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比如,现在。
布雷特在图书馆看见了她,原本没有什么,只不过好奇她所借的书目,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像是看到什么感动的东西一般,往自己手里放着的书不停的增加着,累积的书目几乎快要盖过她的头顶,尝试着喊了她一声,但是还是没有被注意到。
他不动声色走在她的右边,发现她还是眼睛朝前看着,无动于衷。
看着她在前台,不停的求着管理员想要把全部的书拿走,表情很丰富,让他忍不住笑出声了。
将自己的无限次借书卡借给她,她的眼睛亮闪闪的,散发着感动的光芒,但是布雷特发现,坐在图书馆的其他人开始起哄,看来,这次的流言一时半会儿是很难停止了…不过,这种莫名其妙的开心又是怎么回事?
晚上的训练结束后,乔悄悄拦住他。
“队长,把你的借书卡借我用下好不好?老师布置的书目作业我还没有做啦。”
“我借给别人了。”
的确,他自己都没有想过那张借书卡自从给了由希就再也没有拿回来过。
“是谁?我记得你不是不轻易借给别人么,难道是米勒?”
“不,是由希。”
乔的表情看起来更加吃惊,却很快换上了他所不理解的笑容。
“队长,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不过是觉得难得遇见这么有趣的人才对。
“队长,周六的比赛由希要上场,你来不来看?”
“我还有个实验没有做。”
××××
想来应该是涉及到欧洲杯冠军的问题,所以德国队直到现在为止都是二队作战,成绩并不是很理想,他原本很期望和休米在比赛中一决高下,但是现在看来,还是要等一阵子了,就算是由希出场,日本队也并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战胜的对手,恐怕…
手中的书翻开却无心去看,电脑上的数据也没有整理,房间中温度过低的冷气在吹着,布雷特觉得自己的头脑很不清醒,看着桌下被挂着的纸袋,是她洗干净送过来的衣服,他一直都没有打开过。
伸手将袋子中的衣服倒了出来,飘飘然掉下一张纸条。
『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她跟他说过了无数次。
……
“布雷特,你怎么来了?”乔看着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你一定是担心由希,对吧?”
毕竟她也是德国队的成员之一,实力也不容小窥,布雷特用这样的理由说服了自己过来看这一场比赛。
“我只不过是过来调查一下有可能对我们造成威胁的对手。”
××××
每天下午茶时间。
她一定在图书馆。
这是布雷特观察得出的结论。
那天下午,万里无云,图书馆里很寂静,走过空旷无人的大厅,整整齐齐的书架,一如既往的看见由希坐在哪里。
他知道如果坐在她的右后方,她不回头的话永远意识不到。因为他每天也是在这里。
“呜呜呜…”
低低的哭泣声,还有阵阵的抽泣,女生趴在桌子上,旁边是摊开的书本。
她的肩膀在轻轻的颤抖,哭的非常伤心。
布雷特不由自主的走进,发现她劈里啪啦的不停的流眼泪,就算已经看见了自己,眼泪还是没有停住。
“唔,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声音是停不住的难受。
“你,没事吧?”
布雷特有记忆起来,似乎只有他的姐姐在第一次失恋后才会哭的这么伤心,其他的人,就算是乔,也很少哭的这么不顾形象,衬衫都出现了褶皱,袖口处一片濡湿,虽然表面上看着布雷特很平静,但实际上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拳头已经握紧…
“我最喜欢的男主角…他居然死了…”
她抽抽搭搭的说出了哭泣的原因。
这个原因,就像当时他们美国队第一次输给日本队后一般,他觉得很无奈,但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小说都不是真的,所以你觉得你为一个虚拟的不存在的人物哭很值得么?”
他是这么安慰的。
女生还是没有停止痛哭,布雷特觉得更神奇的是自己居然就这么陪她站着,一直到黄昏时分,他终于是第一次意识到,女生哭起来,到底有多么可怕。
××××
“可以解释一下么,布雷特?”
“没什么可解释的,休米。”
针锋相对,从休米转学到班级里的第一天开始。
他所指的,布雷特很清楚,自然是为什么自己会和由希莫名其妙成为男女朋友这个事实。
“你觉得这样到底哪里好?我觉得你应该找个时间澄清这件事情,不要造成双方的困扰。”
两个人的眼神在空气中厮杀半天,布雷特丝毫不退让,立即开口打岔道,“说吧,你为什么管她这么多事情 。”
宿敌将手指放在眉心许久,苦思许久,然后露出笑容,“因为,她是我的未婚妻。”
……
这是多么烂的理由,布雷特第一次为休米感到深深的悲哀。
××××
“今天是学校的宇宙科教片展映最后一日,我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过去。”
双手按在桌面上,布雷特面无表情发表号令。
“啊?”
“唉。”
毫不意外看到队员们失望兼无奈的眼神。
“队长,你没有搞错吧?这周就是梦幻机会赛了…为什么我们不去练习去看科教片呢?”艾吉首先发表质疑。
“没有为什么。舒缓压力的一种方式。”
一向最会对这样活动提出质疑的乔却没有说任何反对的话语,她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第一个回应布雷特。
“放心吧队长,我一定会去的。”
下午在试听放映教室门前,布雷特发现,自家队员居然没有一个人来,只有乔,她不停的看着手表,然后将一开始就捧在手里的玫瑰花递给自己。
“队长,拿好这个,我现在去提醒艾吉他们过来看电影,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
最后连乔都不见了。
布雷特莫名有些胸闷。
将花随意丢在旁边的座位上,他双手交叉,一个人安静的看着电影。
“乔?是你么?”
黑暗中响起的熟悉的声音。
有些不可置信,他转过身,看着在屏幕仅有的光亮照射下,熟悉的女生。
“乔?”
他大约明白了,乔所说的不会失望的真正含义。
“真是意外,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声音中带着的愉悦,连他自己都意识到了。
她明显是被乔叫过来的,但是却没有走开,坐在了他的身旁,黑暗中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布雷特知道她其实根本就不喜欢这一类型的电影,但却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理由留了下来,一直陪着他,偌大的空间,居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在黑暗中度过了六个小时。
在放映室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布雷特确信自己听到了旁边的人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她或许对这类影片根本就提不起兴趣,布雷特发现,比如在自己和她讲专业理论知识的时候,她愣了半天,只说了一句话。
“我觉得,霍金年轻时候长得挺帅的。”
今天她穿的和以往不同,头发被精心打理过,身穿浅蓝色洋装踩着小皮鞋,明显就是过来约会的?也许她从乔那里知道知道了自己今天会在这里么?布雷特心情很好,甚至将乔一早准备的花递给女生。
虽然,结果没有那么理想就是了…
“布雷特,那个,你学的是什么专业啊?”
晚餐时分,她放下了刀叉,咬着手指,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我在麻省理工大学主要研习方向为天体物理学,目前在NASA负责宇宙航空计划。”
“噢…我觉得你们好浪漫啊。”
女生看起来很向往的样子,让布雷特不由得好奇,“为什么?”,至少说他所学专业很浪漫的只有眼前的一个人了。
“是啊,我以前在书上看过,天体物理学家是最寂寞同时也是最浪漫的一种职业,寂寞是因为因为这个职业中最出名的只有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一个人,很多很多的人都是默默无闻一直到死去,但是浪漫则是,一生一世只守护一颗星。”
布雷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你知道爱因斯坦提出的最著名的理论么?”
“相对论是么?”
“没错,相对论分为广义相对论和狭义相对论,前者讨论的是匀速直线运动的参照系的物理定律,后者则推广到具有加速度的参照系中并在等效原理的假设下,广泛应用于引力场中。”布雷特讲完后,发现由希的表情更加迷茫了…
“简单来讲,就是我觉得我们现在相处的时间在时间轴上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但实际上我更希望这段时间可以单独静止。”
她的表情依旧是‘我听不懂’,布雷特很好心的没有再继续。将在冰桶里的无酒精香槟打开后分别给两人倒下,他有一句话,可以最简单的解释这个原理但是他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