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不咳了,怎么这会儿又烫成这个样子,还强撑着,真是不让人省心的。
这下子正事也谈不成了,想着眼下刚好在东门这一侧,相府离东门又不远,小胖子直接命太医陪着许丞相和外面守着的天成送顾笑之回了家。
我不是个会照顾人的,尤其是生病的人,除了干看着和擦擦身子几乎就是陪着一起难受,干脆就打了声招呼先回了霍家。小胖子也没多说什么,只道明天再进宫一趟,有些事事情他要找我谈。
擅自回宫难免被彻底审问,我就答应了,排算了下,刚好明天一早把欠顾笑之的鸡汤炖好送过去然后来找小胖子。
然而第二天早上发生了一件事,让我生平第一次放了小胖子的鸽子。
家里人见我离开几个月才回来,听我形容之后都放心了不少,挨个嘱咐我早些休息,晚些起来,多睡一会,把泛烟的眼圈睡回去。可到了大早上,我还是习惯性的醒了,抬眼见外头的天色还暗着,这时霍四那边的号角声应该还没吹响。
几月以来我就是听着号角声起床的。现在没有号角声,反而起的更早了。
蒙上被子再躺了一会儿也没个困意,反而躺的发慌,总惦记着顾笑之的情况,干脆就去杀了一只鸡给顾笑之煲起汤来。浅香被我吵醒了,迷瞪着睡眼跟着在身后当摆设。直到汤好,天也凉了,浅香终于醒了些,揉起眼睛,“小姐,您要去哪啊?”
我提起刚装好的食盒说:“去相府。”
“啊?”浅香用力眨了两下眼,失望道,“我还以为您回来一次终于懂得孝敬老爷夫人了呢,原来这汤是给丞相的啊……”
被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还真没起这么早为爹娘做过什么吃的,心里不禁惭愧了一下。但现在趁着汤还热,先送过去比较好,于是我说:“上次走时没带着你,这次去相府你要跟着便一起来吧。”
浅香微微的撅着小嘴,脸上的酒窝一点儿都没个痕迹,显然是不怎么想去。不过见我有开口要留下她的意思,她到底是抢在我前面精神抖擞的答了:“是!小姐!”
从往常的街上走,去的时候心里是觉得先从顾笑之那边走近一些,回去则是路过霍八的宅子再路过霍七家近一些。我和浅香直接去了相府,这次守门小厮连拦都不敢拦我了,显然还顾忌着上次发生的事。
正房外,桃花已被绿叶更替,但泥土里还藏着一些粉白。浅香见到这周围的景色也很惊讶,直呼漂亮。
可惜真正漂亮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难得的一路到了正房门口都没见到天成,我站在门口想了想,敲不敲门呢?
回忆起之前被他捉弄的种种,我想着吓他一下好了,然后也学着他说这是一个惊喜,看他是什么反应。
直接伸手推开了门,往里走去,浅香跟在我身后,转身时却比我先尖叫出声。
她的尖锐叫声将我的声音全都堵了回去,我就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而后眨了一下眼,拉着浅香转身就走。
走出门口觉得手上提个东西怪累赘的,干脆就顺手丢到了花圃里。一路疾行,路上撞见天成时我也没停下,错开步子继续逃离。
对,逃离。
“小姐……”浅香被我带的有些喘不过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您慢点,慢点……”
我想慢,可是步子停不下来。
逃也似的走了许久,抬眼看到竟是霍七的家门。霍七家我还没进去过,想了想我干脆就拍开了门。
守门的人不认识我,我说了身份他也犹豫着没让进。我正又气又委屈,听着就不受控制的落了泪。守门人顿时慌张起来,这时之前见过一面的胡公子却从厅内走了出来,见到是我,吩咐守门人放了我进来。
“大姐,你怎么了?”胡公子把我请进正厅,化说完却顿了下,“呃,妹夫叫您大姐,那我也叫您大姐,没问题吧?”
这时的我哪有心情理会这些,直接说:“没事,随便叫。”
胡公子显然被我的情绪弄得有点懵,“大姐您怎么哭了?是……谁惹您生气伤心了?妹夫现下刚去外面的铺子里,恐怕得晌午才回来。”
我抬起手抹掉眼泪,可眼泪又不争气的继续往外涌。浅香站在旁边小脸通红通红的,表情更加古怪。
胡公子有些焦灼,“有什么事您尽管说便是,若找妹夫,我现在可以去帮您叫回来。”
“不用,我坐会就走。”我说。
现在的样子,想想都知道很是丢人。我坐在弟弟家里,哭得和一个弃妇似的,简直把前面二十年的英姿飒爽都丢尽了。
胡公子见我不想多说,扭头差下人上茶。这时我打断问:“有酒吗?”
问完我都想笑,霍七经营的可是酒坊。
“有。”胡公子担忧的看着我,“但是大姐,妹夫说你不胜酒力,还是不要喝酒吧?有什么心事可以与人说说,实在不行也可对我吐苦水,我保证不说出去,借酒浇愁只能更愁呀。”
我垂下头,挺着身子深呼吸了一下,“我想喝酒。”
胡公子无奈,“去拿酒来。把我珍藏的那瓶百花拿来吧,喝了它醉着也不会太难受。”
倒是个体贴的男人。和成煦有那么一点点像。
当时,我怎么就没答应成煦呢……这是报应来了么?让我这么难受。
“小姐,”浅香靠近我小声说,“您真要喝酒吗?万一醉了说漏嘴把刚才见到的说出去……哎呀!”说着她又涨红了脸,羞恼的揉起帕子,“大早上的,那两人怎么那么不知羞!”
看到她的帕子,我就想起了自己怀里揣着的那个始终没来得及送给顾笑之的帕子,那是我绣的最好的一个。
心里更难受了。
酒来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响动。这宅子不大,于是在街上有什么声音听得便比较清楚。
“霍千年!千年!”
“千年!你出来,听我说!”
胡公子看了我一眼,“大姐,外面的人在叫你?”
“没有,你听错了。”听着那声音,我反而稍稍镇定了下来,也没那么想哭了,掏出怀里的帕子擦了擦眼睛。
这时大门又被死命的拍了起来,“千年!你在里面吗!千年!”
胡公子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见我闷头不语,摇了摇头站起身出去关上了厅门,而后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104.要么忍受,要么放弃
“请问您是?”
“我找霍千年!她在不在里面?”伴随着急切的声音还有无数声听着令人揪心的咳嗽,仿佛要把心扉都咳出来的那种。.pb.
胡公子平静的说:“你是找我妹夫的大姐么?她不在这里。”
静了一会儿,是失望的声音,“那她去哪了……你知道么,她去哪了?”
胡公子:“抱歉,在下不知道。”
“……那打扰了。”顾笑之又捂着嘴咳嗽了两声,之后便没了声响。大门关上,胡公子走回来时我已经在喝酒了。
百花酿啊,记得也算是顶好的酒了,尤其听说百花酿和霍七的姻缘还有着什么关系,霍七卖的百花酿都是他媳妇亲手酿的。
“你妹妹酿酒的功夫真不错。”我说,“她不在家么?”
胡公子说:“她在,但是不方便见人,请见谅。”
我抬眼看了看他,“没事,那就不用见了,别难为到她。”
“谢谢。”胡公子低声说。
我回他一个牵强的笑,“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她和七儿相处的融洽就行!”
再无言,我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喝到后面干脆举起了酒坛子直接灌。来不及咽下的酒就顺着脸颊往下淌去,我还从未喝的这么豪迈过。
浅香在一旁不停地劝,但我确实是一点都听不进去了。
借酒浇愁愁更愁?
我的心里已经被愁苦麻木的不知滋味了,若还有更愁能让我尝尝,那就来吧!
顾笑之,我信了你的邪,信了你会真心待我,信了你为了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你为什么要让我信了你之后,在床上去玩一个你昨天还要赶走的女人!
算是临走送别?
呵,这样的事情,我接受不了!
那天我就醉在了霍七家里,醉的比之前的霍小五还厉害,已经不是烂泥了,听说就和一滩水一样。
霍七特意去与霍八说了下情况,霍八便借着回去拿东西的功夫到家里走了一圈,回来传信,说是顾笑之赖在霍家不走了,死活要等我回去听他解释,那样子真的就跟要死了一样,脸白得像一张被揉皱了的纸。
我听到他们形容时,心里一点都不疼,一点也不。那感觉真的是麻木了。
就是眼泪止不住的掉。
“小姐,您何必作践自己呢?这么喝要出事的啊!”浅香一直陪着我在霍七家也没走,白日烟夜的不停地劝,一点用也没有。
我也不想喝,但我只是觉得,喝了酒心就不会痛,只要心不会痛,出事也无所谓了。.pb.
家里人除了霍七和霍八,谁也不知道我去了哪儿,霍八怕他们着急,两天之后又回去了一趟,就说我去宁垵找霍四帮着打理那边的麻烦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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