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觉得那老头儿有些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可是细细一想,却又着实没有印象。
“你就是楚慈了?”那老头儿看着楚慈掐指发问,却又自言自语道,“罪过啊罪过。老夫这是做的什么孽哟。”
楚慈觉得好笑,问道,“你做什么孽了?”
“我?”老头儿轻叹口气,说道:“你这是成心寻死了?老夫算出你大限将至,本不该插手人间之世,可你始终是老夫寻来的,这一世没过舒坦日子,尽给他折腾了,老夫也当负责才是。”
脑中一个雕像闪过,楚慈瞪眼问道:“你便是大殿中供奉的那个老神仙?”
“啊?”老头儿想了想,点头说道:“兴许是的吧?之前露过一次脸,许是被他们供奉了。”见楚慈面色不佳,接着说道:“果儿他们都唤我许夫子。”
“所以我来这鬼地方,是你做的好事?”
感觉到楚慈的愤怒,许夫人尴尬一笑,“那什么,还不是因为那小子执念太深,这才将你带来渡他的劫。谁承想,你没渡成他,反倒受他所累。此事是我处理不当,让你平白受了这般多的苦。只是你的肉身已经不在了,你要回去也是无法。给你两个选择,你是要渡劫之后重来一世?还是随我去仙界修炼成神?”
重生还是成神?这是老神仙给楚慈的赔礼。
楚慈一瞬不瞬的盯着许夫子,直将他给瞧得背脊发凉。
“我有一个条件。”楚慈缓缓说道。
“小慈,天亮了。”
薛彦彤在楚慈耳旁轻轻的喊着,将梦中之人唤醒。
睁眼,看着眼前之人,楚慈勾唇一笑,“嗯,天亮了。”
收拾妥当,离开祈天寺前,楚慈特意去大殿瞧了那神像。
越瞧,嘴角弧度便是越大。薛彦彤在一旁瞧的莫名,小声问道:“小慈,你怎么了?”
“没什么。”楚慈报之一笑,“只是觉得这神像有些眼熟罢了。”
薛彦彤狐疑的看了神像一眼,又偷眼打量楚慈。见楚慈再无奇怪神色,便也没再多问。
穆言进京,乃抵御外敌有功,进京封赏。随行大军停在城外山上,驻地扎营。
庆功宴上,穆言多喝几杯,也不知怎的便与宋文倾起了冲突。回去之后,穆言得罪宋文倾,险些被宋文倾砍头之事不知怎的竟是一夜传开。
穆言从军多年,自是受将士爱戴,如今却被宋文倾如此折辱,就算穆言能吞下这口恶气,手下将士也忍不下这口气!
穆言恼怒回营地之时,前武林盟主带着江湖人士在京中兴风作浪。
前有大军心生不满,后有江湖中人在城中闹事。沈务带来禁军镇压,换来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暴乱。
江湖人士被大军和禁军夹在中间,本当被一举歼灭。可是,在紧要关头,穆言手下将士却是突然策反,最后连穆言也是倒戈,与江湖人士共同对抗禁军。
楚慈换上戎装,长剑在手,冷冷看向城下策反一众。
穆言面色不佳看向城墙之人,扬声喊道,“末将得了消息,摄政王觊觎皇位,意图谋反,更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心。为防北瑶落入歹人之手,还请太后下指捉拿摄政王,以保北瑶江山稳固。”
“若我说不呢?”城门之上,楚慈把玩着玉玺,看着下方越聚越多之人。
穆言眉头一蹙,又道,“若太后庇护狼子野心之辈,便有夺位之嫌。若太后不想晚节不保,还请交出摄政王,末将便带兵退出城去。”
“这么看来,便只有一战了。”楚慈扬头一笑,将玉玺抛给宋文倾,大声说道:“穆将军,你受邰正源蛊惑,意图夺位,真当我不知晓?今日既然你不怕死,我便也让你知晓知晓,这北瑶的江山,不管经转多少人手,它的主子却也只能姓宋!”
宋文倾甚至来不及阻止,楚慈便飞身落于马背之上。
城外大军包围,城门禁军死守。江湖人士如河分岭,一场混战毫无悬念。
十余年不曾见那貌美前盟主,楚慈与之交手,却是令对方诧异。
当年的小丫头,如今却是一流高手。这样的人,也难怪能废了邰正源右手。
宋文倾正欲提剑上阵,霍则却是上前阻止,“摄政王,太后已战,您不可再战。你二人需有一人镇守城门。”
道理都懂,可这场莫名其妙的混战却让宋文倾深感不安。
为什么江湖人士突然而来?为什么穆言会如此轻易便造反?他不相信当初能被楚慈威胁的穆言今日能反了楚慈!
到底是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宋文倾想不明白,转身便揪了霍则领子,“你告诉我,前些日子到底发生过什么?那夜在山上遇着邰正源之后,她见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我要你事无巨细一一道来,不得有一丝纰漏!”
霍则被宋文倾怒瞪的眸子给惊着了,想了想,这才说道:“那夜太后回宫之后,便只见了王爷。王爷走后,太后召了池顾谈话。”
“池顾?”宋文倾低喃,心中隐有惧意,“池顾!快,快将池顾给我寻来!”
答案呼之欲出,他却不愿相信。那件事,池顾不可能会知晓的!绝不可能知晓!所以,定是他多想了!
宋文倾心中慌乱,下方却是声声惨叫不断。
穆诚不知何时加入了混战,与楚慈联手,竟是将那前盟主逼得节节败退。最后一招双剑相合,一剑划破了前盟主的脖子,简单粗暴的解决一个强大对手。
乔家剑法,楚慈如今已是练得炉火纯青。此时与穆诚配合,自是令敌手难以攻破。
江湖中人节节败退,穆言带着大军亦是且战且退。楚慈带着禁军以少胜多,这一场仗打得尤其诡异。
就在穆言带兵撤退之时,一黑衣人突然冲出,左手挥剑朝穆诚而来,就似要将这坏事之人一剑斩杀。
楚慈早有防备,在那人冲来之时暗器打出,将那人生生逼退。
“缩头乌龟,你总算肯现身了!”穆诚一记冷笑,举剑指向邰正源,“今日便让你有来无回!”
邰正源一记冷笑,没有一句废话,主动出击。
城楼之上,宋文倾看着与穆诚二人纠缠的邰正源,心中越发惶恐。正待不顾一切冲下去,池顾却在此时到来。
慌忙之中,宋文倾揪着池顾领子,急声相问,“那夜小慈与你说了什么?”
本以为躲过去的池顾,此刻只觉额头冷汗不止。宋文倾无心与他耽搁,将人往旁一丢,长剑直指池顾眉心,“你说是不说?”
“摄政王!”池顾变色说道:“太后问奴才当年山上之事,奴才便将知晓的都说了。”
当年山上之事?当年之事?
宋文倾只觉得脑子发晕,“你知道什么?”
“当年先皇早有防备,出征之时,便以自身为饵,活捉了邰正源亲信。那夜太后为何小产,又是与谁过了一夜,先皇已是问清。”
言下之意,楚慈如今已经知晓了那晚到底是谁!
难怪!难怪楚慈会突然问为何不嫌弃她?难怪她会突然那般失控,主动与穆诚交欢。难怪她会说那些奇怪的话,甚至将玉玺交于他!
她定是恨他了!定是恨死他了!
宋文倾握剑的手止不住的发颤,方才还一心想要冲去杀了邰正源,此时却是连面对楚慈的勇气都没有。
亦在此时,邰正源撒出毒粉,逼得穆诚险避。就在这关头,邰正源将剑直指穆诚心脏。
烟消云散 :三嫁情尽欲断魂 0522:大结局
穆诚险险避开毒粉,却是避不开邰正源这凌厉的一剑。当长剑刺入身体之时,预想之中的痛苦却未到来。
一瞬间的恍惚,这才发现,楚慈硬生生受了那一剑,与此同时,手中长剑穿透邰正源心脏。
世界在此时突然安静,震天的喊杀似在此时化作无声的幻影。
穆诚眼睁睁看着楚慈右手握剑刺穿邰正源,左手握着邰正源臂膀,狠狠拉近的二人的距离。
剑柄离心脏更近,艳红的血却是越发的刺眼。穆诚愣了半响,这才声嘶力竭大喊出声,“楚慈!我恨你!”
我恨你,恨你为我挡剑!
我恨你,恨你还是抛下了我!
我恨你,恨你从没想过与我共度余生!
穆诚之喊,令城楼之上不安之人转眼看来。当他看到楚慈嘴角含笑,与邰正源同归于尽之时,瞪大了眸子,摔了手中玉玺,一声大喊,“楚慈,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做?怎么敢这么报复我?怎么敢抛弃所有,一了百了?
“楚慈!”
穆诚大喊,楚慈却是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握着剑柄,在邰正源心脏之处转了一圈又一圈。
“大叔,死了吧。我们都死了吧。”一开口,便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楚慈只觉得自个儿说话之时犹如破风箱,一句狠话都说得太没威慑。
邰正源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似想不透,为何拼了十余年的人,会选择自杀的法子来与他同归于尽?以她的性子,不是应该与宋文倾反目成仇吗?为何却选择了与他同归于尽?
“结束了,所有的一切,在今天真正的结束了。”
在穆诚冲来之前,楚慈抬手狠狠一推,将邰正源推开,亦是将两柄剑从二人体内拔出。
邰正源睁着双眼,直直朝后倒去。楚慈咳嗽不止,却是咳出一口又一口的血来。
“楚慈!楚慈!”
倒地之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
穆诚看着她煞白的面色,看着她涣散的眸子,心中发恨,亦是惶恐。
“阿诚……”
楚慈刚一唤他,他便是摇头说道:“你别说话!别说话,我带你去找顾大夫,你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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