病的时候只要吃些好吃的很快就能好转过来;就是这句话,让我跑到了厨娘面前,请她教我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