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大将,对迎面而来的杀意如何不知?只见那人眸光一沉,抬手便是左右一扫,那三支冷箭被大刀砍断,没了威胁。
楚慈亦在此时露了行踪,一名领头之人挥着大刀而来,狠狠的落在她肩头。楚慈面色微白,似不堪重击一般趴到了城楼之上。就在此时,那花清原神情之中带着怒火,一声大喊,“拿下!本将军要让他……”
后面的话,被一支小箭断去。
那人似不敢相信一般低头,却只看到一截短箭的尾巴从嘴中露出。口中的血不受控制的滴下,就似春季的雨水,绵延不绝。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就连挥刀砍向楚慈的士兵都没想到她还有后手。直到下方一人怒喊‘将军’之时,他才回神,那未落之刀,重重的朝她背上砍去。
楚慈只觉得一股力量从后背传到前胸,好似将整个胸腔都给震碎了一般。口中一阵腥甜,眼前有些发黑。可此时不是倒下的时候!
猛的一咬舌尖,楚慈提气一个扫腿,将那人逼退,手中小弩精准的射向他的喉咙。
梁国领军之将死于楚慈箭下,这令北瑶将士欢呼,令梁国将士愤怒。
那些回过神的人挥着大刀冲向楚慈,离的远的便是朝她连放数箭,试图将她杀死泄愤。
楚慈忍着身上的痛意飞身跃下城楼,在混乱之中,消失于江州城中……
“搜!给本将军搜!那人中了两刀,必然有伤,搜伤者!”
副将震怒,一面应付北瑶的猛攻,一面派兵去捉楚慈。有敌军混进城中,如何能放过?
精兵出动,暗卫出动,所有人追着楚慈而去,一场群狼与猎豹的追逐就此展开。
身上的痛意就似将骨头给拆了一般。楚慈以为这次会被砍死,却没想到,竟是那玄衣救了她!
原来,那玄衣竟如传说中的铁布衫,居然刀枪不入。可是,能抵御刀枪之险,却防不了强劲的力道,那力道有多重,落到身上便有多痛苦。
哪怕功夫增进,却没到岑子悠那样踏雪无痕的地步。楚慈没办法彻底甩掉暗卫,只能尽量的往人多的地方逃窜。
穿过巷弄,跃过高墙。直到远处传来吆喝声,楚慈这才轻吐口气,脱去盔甲,将顺手牵羊的女装穿上混入人群之中。
身上无伤,楚慈本当行得放心才是,可她模样陌生,不必暗卫追来,便有人诧异她的身份。
生知败露便无活路,楚慈抬手将那张口欲喊的人劈晕,乘乱飞身离去。
江州的图纸在她脑中回放,根据高顺帝所给的大致方位,楚慈一路往所谓的将军府而去。
花清原已死,想必过不得多久这里便会哭声震天。楚慈眸中转了一圈,跃进高墙,径直往后院而去。
在厨房和井水中下了毒,楚慈这才寻著书房。若没料错,商议要事应当都是在书房。
心中想着那所谓圣手是不是邰正源?楚慈藏身书房外的桂树之上,等着众人归来。
等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终是听得了哭喊之声。伴着一人焦急的质问声,“神医,麻烦你瞧瞧,看看将军是否还有救?”
伴着那人质问之音,一人大步上前,仔细瞧了一阵,摇头说道:“晚了。”
一声晚了,换来一阵女子的哭声,换来副将一声怒问,“不会的!你不是神医吗?你不是会起死回生?你倒是救救将军啊!”
副将震怒,那被唤作神医之人负手而立,神情淡漠的说道:“我能救的,是未死之人。已死之人,我无法与阎王相夺。”
楚慈远远的听着,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那身影好似有些有眼熟。
直到那人转身看向窗外之时,楚慈双眼一瞪,难以置信。
神医!当真是东明修带她去见过的那个神医!那人为何为梁国效命?
楚慈不相信东明修信任之人竟是奸细,屏住呼吸看著书房中的情形。
花清原已死,将士闹得再厉害也不能起死回生。那些妻妾儿女们哭倒在院中,甚是悲凉。
战争,带来的只有伤痛!胜利,只是用别人的悲剧来换自己的成功。
明知打仗就有无数的家庭会支离破碎,可是人的欲.望却让人控制不住的想要征服,想要得到更多。
卷二:二嫁欲断魂 0390:是他易容
这一夜,高顺帝带兵攻城久久未退。这一夜,潜入城中的北瑶之士越来越多。这一夜,江州失了主将军心大乱。
院中的哭声令楚慈沉了眸子,她无法改变自己给这家人带来伤痛的行为,她能做的,只有狠心一路向前。
藏身树上,看着乱作一团的花家之人,楚慈却是想不明白,神医为何会叛国?
楚慈推算着神医此举缘由,院中几名副将尽管沉痛却不得不回到战场守护城池。
因着时间紧迫,将花清原尸首送回来的将士喝了茶水抬步便走。
瞧着那些人离去,楚慈这才远远跟着,欲寻机会下手。
攻城的不少士兵潜进了城中,城中大乱。梁国将士提着兵器打马往外冲着,遇着可疑之人直接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楚慈远远的瞧着,等候时机。约莫一刻钟左右,马背上的人嘴角溢血,竟是拉不住缰绳直直栽了下去。
在门外候着,未饮茶水的士兵不明所以,吓得慌张跑了过去,大声询问发生了何事?
从马上栽下之人面色发黑,嘴角的血越流越多;由人扶起之时,抬手悟着脖子,困难的说道:“快,快找神医,有,有毒……”
那人话未说完,便是浑身抽搐着倒地身亡。那圆瞪的眼,滴血的嘴角,在火光之下显得很是吓人。
当马上之人均是栽倒身亡,士兵吓得大喊,“神医!神医!有人中毒了!”
一人吓得拔腿便跑,楚慈微一紧唇抬步跟了上去。
当那人跑到一处宅院拍响院门,神医开门而出之时,楚慈屏住呼吸,收敛气息,于拐角处静静的瞧着。
“神医,中毒了!林副将他们都死了。”这句话,士兵说得断断续续。
神医眉头微裹,与士兵说道,“我去拿药箱。”
待神医提着药箱出来,顺手关上院门之时,那白衣阔袖顺着他手臂滑下,那手腕之处的粉色疤痕一闪而过。
楚慈双眼一眯,直到二人走出了巷子,这才浅浅一个呼吸跟了上去。
琢磨着来路,楚慈眸光一转跃上屋顶。在那二人拐过巷角之时,足尖一点重重落地,神色之中似有慌张。
与那二人正面相对,楚慈先是一愣,似下意识的喊道,“前辈?”
她这一喊,士兵便有些诧异。神医亦是眸光一闪,神色之中有些怪异。
楚慈看了看士兵,又看了看神医。最后视线落在神医的药箱之上,“前辈,你怎的在此?”
神医看了看楚慈,神色有些异样的说道:“云游到此。”
“云游?从北瑶云游至此?”楚慈声音有些发寒。
士兵面色一变,回头看向神医之时,楚慈手中长鞭一甩,鞭尾利刃便是划破士兵喉咙。
瞧着那人瞪着双眼难以置信的缓缓倒下,神医神色微寒,却未言语。
楚慈手握长鞭,冷声说道:“前辈,我敬重你是王爷旧识,却没想到,你竟是叛国!”
叛国,多么大的一个罪名!
神医神色微寒,转首说道:“我生性洒脱,向来四处云游,何来叛国之说?你若有疑惑,可去问问王爷,他最是清楚我的性子,明白我的行踪向来不分国界。”
这话说得好!去质问了东明修,不就代表将这事与东明修挂了钩?
此事一旦发酵,东明修岂不是受了牵连?
楚慈面上的神色介于怀疑和挣扎之间。她此时面上的神情似在犹豫着什么,又似在难为着什么。
对面之人面色未变,可心中却是疑惑,她到底在挣扎着什么?
就在他不解之时,楚慈低声问道:“前辈,你与我说过,只要我信你,你便给我解了血引。如今,这话可还当真?”
楚慈之问,那人眸中暗沉一闪而过。看着她此时的认真与挣扎,那人说道:“自然作数。”
“之前是不信,如今我才是真的信了前辈当初并非危言耸听。如今我已知晓血引的厉害,还请前辈助我解了这血引,我也全当没瞧过前辈。”
她面上的痛苦与挣扎,就似对自己的决定十分痛苦。
那人不疑有他,在她走来之时沉声说道:“解血引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待我寻了药材自会去东曲寻五皇妃。”
他这般说着,楚慈微点了点头,上前说道:“如此,多谢前辈。”
说话间,楚慈微偏了头看着那人面颊,似好奇说道:“前辈面上是沾了什么东西?”
问话间,抬手欲去擦。那人退后一步欲躲,楚慈却是迈前一步让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远反近。
她的手贴上面颊之时,手指迅速的往他耳后一捏,以宋文倾教她的法子狠狠一搓,随即用力一扯。
宋文倾坦白曾经那千疮百孔的面容乃戴面具之后,楚慈便对易容之术有过一些了解。虽不说了解的多透彻,却是清楚了面具如何戴更保险,若要拆穿易容又当如何。
如今将这一层薄薄的面皮握在手中,楚慈看着那熟悉之人,握紧了鞭柄,“邰正源,果然是你!”
邰正源没料到她居然猜出了他的身份,被她识破之后,将那有些佝偻的身子打直,那淡漠的面容之上透着一抹笑意,“你如何看出来的?”
“前辈只与我说过可能是血引,并未与我提过解血引之事。”
她之言,他失笑,“你诈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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