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听南媛和南宛说话的口气并不是太好,他的眉头稍稍皱了一下。
南媛并不知道南宛在西庄有一个很疼她的小叔叔,所以此刻脸上的神色变了一波又一波,最后咬着嘴唇不愿再搭理他们。
南宛见她这态度也不想和她多说,只是刚一转头就想到去年自己给南媛输过血救过她,心里到底憋不下这一口气,故又转了头道:“你身体好了吧?”
“什么?”
“不是曾经出过车祸,难道你不知道当初是谁献血救了你?”见南媛一脸震惊和诧异的表情,南宛禁不住冷笑,“果然,你父母没有和你讲你当初是怎么被抢救过来的吧。”
“什么?你在说什么!”南媛像看着疯子一样看着她,“你没病吧,我车祸关你什么事,我能救过来也是医生的功劳,关你什么事!”
“南媛小姐,您身体里流着我的血呢,当初你出车祸因为血型不对,血库没有足够的血来救你,你母亲跑到机场来哭着求我救救你。”
“不可能!”南媛失声叫起来,她母亲怎么会去求她救她呢,怎么可能,这对她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我告诉你南宛,没事别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我出不出车祸不关你的事,我现在生活过得怎么样也不关你的事!我告诉你,我就是过得比你好,不管发生什么,不管过多少年,我南媛就是比你这个没人疼没人爱的野孩子要过得幸福一百倍!”
对于南媛而言,她最看不起的人就是南宛,她在西庄的时候她看不起,她回了闵安住进了薄家她也看不起,她出国了她还是看不起,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她是好还是坏,她就是看不起南宛,她就是讨厌她厌恶她,她就是巴不得吃她肉喝她血!
如此强烈的厌恶情绪让她当着皇信的面尖着嗓子叫了起来,她眼里迸射出赤裸裸的恨意,下唇被她死死咬出一道血痕来。
南宛没料到她的情绪会那么激烈,一时之间愣了愣。
皇信的眉头再次拧起来,语气冰冷:“这就是所谓阿宛的家人?在你身上我全然看不到一点亲情和温情。”
“谁是她的家人!你别自作多情了,我们家和南宛没关系!没关系!”
南媛忽然指着南宛的鼻子大发怒火,皇信冷着脸面挥开她的手,力道太过,直接将暴怒的南媛掀到了金属墙面上。
南媛的脸撞上坚硬冰冷的墙面,微微的疼意从身体逐渐蔓延到心里,几日来挤压的情绪终于像一个火球似的爆发了。
她扶住墙面悲恸大哭起来:“你们厉害,你们过得好,所以一个个的都来嘲笑我,看我笑话!南宛你当初不就是一个在我家不受待见的小孤儿,杨卿也只是一个被送到海外十年之久的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如此低下的你们凭什么突然有一天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凭什么!你们都该下地狱去!下地狱去!”
她哭的时候肩膀一抖一抖,南宛看过去,发现她竟然瘦了不少,以前那么丰腴的一个美人,现在瘦成了一个骨架子,长发遮掩下的锁骨愈显深刻。
南宛隐约意识到,这半年来她过得并不好。
这时候,十五楼楼层到了,电梯门“叮”一声开了,南媛擦了脸上的泪水调整了一下情绪先走了出去。
皇信带着南宛跟上。
“同一层?”她狐疑看向皇信。
这一层都是总统套房,南媛独自一人打扮成那样妖艳来套房区,是来干什么的?
“援交。”皇信突然道。
南宛愣住,“小叔叔……”
“杨卿虽然赢了杨至君成为了杨家的掌权人,但因为最近和背后支持他的御町财团闹了点矛盾,杨氏房产正在遭受一个经济危机,股票情况也很不乐观。”
南宛抿住了嘴唇,就因为这样男人就要把自己的女人推出去做应酬?
南媛那样高傲的人会愿意去为杨卿周旋在各大老板之间?南媛的父母会舍得让她出来应酬?
答案是否定的,但是有时候形势比人强,现实的无奈总是打击得人不得不为五斗米而折腰。
说来也是极其讽刺的,南媛昔日那般骄傲的公主一样的存在,有良好的家境,疼爱她的父母,宠她的白马王子一般的未婚夫,可如今却因为杨至君的一败涂地而连累得她成为另一个男人的附属,还要抛弃养尊处优的生活和不甘心的骄傲跑来这种地方做令她最恶心的应酬。
难怪刚才在电梯里见南宛过得很好,南媛的情绪会那么激动。
说白了她就是嫉妒。
上天真是戏弄人。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虽然南宛不再是南家的女儿,可她也因此而逃离了一桩充满利益和阴谋的肮脏交易,南家繁盛的担子全都落在了南媛一个人的肩膀上。
以前她是如何笑话南宛的,现如今她就要如何去舔舐自己的不幸和悲哀。
“杨卿对她不好吗?”南宛终究还是心里怜悯。
“无关好不好。”皇信拿出房卡刷卡,“阿宛你要明白一句话,欲戴王冠,必承重罪。”
有时候越是活在大家族,越是风光,所要承担的责任和痛苦就越大。
皇信是从皇家本家长大的,所以他最清楚那些大家族不成文的规则和定律。
他庆幸西庄二十年的古朴平凡的生活给了南宛一个最纯真最本质的自己。
“进去休息吧,早点睡觉,其他事情不要想了,与你无关。”皇信推她进她的房间。
南宛想了想,还是反身出来拉住皇信的手,“小叔叔,我还是想知道南媛去见谁了。”
“阿宛,去睡觉。”
“小叔叔……”
正犹豫,一阵吵闹声忽然从前边转角的过道里传了出来。
“至君,至君,你放手!”
是南媛的声音,她在叫,声音带着哭腔。
南宛和皇信对视一眼,连忙一溜烟跑了过去观战。
皇信拦都拦不住,只能跟在她后头朝声源地看了一眼。
电影苦情戏一样的桥段。
杨至君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南媛要过来援交的事儿,风风火火赶了过来去砸了南媛的场,现在硬是拽着南媛的胳膊把她往外带。
套房里头的主儿没露面,几个彪形大汉似的保镖拖住杨至君,一拳揍下去,打得他整个人趑趄了一下,却硬是没放开南媛的手。
南媛扶不住他,只能又哭又喊:“至君,你别管我,你快走!你走啊,走啊!”
杨至君死都不放手,咬着牙齿闷哼:“我不会松手的,媛媛,今天你一定要跟我走,你不跟我走,我死也要死在这里!”
南媛听罢哭得更伤心,却护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那群黑衣保镖往死里揍。
杨至君的后腿被踢中,他“砰”一声单膝跪下,南媛尖叫着也跟着他扑倒在地。
“至君!至君!”她伸着手想要触碰杨至君的脸。
奈何保镖一脚下来,直接踩住了杨至君的半边脸,他疼得五官都拧在了一起,胸腔里一痛,生生咳出了一口血。
“小叔叔!”南宛看不下去了。
“你别过去。”皇信只朝半开的门里瞧了一眼就知道里头的主人是谁了,“对方不好惹,我们别动。”
“小叔叔知道里面是谁?”
“日本御町财团的掌门人御町鬼束。”
御町鬼束是一个残酷的商人,在日本,连姜家都要敬让他三分。
去年薄黎能成功和他合作也还是看在了木之长秀的面上。
他和南宛算是薄黎这一边的,薄黎和御町鬼束井水不犯河水,所以他们也没必要为了南媛和杨至君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御町鬼束既然那么厉害,行踪一定也很隐秘吧?”南宛问。
“那是自然,他的保镖是全日本最厉害的。”
“杨至君惹不起他吧。”
“很明显。”
“但是很奇怪。”南宛道,“既然这个御町鬼束的行踪那么隐秘,杨至君怎么会知道并且及时赶过来,如果南媛真的是为南家和杨家来做这桩至关重要的交易的话,那么他们两方一定是不会把消息透露给杨至君吧。第二点,他的保镖很厉害,那么刚才几拳下去,杨至君可能半条命都没了吧,可你看看,杨至君还能喘气呢,小叔叔你再看那扇门里,什么动静都没有,更像是在看一场精彩的好戏。”
经南宛这么一提醒,皇信也察觉到了一点可疑之处。
“你说得对,如果不仔细分析,根本看不出纰漏太多了,所以你的话说明了……”
“这是一场安排好的局。”南宛笃定,“小叔叔刚才也说了,御町财团和杨卿发生了一点矛盾,依照御町财团的地位,它的掌门人肯定是不太好相处的,或者说记仇的,他可能不想和杨卿合作了,所以安排了这一场局来专门对付杨卿,让杨卿无路可走,失去和御町财团的合作,御町财团更好名正言顺地打压杨卿。”
真正的幕后策划者就坐在那扇门里笑看这场戏。
他故意找了杨至君过来搅自己的局,借此和杨卿中断合作,并对杨卿发起攻击,等他打垮了杨卿就将杨至君扶上位做自己的傀儡。
对他而言,杨家就像他手里的一个玩具,他想提谁上位就提谁上位,谁敢违抗他的命令,他一定立马叫他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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