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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妃传 (小爱的尾巴)


  等了她到时后妃已有人先一步至了,因是璃清出宫巡查今日并未再宫内,故而未至。容太医等诸位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则是忙着替苏蝶稳着胎象,试图挽回龙裔安康。寝内的苏蝶疼得不住的呻、吟,寝外的秦疏酒则是听得揪心,几次急行到寝外便是想要进去瞧看,却叫侯于外头的宫俾们求拦劝下。便是不得入,闻了声的她只能在外头焦急的旋着。
  秦疏酒与苏蝶情同姐妹,她会这般着急也在情理之中,便是看着秦疏酒那急得都失了血色的容面,陈书仪不禁上了前而后劝道:“你便先坐下等着,莫这般焦急,容太医必然会保充媛与皇嗣无碍,且是坐下候着便是。可别这样一味的急着,到了最后别是充媛的胎象稳了,你倒是急坏了身子。”
  便是再如何的焦急也是无用,陈书仪也只能这样劝着,陈书仪的话秦疏酒明白,只是这心中的焦虑却非一个人的言劝便可定的,尤其是明知着苏蝶这一胎动为何的秦疏酒,更是静不得心。明明一切都是计量好的,现在也不到动了胎气的时候,苏蝶的胎象怎就不稳了,还有寝内的痛吟声为何那般的重,重得她的心都沉揪处了一块。
  苏蝶的痛吟声越大,秦疏酒这心里头便越是焦急,已是无了平日的谦逊之态,秦疏酒开口质道:“好端端的充媛怎就动了胎气,你们是怎么照料的。”这温性之人若是动起火来,才最叫人觉得可怕,叫秦疏酒这一声质询吓得都不敢开口,直接恐吓的僵跪了身子,初濛垂了泪说道。
  “婢子也不知怎的,今日充媛起身时一切还是安妥的,便是到了晚膳之分还多吃了一份猪肘子,同着往时也无何处不妥。只是不知怎的到了半夜忽然唤了腹疼,婢子也是惊得忙命了人传了容太医入宫,谁知那容太医也是忽的腹疼腹泻,生生的耽搁了好些时候。”
  这胎象不稳岂可久等,当是听闻容太医遇了事不能立即入宫,秦疏酒的面更是沉了几分,喝声说道:“纵是容太医身子不适,那太医院旁的当值太医,你们就不知召了其他人先入的宫?”已是叫这些宫俾气得一闷火直接堵了心口,若不是早已惯了克制秦疏酒断是不会嘴上质询。
  质询的话落后初濛又是哭眼回道:“那旁的当值太医婢子当也是求请的,只是今日也不知怎的,太医院的当值太医竟是寻不来一人,除了些针工之外便是寻不到个可用的太医。可是婢子忙的去求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急召了旨,这太医院的太医们才急着入宫。”
  不若何时这太医院必当要有当值太医,可今日却是巧了,竟然除了容太医便无他人,而容太医也是赶巧的身子不适,这世上岂有这般巧合之事。不信,秦疏酒这心里头自当不信,只是眼下苏蝶在寝内痛苦呻、吟,她实在没有心思去思这些,那样的痛吟连着她的心也一块揪痛,秦疏酒真的后悔了。
  她就不该将心思动到苏蝶身上,苏蝶是她入宫至现在唯一一个与她交心之人,也是唯一一个叫她不会万事提防之人,四年的姐妹之情早已超出一切。如今却是她亲手将自己的姐妹送入如此之境,秦疏酒悔了。
  她全然不敢想象苏蝶若是出了事,会是如何,势必要保住苏蝶的性命,纵是不能用这个孩子扳倒候贤妃,她也必要保住苏蝶的命。因是心中起了念,秦疏酒忙是命着初濛入令丞府请了慕容端若过来,只是这太医院的令丞如今也不在宫内。
  他已随了璃清出行,时刻侍奉于圣上身侧。
  信慕容端若,她只信慕容端若,只是人现在不在了,秦疏酒也没了对策。
  慌恐之下已是乱了几分分寸,而真正叫秦疏酒彻底乱了的,是寝内传来的消息。
  容太医说。
  他们已经尽力了。
  近六月的胎儿已是成型,这个时候若是胎象不稳滑了胎,对于母体而言当是一种极大的伤害,虽然依着太医院的医术强保生母当是可行,只是苏蝶这一次的落胎来得极其凶猛,无论太医们如何救治苏蝶的血还是止不住。
  这止不住的血,下场便只有一个。
  苏蝶殁了,秦疏酒唯一交心一人。
  殁了。

☆、第一六一章 心疑贤妃

  苏蝶殁了,这一事对于秦疏酒而言便是那轰顶的天雷,将她整个人都震蒙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样蛮性十足终日豪性万丈的苏蝶。
  竟然殁了。
  便是成了那躺于床榻之上的尸体,冰冷得再也不能佯怒训于她,几乎是觉了整个人都轰愣于那处,秦疏酒甚至都不知后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周遭吵得紧。有哭声,有吵闹声,来来往往的人急穿于周侧,这些却已入不得秦疏酒的眼耳。她毫无目的的前行,已是伤得泪都落不下,只是迷茫前行连着脚下的路也无心留意。因是心神交悴,几次险些摔了,皆是身旁的南枝扶着。
  秦疏酒无泪,只是无神前行,南枝却明白她心里头压制的绝苦。苏蝶死了,是因了她的手死的,这样深绝的痛对于一个置身于算计之中只有这一抹舒心阳光的秦疏酒而言,无非是深绝的沉痛。
  无声,却胜有声,无情,却亦有情。
  秦疏酒的痛,南枝看在眼里,因是觉了不忍南枝忍不住开口唤道:“姐姐。”这一声不重,有些轻,却叫秦疏酒止了步,愣站于那处眸中失去了焦,迷离不知瞧了何处后秦疏酒这才幽然轻道。
  “南枝,苏姐姐走了。”
  苏蝶殁了,回宫后的璃清闻了此事亦是震怒,当是重罚了一干人等,如意宫上下皆以照顾不周之罪重处,至于负责苏蝶身子的荣太医,自当是难逃其咎。罢官入牢已是必然,死罪也是逃不得了。
  苏蝶走后,秦疏酒的魂也是失了大半,璃清回宫之后宫内发生的一切她皆无神去留心,只是回了自己的钟碎宫,坐于苏蝶素来最喜的那一处榻上,迷茫游惘,深思沉伤。痛到深处并非伤痛垂泪,而是已无了泪。秦疏酒未落下泪,明明心中痛得难受。她却是一滴泪都淌不出来。便是这般无泪的坐于榻上叫南枝与帘儿看得都揪心。心中已是万分担忧,出了声轻命令了帘儿领了宫婢退下,南枝这才上前轻道。
  “姐姐。”
  声不敢大,恐了自己的声量大了会将这失了魂的秦疏酒那一半的魂也惊失。因是未曾见过秦疏酒这般。南枝心中也是不安得紧。语中也是透了深深的不安。唤,不敢过重的唤,因为恐着会惊了秦疏酒。南枝的这一声轻唤本不指望着能将秦疏酒的魂拉回,谁知秦疏酒竟是听入了。
  微是一顿而后回了眸,眼中的焦距由了开始的迷惘到了逐渐清明,最后定落于南枝身上。那般看着南枝,直瞧了半晌后秦疏酒才干了嗓音说道:“南枝,苏姐姐走了,是我害的。”
  一句话,透着无尽的悔意,她亲手将苏蝶送入黄泉路,不只是苏蝶腹中的胎儿,连着这宫内唯一交心的姐妹,也一并送入地府。心感后悔,真是觉了后悔,只是再如何的悔又有什么用,人死是不可能复生的。
  秦疏酒悔恨不已,南枝岂是看不出,叫秦疏酒那干得发了裂的嗓音揪得心都觉了疼,不知如何安抚的南枝只能扯了嗓音再道。
  “姐姐。”
  想要说着什么,却叫秦疏酒断了,苏蝶的死对于她来说是沉痛的打击,多年在痛与恨中挣扎,生长,她所学的一切便是如何魅惑圣心,如何窥视人性,如何利用周遭的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宫中谁都不能轻信,因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不若何人接近你皆是带有自己的目的,这是从小便挂在耳边的话。可是苏蝶不同,她真的同这后宫里的任何如此不同,她活得由性,也活得潇洒,从未谋算什么心思,甚至于连防人都不懂。
  同她一起谈天解闷,秦疏酒很自在,也体会到久违的不用算着心思与人相谈的舒感。苏蝶是秦疏酒宫内唯一可以交心信任的姐妹,可现在?这唯一的姐妹走了,还是她亲手埋送的。
  秦疏酒如何能不怨了自己,南枝想开口,想出声言劝着什么,秦疏酒却未给她开口的机会,幽幽长叹一口气,像是将那肺中的气全数挤出,秦疏酒失力般轻道:“是我的过,苏姐姐会死,一切皆是我的过,我怎就拿了苏姐姐的命去赌?明明还有其他的法子,只要肯想必然有其他的法子,可我却用了姐姐的命去赌,想着用她腹中孩儿去扳倒候贤妃。我真是,真是毒烂了心肠。”
  从未觉得自己已是毒得连心肠都烂了,这一次,这是头一次秦疏酒这样怨着自己。世间从没什么唯一的法子,只要费心去想必然有其他可行之法,可是她没有,一贯自视心思敏巧的她没有,全然没有迟疑过,在知了苏蝶怀上龙裔后她便已动了用那腹中胎儿扳倒候贤妃的念想。
  怨,如何能不怨?秦疏酒怨了自己的歹毒,看着她这般自我埋怨,南枝那儿也是瞧得心都觉了痛。忍不住又上了前,南枝说道:“姐姐,苏充媛这一事与姐姐无关?”
  “怎会无关?”直接厉了声断了南枝的话,秦疏酒厉言说道:“那枣泥糕中的掺物是我命了掺的,若不是长时食了那些枣泥糕,苏姐姐怎会胎象不稳动了胎气,以至于滑胎血流不止失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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