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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秋]南园遗爱 (小东邪)


求只求一个固若金汤的大汉江山。
后元二年,皇帝崩于五柞宫。
葬茂陵。
少帝刘弗陵继位后,蒙佐庇之臣霍光、金日磾、桑弘羊、上官桀辅佐,除弊立新,海内晏平,大汉盛兴。
时光荏苒,十年时间,弹指一瞬。
这年春日,日头毒得好吓人。往年三月乃温阳初升,莺飞草长之时节,而今年,这毒日灼热竟似寻常六七月间。
长安百姓民怨升腾,需知长安偏西倚北,向来少雨,这一来,雨露更不匀,怕是有大旱之兆。
掖庭令张贺站于庑廊下捋须,一双眼微微眯着,被这毒日龇得须发间皆渗密汗。他站了好许久也不避,忽便沉叹一声。
其弟张安世巧过廊下,因问:“世头不好,陛下当心忧。——却不知兄长何故如此长吁短叹?”
张贺侧头看了他弟弟一眼,道:“我们食皇禄的,自然忧陛下之忧。”
张安世笑道:“兄长恐另有心事。”
张贺点头:“我便不说,也全在你心中。如今上了岁数,总惦记当年之事——安世,我仍记得我们少时,生娘养育我们不容易。那时你尚小,我在太子府上做家吏,挣得微薄食禄,往家里送,供养你与母亲。你渐长大,我思忖着,不能总让你斗鸡走马,无所事事……”张贺轻叹一声,神思飘忽远去,仿在回忆多年前的往事。
听张贺说起当年之事,张安世也动情不已,因接道:“安世知兄长所念为何。兄长当年多不容易,做家吏瞧人眼色的,兄长那般受苦,每日省俭,攒下食禄,让母亲供我读书。”
“太子未尝给过我眼色瞧,”张贺道,“安世,为兄乃一区区小吏,你可知供你读书的钱财来自何处?唉,那都是太子仁厚,见我这般省俭,问明原因,他给的呀!如今你官拜右将军,兄无功,全托太子之义。”
张贺口中所说“太子”,便是当年巫蛊之乱中蒙冤自刎的戾太子刘据!他曾为太子府上家吏,蒙受太子恩惠,后太子府遭难,他无力回报太子当年之恩,一直负愧至今。
张安世悉知自己兄长心思,因说:“安世拜为右将军,食汉禄,蒙刘氏恩惠,戾太子如今已察为奸人所屈枉,安世自当投桃报李。”因附上张贺耳旁,说道:“兄长,你可知前些日子安世曾与霍将军拜会长门宫,去见一人?”
“长门宫?”
原这长门宫乃当年孝武皇帝罢黜陈后阿娇之处,多年之后窦婴之女也曾短居过一段日子,此后便废弃多年。
后元年间,孝武皇帝却迁了一人住于长门。
此人掖庭内者悉唤之“阿迟姑娘”,孝武皇帝视之如珠如宝,曾下谕皇帝宾天之后,汉室上下仍需待“阿迟姑娘”善之。
这姑娘与孝武皇帝之过往,无人敢深究。但朝上凡深蒙皇恩之臣子,皆知汉室之事,若求阿迟姑娘,便能善全。少帝对这“阿迟”,也是恭敬顺从。
张贺听张安世这么一说,便晓情一二,说道:“你去长门做甚么?”
张安世道:“孝武皇帝曾留遗诏,兄长可知也不知?这么说吧,即便无那遗诏,只要阿迟姑娘说有,那便有。陛下圣明,自会按孝武皇帝‘遗诏’所托办之。”
“那……‘遗诏’说的甚么?”
“孝武皇帝知戾太子蒙冤受屈,已深悔。太子之后……当年当死不当死的,都死啦,只留一皇曾孙尚在人世。当年,孝武皇帝不知皇曾孙在狱中,信望气人之言,狱中有王气,便下诏杀狱中所囚。皇曾孙为廷尉监邴吉邴大人所救,予宽敞囚室,令女囚胡组、郭征卿哺育之,待少帝即位,大赦天下时,皇曾孙获释。邴吉将皇曾孙托出长安,送回其外祖母史家,为史氏所养。”
张贺听得皇曾孙尚好,另有外祖母抚养,不由欣慰至极。因捋须道:“那甚好,甚好。他日若要报故太子之恩,也便有个报处啦。”
张安世笑着道:“我与霍将军又为皇曾孙求了个好去处。”
“哦?是甚好去处?”
“兄长以为我与霍将军拜长门这两回,是白拜的么?”张安世道:“安世忖着,当今陛下仁厚,若皇曾孙能与陛下识得,长于陛下眼皮子底下,陛下念旧,兴许能想及故太子之屈,好生为皇曾孙谋个好出路。”
张贺欣慰言:“不想安世料想这般周全!”
“得长门阿迟姑娘相助,万事都好说啦。阿迟姑娘亲面陛下,言孝武皇帝有诏,令皇曾孙归掖庭教养,并命宗正著其属籍。”
张贺极高兴:“如此一来,皇曾孙血脉归入汉庭,将来封侯封王,皆有个说法。他日我若西去,也可面故太子,于他有个说法。”
“许久未见兄长这般高兴。——也便是这几日了,皇曾孙应快到长安了。”
这一年刘病已十岁,他童年时离去长安,投靠鲁国外祖母家,得外祖母贞君悉心抚育,长至少年时,长安忽来了信,言孝武皇帝遗诏,接皇曾孙入掖庭教养。
外祖母又是心疼又是高兴。一来不想小病已长途跋涉,劳累辛苦;二来又觉长安宫里派人将皇曾孙接回去,著其属籍,自然是好事。因再三叮嘱小病已此去长安必要听话乖顺,莫让皇帝厌恶他。又派自己长子史恭领小病已回长安,料理好余事,让小病已有个依靠。
这日掖庭令张贺顶着毒辣的日头在长安郊外短亭等着史恭与刘病已,他一面盼,一面心焦。
半盏茶未过,龇人的毒日竟被云翳掩住,灼热消散。一阵清风吹来,竟觉有些凉快清爽。
张贺捋起袖管,把蒲扇轻摇,因觉此象怪极,便向下人道:“长安久未落雨,三月间的日头毒逼六月,庄稼皆枯靡,不想今日毒日竟去了七分势头,也是怪极。若再来一场雨,那便好啦,长安百姓苦盼甘霖日久。”
正说话间,忽然狂风呼啸,云翳漫天,地动山摇。
不几时,倾盆大雨覆天而下。
官道上有一队车马来行,走得近了,才看见,这赶马之人被迎头灌了个落汤鸡,想来这雨下得太猝不及防,赶路之人亦没防备。
张贺连道:“怪哉!也是怪哉!”

  ☆、第17章 南园遗爱(7)

那马车行得更近,打马那人勒了勒缰绳,向张贺喊问:“可是掖庭令张贺张大人?”
张贺拱手:“正是在下。”
打马那人跳下车,将那马车帘子撩起,车里探出一人头,那人看了看张贺,旋即微笑,再小心翼翼下马车。
张贺迎上去:“可是皇曾孙车驾?”
那人向张贺拱了拱,微笑说:“正是正是,吾等从鲁国而来。”
张贺闻言,心下不由得紧张起来。想那皇曾孙离开长安时,不过才几岁,是他亲手将皇曾孙送去鲁国,交给老夫人史氏贞君。如今这孩子也是少年的模样了,现立在他面前,他怕也是不认得了。
这孩子乃故太子之孙,如今重见恩人之嗣,他张贺自然紧张。
张贺因问:“皇曾孙何在?”
那人笑道:“这孩子皮实,自入长安,吾便与他走散啦。”
“走散了?”张贺不由一惊,走散一皇曾孙,可是大事呀!那人却满脸不在意的样子,好似这只是寻常小事。
那人将张贺迎入短亭中,两厢坐下,才道:“张大人莫慌,吾听得长安久未落雨,这一行来,忽倾盆大雨瓢泼而下,我便知皇曾孙已完完好好地抵达长安,那孩子呀,自幼有见解,他想走,是没人能拦住的。”
张贺疑惑道:“这又作何解释?”
那人捋须笑道:“皇曾孙天相自成,不知从几岁起,全家便都发现啦——他若入市井,近得何处,何处便生意好做;若施予不平,谁得他相助,必能飞黄腾达。家里人人皆说,皇曾孙乃吉人,自有孝武皇帝恩罩。”
那人说得眉飞色舞,自觉无比自豪,仿那皇曾孙病已乃家中一宝,好过其他孩童无数。
张贺听他这么说,心里自然是极高兴:“如是这样,这孩子恐将来富贵荣华享之不已,戾太子九泉之下,当能安心!”
他们此刻谁也不知,刘病已将来确是万乘之尊,这汉室江山,归入戾太子之后。
张贺因这一场雨心中便十分舒畅:“长安多久未下雨啦,百姓们怨声载道,若雨再不来,恐庄稼收成皆是连累呀!”
那人十足高兴地笑道:“这恐怕也是病已之功,只陛下不知。”又眯眼细瞧张贺,仔细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说:“张大人当真不识得老夫么?”
张贺也琢磨起来:“你是……?”想了半晌才恍悟:“原是老太君府上史恭史大人!多少年未见,张贺眼拙,竟不认得了!”
原来那乘马车而来亲送皇曾孙之人,正是刘病已的舅舅,早年巫蛊之乱中丧命的史良娣之兄史恭!难怪说话间便觉他与皇曾孙亲厚。多年前,张贺亲送皇曾孙归外祖母家,曾在鲁国史家见过史恭一面,因未曾久住,无深交,印象也不深刻。这一次再相见,一时也没认出来。
两人相叙,畅快非常。
这场雨,也淋得极畅快。
张贺心中极高兴,短亭粗茶相待,两人说说笑笑,好不快活。张贺从这史恭口中知晓皇曾孙许多趣事,史恭也知张贺为人诚恳,待皇曾孙极好,与之相谈,更是无所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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