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静节急的涨红了脸,看云衍还是气定神闲的笑着,当真要恼羞成怒了,眉梢才挑起来,云衍就开口了:“我给你带了东西回来。”
宋静节一顿,塞北苦寒,又不是江南富庶繁华之地,还能带什么回来,心里好奇,手上的劲就小了。
云衍笑着放手,也不知怎么拿的,手里就多了根木簪。宋静节怔怔接过来,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材,也只在簪头雕了三两朵海棠花,簪中刻了两个字,馥郁。
“城墙下面有一颗柳树,闲暇时候折了一枝做的,雕的不好,郡主看在我亲手做的份上,别嫌弃。”
说这样的俏皮话,声音也还是这么冷冽,宋静节笑出来,抬头看他:“王爷这样讲,我嫌弃也不敢说了。”
簪子摸上去光滑细润,也不知被把玩过多少遍,晚上宋静节躺在床上拿着簪子不舍得放,想着边塞漫长的夜晚,他是不是也这样,一遍遍摸着簪子,望着月亮有所思有所念。
愉郡王府将将动工,就改成了亲王府,不仅规制不一样了,皇帝还把右边一座宅子也并了进去,比顺郡王府整整大出两倍来。云衍辞过一次,皇帝心意坚决,只好接受了。
再见到顺郡王,看他尴尬的要绕开自己走,云衍忙上前去行礼,顺郡王连道不敢,论爵位云衍确实不用对他行礼了。只是云衍方方正正一口一个二哥,再三请教开府事宜,顺郡王便渐渐把腰直起来笑的和煦,兄弟两个去吃了顿饭,顺郡王难得受重视,把自己建府时遇到的问题细细说了。
云衍叹着气:“多谢二哥指点,唉,不瞒你,我现在也没时间去盯着这个,可又实在放心不下。”
顺郡王直点头,跟着叹气,想了想:“要不,我来给你盯着,总归是自己住的地方,也不能什么都由着工部去捯饬。”话出了口又缩起脖子,渐渐声音也小了,他被皇帝厌弃,谁也不拿他当回事,哪有人把事交给他办过。
云衍却高兴直道谢:“我正想麻烦二哥,又怕二哥不肯,弟弟的家,就全交给二哥帮我看着了。”
顺郡王兴奋的眼睛都亮了,帮人办事的比求人办事的更高兴,喝的半醉,说都说不利索了,云衍才将他送回去。
愉亲王府开始建起来,云衍却又得走了,北边战事已了,南边的却还胶着。他这样有了军功的,去南边是顺理成章。
若说第一回领兵抗敌是因军中无将,回来才不过半个月就又要走,宋静节再迟钝也明白了些,于是再多了担忧和不舍都说不出口,好在这一回知道的早,可以把衣裳鞋子都做齐了,经了她的手,每一样上都绣一只不起眼的海棠。
这次走依旧是天不亮就出发,宋静节一夜无眠,到了快天亮总算迷迷糊糊睡着了,自然不知道云衍放了枝新采的桃花在她窗前。
南边的战事一时半会没有个分晓,桃花谢了春红,云潇的嫁衣绣好了。
礼部紧锣密鼓的筹办着公主的婚礼,云潇日日含羞带笑,看着惠嫔给她备的嫁妆,眼里满是幸福和期待。
可在婚礼前半个月,云潇却毫无征兆的病了,太医守了两天才确诊,是痘症。
世子知道消息的时候,几乎崩溃的一路跑到未央宫门前,宋静节刚从里面出来,看着世子衣衫纷乱满眼的血丝,哪里还有平时翩翩君子的样子。宋静节却忍不住鼻酸,听世子小心翼翼的问:“她,还好不好?”
宋静节眼眶盛不住泪,侧头拭了,才低声回:“我没有见到三姐姐。”
世子眼里瞬间迸出的绝望,像是雾气弥漫,将他全身上下包裹起来,他甚至低低笑了两声:“我知道,痘症会传染,不能见。”
宋静节这才想起来,二公主便是死于出痘,悚然一惊,却见世子一边说着不能见,一边坚定的踏进门槛。
越是温润如玉的人,落拓起来越是让人心酸,宋静节撑着门,看惠嫔娘娘满脸是泪的拦着世子,世子却只拱手一礼,绕开她往里头走。可他从没有来过未央宫,连云潇住哪间屋子都不知道,脚下一顿,回头看宋静节。
那哀求的神色,让宋静节胸口作痛,可她只能不住摇头,说不出话。
世子苍白着脸,身子一晃,好似又回到许多年前,他也是站在一宫之外,被人拦着,连心上人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会被打。。。说世子领饭盒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又回来受虐了。。。
☆、嫁娶
宋静节不忍再看,惠嫔淌着泪劝他,世子失魂落魄的抬起脚,后头却来了个宫女,匆匆忙忙跑过来冲着惠嫔行礼:“娘娘,公主问是不是世子来了,要见世子,说让世子站在门边,她看一眼就好。”
世子眼里仿若死灰复燃,重新亮起来,拉着那个宫女:“带我去。”
这下惠嫔也说不出话了,把头扭到一边只知道擦泪,宫女踌躇了片刻,就带着世子飞奔至云潇门前。
门还没开,云潇听到脚步声,半撑起身子,病了几天声音都是虚的:“是世子来了吗?”
木门“吱嘎”推开,世子站在门口,跨步就要进去,云潇急的拿手指他:“别进来。”话说的快了,呛得咳起来,苍白的脸上起了病态的潮红。
世子脚一缩:“好,我不进去,你别急。”
云潇这下子再也没力气支撑,倒在床头,喘着气眼前却看着世子不肯移开,还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摸摸脸:“我是不是很丑?”
脸上一个个鼓起来的痘包,有发出来的,也有没发出来的,世子摇头,眼底一片晶莹,却也回她一个笑:“不丑,很好看。”
云潇从生病起没有哭过,这会看着世子眼里有泪,却为他心酸委屈起来,恨自己身子不争气,忙安慰他:“你不要担心,我会好起来的。”
世子点着头,依旧浅浅的笑,眼底却荒凉的可怕:“是,会好的。”
云潇突然低头,鼻子酸的有些疼,再抬头却面容坚定:“我和二姐姐不一样,我会好起来的。”
从下定决心要嫁给他,就算是想好了不介怀,可那些陈年往事还是刻在了心里。若说世子对她多么情深,她自己都不信,听到他去求父皇指婚,她才那样惊喜。所以她明白,现在世子的伤痛绝望,并不全是因为自己,她当然知道二姐姐那时候就是得痘症去世的。
世子一愣,脸上强撑着的笑渐渐淡了,看着云潇怔怔出神,云潇和他对望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像活了过来,眼里一点点亮了,弯着眼睛冲她点头:“是,你不是表妹,你一定会好的,等你好了,我来娶你。”
幸福来的就是这样猝不及防,云潇捂着胸口,仿佛听到世上最美的情话,苍白的脸上就算害羞也红不起来,可眼里缠缠绵绵的情意和欢喜却无法掩盖。
云潇养着病,世子就日日来她门前和她说话。皇帝向来喜爱女儿,云潇病了自然是伤心的,知道世子来,发过话让不必拦着。皇帝都开口了,惠嫔当然不拦了,还交代人给世子搬一把椅子来,上了茶点。两个人把从前的事捡起来说,从泰山说到黄山,从滕王阁说到黄鹤楼。云潇越来越虚弱,说的少,听的多,有时候就在世子潺潺话音中睡去。
宋静节每日来一趟,这样的情景怎么忍心打扰,远远看一会就回去了。这日再来门口却没见着世子,宋静节挑眉拉了个宫女问:“世子今日怎么没来?”
宫女也忧心忡忡:“婢子也不知,娘娘和公主都在等呢。”
宋静节皱着眉,门口的椅子空着,她咬着唇就要过去,却被云役拦下来。从云潇病了,云役就变得沉默起来,少年人也渐渐有些沉稳了,抿着嘴角的样子有几分像云衍:“你别去,你身子弱,万一……我没法给四哥交代。”
宋静节不忍他为难,这些日子最煎熬的就是惠嫔和云役了,惠嫔还能淌眼抹泪哭个不住,云役却连伤心都不能轻易表现出来,生怕让母亲和姐姐看了更加灰心,这未央宫如今倒是云役撑着的。
宋静节回了棠妆阁也不安心,让忆书出去走动打听,世子今日进宫了没。忆书出去半日,一路跑回来,撑着桌子弯了腰直喘气,念礼给她顺气,拨月递了茶,忆书咕咚咕咚把茶喝完了,空杯子往案上一房,倒豆子般说起来:
“世子今日进宫了,半道上被四公主拦着了,四公主非拉着世子去了御花园里的角亭,要让世子指教画作。世子冷着脸要走,四公主就嚷了起来,两人吵的什么没人听仔细,隐约提到三公主,后来世子生了大气,有人看到世子把画笔折断了,扔在案上,好像是说再也不教四公主了,就往未央宫去了,四公主是哭着跑回长安宫的。”
宋静节惊讶,世子不是会随意发怒的人,还是对着四公主,把画笔都掰断了,可想而知是有多生气。可这是为了什么呢。
次日宋静节就大约猜到是为什么了。未央宫的人说,世子昨天迟了好久才到,一去就沉着脸吩咐宫女把云潇绣的嫁衣和没用完的丝线都烧了,云潇拦着不肯,这嫁衣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倾注了多少心血,绣的时候有多少祈盼,怎么能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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