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孙子明显是摆明了要破釜沉中,虽说敬畏上官无策,但是看自己有这么多手下将鬼哭坡围的水泄不通,难道还会害怕这两个人?上官无策的武功超绝是不错,可是拖一个没有武功的徐昭,他还就真不信他还能翻出浪花来。
沈正河嘴角露出狞笑,先前的怔色早已消失不见:“没想到你们两个还能真的活着走出来?”
“你还活着,我怎么好意思死呢?”徐昭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掏出锦带,从里面翻找着等会儿要使的暗器;楚烨给的暗器不多了,她可要省着点用。
“徐昭,本王不跟你斗嘴,今天晚上,有本王在你休想活着走出这鬼哭坡。”说到这里,沈正河就扶着树干移动了两步,抬头看着没有半点星星的夜空,长吐出一口气:“你们既然能从暗道平安走出来,那就证明知道这条暗道是用来做什么的你们已然知晓,你们能死在这里也算是荣幸了;要知道这个地方可是埋了不少吴国的皇亲国戚,徐昭,上官无策,依你们俩的身份也被埋在这里,并不辱没你们。”
徐昭掀起眼皮看自说大话的沈正河:“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我徐昭虽然是大宛的公主,可还有个身份是大梁的皇后,与其说要我把这里当成陵寝,不如讲我更乐意埋在大梁皇族的皇陵之中;这个地方,我倒是觉得埋清河王爷你最为合适。”
“徐昭!到这时候你还在嘴硬。”沈正河一瞪眼。
“是不是嘴硬,我们真功夫上见真招。”说着,徐昭伸手往身侧的洞口上一指:“林瀞瑶那个女人已经在暗道中先一步去地府赎罪去了,她走的太孤单,你要快点追上她,好跟他做个伴儿不是吗?毕竟你们俩也算是有一段露水缘分。”
此话一出,沈正河顿时脸色涨红,就站站在他身边保护他的手下们都有个别几个露出惊愕的神情,要知道私通当今太后如此香艳不伦的话题,是个人都会产生好奇;果然,八卦的力量永远都是最惹人眼球的。
而沈正河在听到林瀞瑶的下落后,脸色瞬间变白,本来就不支的身体更是摇晃着靠到身侧的树杆上:“你说什么?太后她已经、已经……”憎恨的眼睛陡然睁大:“徐昭,你居然敢诛杀我大宛太后,纵然你是大梁皇后,我大宛臣民也与你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徐昭冷笑着,脚步往前大踏了一步:“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说这句话?她林瀞瑶又有什么资格当大宛的太后?凭她的心狠手辣还是凭她的冷酷无情?还是说,凭她杀了先帝的滔天罪行?真心爱着大宛的朝臣如果知道她当年做出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你去掘她的坟都算是不错的了;至于你——”
徐昭伸手一指:“也一定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沈正河被徐昭的疾言厉色说的脚下虚晃,虽说如此,但他依然强撑着一口气:“咱们究竟是谁先付出代价,且等着看好了。”
说到这里,沈正河一招手,就从他身后走出一个宮侍打扮的太监,太监手中托着一个并不是很大的盒子,目光阴冷的看着徐昭和上官无策。
“上官无策,当初太后对你恩重如山,可没想到却是养了一条白眼狼,关键时刻反咬了主子一口。”说到这里,沈正河讥笑出声:“你不是一直拼了命的想要保护上官无痕那个傻子吗?背叛太后,背叛我们也正是因为要保护他吗?看看吧,这就是你要保护的人。”
话音一落,盒子被人揭开!
一颗血粼粼的人头赫然出现在徐昭和上官无策面前。
徐昭和上官无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往前移动了一步,尤其是上官无策,更是立刻浑身紧绷,宛若一张被拉满的长弓,随时都可能爆破般的冲将上去。
徐昭虽说一瞬间被那血粼粼的人头惊的有些发晕,可是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不可能是大哥的人头,一定是沈正河在耍阴谋;所以,在察觉到上官无策的紧绷和气息紊乱的同时她已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角,压低声音道:“慢着!事情有可疑。”
虽说因为她的阻止上官无策并没有继续动作,可是,手指攥拳的咯咯吱吱的声音还是像根根断了的骨头一样,听的人心底发寒。
看着徐昭雪白的脸色,沈正河讥笑般的伸出手,对着小太监手中托着的人头戏弄般的拍了拍:“怎么?不相信这是上官无痕?那么你们看看这个东西。”
说完,沈正河就从袖中掏出一支兽笛,玉质的兽笛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烁着姣姣的光泽,那光芒流光溢彩、温润柔和,一看就知此物并非凡品;这等珍品,想要找到仿制的绝对不可能。
心底的最深处,似乎传来冰裂的声音,层层冰冷的海水不断从心底深处涌出来,刺骨的凉、寒冷的冰,毫无征兆的朝着四肢百骸袭来。
百骸袭来。
这一刻,天地似乎都安静了一下。
没有风吹草芥的声音,没有高举的火把发出的噼啪的响动,更没有夜色中偶尔从远处的丛林中传来的老鸹的啼叫声;似乎只剩下自己轻喘的声音,将那喘息声听的一清二楚,清楚到听见了自己心痛的呜咽声;眼神怔怔的看着兽笛看着血粼粼的头颅,眼睛开始发酸,心口开始扭成一团,张开的嘴忘记合上。
难道……难道……
这下,连徐昭都不敢确认了,睁大的眼睛里晃动着星星般的泪花,呢喃的嘴角发出不成声调的音节,可却是连一句完成的话、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紧拉着上官无策衣角的手指霍然松开,跟着无力的垂下。
看着徐昭的神色沈正河得意森冷的笑着:“现在信了?说起来也怪你们不小心,太后与本王经营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三下两下便被你们出手打垮了?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保皇党们,要他们在朝堂上争辩吵架绝对是一把好手,可要论真武力,他们哪个会是对手?”
沈正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得意:“想要在宫里铲除这些人,实在是轻而易举,只要有一个主事的人站出来振臂一呼,但凡是有野心和反骨的人都会站出来迎合,这一点相信你们两个也是深有体会更是深谙此道;当年,我就劝过太后不要轻易放过上官无痕,留下这样一个祸害在身边,早晚会是一剂闷雷,可太后不听这才酿成今日之祸;所以说女人就是女人,在家里相夫教子才是她们该干的活儿,外面的这些打打杀杀还是要男人来做主才是正理。”
说到这里,沈正河更是得意的一挑眉,苍白虚弱的脸色因为兴奋而泛着诡异的红晕,一双如老妪般干涸的眼睛死盯着在他露出兽笛后脸色陡然变的难看的两人,心里生出得意之色。
正所谓关心则乱,他要的就是这份乱;虽说现在的一切局面都很不利于他,可事情没到最后关头谁也不能言胜,只要他将这二人抓住,他就不信大梁和那帮保皇党们不会投鼠忌器。
沈正河脸上的得意之色越来越浓,连带着拍头颅的动作都更加快速轻佻起来。
瞅着依旧紧盯着血粼粼的头颅怔怔出神的两人,他不断出言挑衅:“徐昭,看见唯一跟你有血脉关系的兄长以这种代价惨死是不是无法接受?看在你身为大宛公主的份上本王大发慈悲给你一句提醒,此刻上官无痕的无头尸体就被压在正阳宫的废墟之下,如果及时扒出来拼凑拼凑还能瞧出个人形。”阴毒的目光一转,再看向上官无策:“你欺骗了太后,欺骗了天下所有人,为的就是保护他,可现在上官无痕的首级就在你面前,他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到头来你还是什么都没保护好,就像你小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又一个的在面前死去,除了哭,你什么都做不到。”
徐昭刹那间回头看向上官无策,虽说她此刻也同样震惊,可她知道在上官无策的心目中上官无痕的地位绝非她能想象,她都受到如此大的惊动,可想此刻他内心深处的波涛汹涌。
尤其是沈正河的话,更像是在故意揭他的伤疤;这个永远光鲜靓丽的男子,或许他的心底并不似他的长相这般华丽逼人,而是千疮百孔,令人忍俊不禁。
“无策你听我说,一定要冷静!”徐昭紧紧地抓着上官无策紧绷发硬的手臂,担忧的看着从刚才就眼也不眨的看向木盒子的他。
沈正河嗤笑:“是啊!是该冷静一点,上官无痕的尸体已经被压在正阳宫的废墟之下,如果连这颗头都没了……”说到这里,沈正河就亮出手中的匕首,一下一下的划拉着头颅雪白无色的面容。
“你住手!”
“等等——无策——!”
看着如炮弹般炸出去的上官无策,徐昭慌忙伸手去拉他,可指尖只碰触到他冰凉的锦衣,便看见他如发疯的猛兽般朝着沈正河直袭而去。
沈正河看见双眼发红直冲上来的上官无策,眼底顿时闪现着兴奋得逞的光泽,虚弱到快到极致的他居然在此刻还能大喊出声:“弓箭手!”
“无策!”
徐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看着那如虹光般耀眼的人影惊喊。
可此时,不管她喊什么都来不及了,无数箭矢朝着那耀眼明亮的人影重重袭来,上官无策纵然武功卓绝,在经历受伤流血、长时间奔波和被沈正河的再三刺激和挑衅后,动作终于变的迟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