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拿了我的命去,要么让她和亲。”庄妃声音又轻又细,却震的云衍回了头。庄妃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慢条斯理□□,刀刃泛着冷光,庄妃伸手摸在刃上,是吹毛短发的好刀,手指上没觉得痛就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沁出一丝血来。庄妃抬头看着儿子,脸上还勾出一抹笑。
云衍从来没见过母妃这么疯狂的样子,她指上沁的血却让他连抢刀都伸不出手去,云衍不自觉退了一步,庄妃却毫不示弱的上前一步,扬着脸,冷静又癫狂。
“你若为她连唾手可得的机会都不要,我也没有盼头了,与其日后受人折辱,不如今日就去黄泉见父亲。”
云衍从来不怀疑母妃的决断和魄力,她说的话总是能做得出的。云衍艰难的闭上眼睛,踉跄退了两步,跪下来:“母妃,儿子求你。”
庄妃偏头看着云衍脸上痛苦的神色,心里钝痛的已经麻木了,她的儿子,她的父亲,都是心头生锈的刀,无时无刻不在割着她的血肉骨头。
“呵呵……”庄妃突然低笑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出了泪:“你求我,你弟弟求谁?你外公求谁?沈家求谁?我又求谁?”
云衍胸口已经好了的刀伤突然疼了起来,疼的他捂着胸口弯下腰去,咬牙忍着,连腮帮都疼了,逼出眼里一滴泪,直直砸在地上:“母妃,儿子一辈子就求您这一次,我只要静节。”
庄妃的笑戛然而止,冷冷的看着跪倒在地的儿子:“只要她?还来万安宫作甚。”又软了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你还年轻,有了江山,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回府养病去吧,我已替你告过假了。”
庄妃走过去,对云衍伸出手:“我亲自送你出宫,你舅舅们在宫外等着你,替我照顾你,病上个把月就什么事都没了。”
那天晚上下起了暴雨,雷电像打在窗边,宋静节在床上辗转。第二天没有等来云衍,却等来了云潇。云潇跳着脚在屋外大叫大嚷,太监们面面相觑都不知该怎么办,娘娘只交代不许人进,可三公主也没说要进去,只说话,他们还能捂住三公主的嘴不成。只好跪下来:“公主,求公主不要为难奴婢们,奴婢们也是奉了娘娘的命。公主要是有话,不妨去飞霜殿见娘娘。”
云潇杏眼圆睁,指着一地的太监娇叱:“你们是奉了娘娘的命不许本宫说话,还是奉了娘娘的命陷本宫于不孝不悌。本宫不进去,你们谁要是再嚎,休怪本宫不客气。”
太监们丧着脸,急的要拦又不敢拦,只好推了个太监去搬救兵。云潇看着他们溜走一个,也懒得管,只垫着脚对里面叫:“静节,静节。”
宋静节匆匆出来,隔着门相望,她倒比云潇要冷静,看着云潇满脸急色说个不停:“静节,我马上就去求庄母妃,还有我母妃和老八,都会帮着你的。你别担心,庄母妃定是怕别人来嚼舌头,才派人来看着的。”
宋静节还是不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云潇咬牙切齿:“还不是云沁那个丫头,东晋去年不是派了使臣来求亲吗,可是皇家目下没有适龄的宗室郡主,只能让云沁去了,必是云沁不肯,拾掇着别人向父皇荐了你。”
这个别人当然指的是皇后,皇后和庄妃向来不和,比云沁再小的公主才十来岁,不到婚配的年纪,只剩下宋静节这个养在宫里的郡主还能充充门面了。为了把自己摘出去,当然要拉个人填坑,宋静节听了也觉得这是长安宫会做的事,凡事长安宫要做的,庄妃肯定得拦着,何况还有云衍,宋静节不仅没担心,反倒还松了口气:“多谢你来告诉我。”
云潇突然又记起来:“对了,你可别怪四哥没来,他昨天淋了雨染了风寒,烧了一夜,现在还没醒,满府都是太医呢。”
宋静节脸色都变了,张了嘴要说话,可现在自己又不能出去,就算能出门也做不了什么,顿了顿才蹙着眉:“你去告诉四哥,让他好生养病,养好身子最要紧,不必担心我,左右有娘娘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吧,庄妃还是和儿子翻脸了。
好讨厌自己,我明明那么喜欢庄妃,越喜欢越虐就是是种什么病啊(大哭)
☆、死心
宋静节在棠妆阁里为云衍忧心,日日盼着云潇过来,谁知没等来云潇,却等来了一卷圣旨。
宋静节跪在地上,满脑子都是刚听见的“和亲”二字,宣旨的太监下巴一扬,小内侍们忙上前把宋静节搀起来,宋静节脚下发软,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圣旨,瞪着眼惊惶退了一步,不可能,不可能。
拨月几个比宋静节更吃惊,看着她眼睛发直的向后退,吓的赶紧提着裙子站起来,奔过去扶她:“郡主。”
宋静节猛的回神,抓着拨月的手,指甲都要嵌进肉里去,浑身发着抖却提足要跑:“我要见娘娘。”
太监早料到了,一个眼神飞过去,跟来的内侍挡在宋静节面前:“郡主再有什么要紧事要见娘娘,也须得先接了旨啊,否则便是抗旨不尊了,奴婢也没法交差不是。”
宋静节看着一排人高马大的太监,知道自己闯不过去,可这道旨意决计不能接,手上在抖,说话却毫不退让:“若不见过娘娘,我决不接旨。”
太监勾一个假笑:“哎哟,门口那几个我瞧着眼熟,不就是娘娘派来的,如今满京里都传着郡主聪慧无双,怎么还看不透这个?”
宋静节来不及去想他说的“聪慧无双”,脑中炸了个惊雷。和亲这么大的事,娘娘怎么可能一点信都打听不到,恐怕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禁了她的足,让她成了聋子瞎子,等到圣旨下来了,才措手不及。从前那些不曾细想的,一下子就都清明了,云衍竟病的这样凑巧,便是真病了,怎么会许多天不见好,就算不好,知道此事也该急着赶来才对。
心里一寸寸冷下来,头上仿佛浇了盆冰水,他是不肯来,还是不能来。宋静节低着头换一口气,娘娘不必见了,可她若不见见云衍,怎么也不甘心:“我要见王爷。”
皇子里只有云衍一个亲王,不必想就知道宋静节说的是他,太监正摇着头要开口,外头却传来纷沓的脚步声,众人看过去,庄妃领着一班奴婢已到了门口了。
太监一看清楚人,立马就堆了笑上前行礼:“见过娘娘,郡主不肯接旨,闹着要见您,又说要见王爷,奴婢没法交差,娘娘体恤,可劝劝郡主吧。”
庄妃依旧羸弱,脸上却越发带着厉色,闻言只淡淡点头,脚步没停:“把圣旨搁下,你回去复命吧。”
太监抬头想说话,一看庄妃的神色又顿住了,眼儿一转,便喜气盈盈的道谢:“多谢娘娘,奴婢这就回去复命了。”说完手一挥,一干人退了出去。
庄妃不待宋静节开口,坐在金丝楠木椅上:“都出去吧。”
熙春和拂冬一眼扫过去,念礼忆书们俱都低了头,唯有拨月咬着牙不肯走,拂冬向身边的人一抬手,立马有人把帕子塞到拨月嘴里,拖着她退出去。
这一番雷厉风行,看的宋静节心向下坠,握紧拳头才能稳住声音行了礼:“娘娘。”
庄妃这会看她也不由有了些赞赏,复又叹息,是个灵秀稳重的孩子,京里的传闻倒不算太假。自从她去御书房和皇帝说了那番话,京里突然就有了宋静节的传言,又是惊才绝艳,又是倾国倾城,心地纯良又聪慧无双,活脱脱一个百年难遇的奇女子。关键还得皇帝喜欢,因她爱画,便把已故的二公主的画都送给她玩,还专程请了英国公世子去教她,把嫡出的四公主都比了下去。
这传言真真假假,说起来便格外生动,京里夫人太太们聚会,总也逃不过这个话题。庄妃自己不曾做过这个手脚,想一想就知道必是皇后散布出去的。在宫里造势还不够,更要在宫外帮宋静节把名声宣扬出去,否则若东晋那边嫌弃她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异性郡主,不肯接纳,剩下的便只有四公主了。皇后和云沁原先有多见不得万安宫得势,如今就有多希望庄妃和云衍受宠,这样由庄妃一手养大,与亲王情同兄妹的宋静节身价才能涨上去。
庄妃知道皇后的打算,不仅没插手,反还推波助澜一番,这回两宫倒有了默契。传言里庄妃与宋静节越是感情比亲生母女还好,就越能证明,庄妃这次“自荐”有多深明事理、舍己为国。
庄妃心中轻叹,是个难得的灵秀女子,倒也配得上她儿子,本来她已经当儿媳妇在调、教的,若不是武安侯突然去世,她又何至于拼着和儿子离心的代价做这样的事。
想到父亲死得那么突然又冤枉,再多的感慨便都散了,庄妃敛眉看宋静节,直接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便直说罢,这道旨意是我去和圣上求的。”
宋静节悚然膛大眼睛,一声为什么没出口,就自己明白过来了,庄妃说她是个聪明人,她果然是个聪明人。可这时候越是明白,就越发慌,她梗着喉咙摇头:“王爷不会希望您这样做。”
庄妃不答反问:“你说去年狄人来犯,衍儿为什么请旨领兵?”
宋静节愣了一下,不知她为何说起这个,庄妃却不必她回答,低了声接着道:“我父亲逝世,南边没了统帅,用你换南境十万兵马,你觉得划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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