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内官便宣告狩猎正式开始,侍卫将野兽赶入围场林子,狩猎便由放围的地方开始。
世家勋贵男子莫不挽弓跨马,驰骋入密林尽兴行狩,女眷们也有自己的玩法,有几个胆儿大的姑娘骑马小作溜达。
项瑶挑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她的骑术是顾玄晔牵着手把手教的,上一世跟随秋狝还猎到过野兔,驾驭起来自是轻松,这一世借了项允沣的名头道是跟他学了点儿,回头父亲追究起来,也就是他挨顿板子的事儿,项瑶不厚道地想道。
“娘,我也要去。”和安郡主不知何时亦是换了一身劲装行头,却在入口被荣亲王夫人拽住。
“莫要胡闹,你又不会骑术,万一摔着怎么办。”荣亲王夫人忙是顺着她脾气劝道。
“我可以叫弘璟哥哥教我,他会保护我的。”和安撒娇。
这一拉扯挡了后面的道儿,只听一道女子声音兑了严厉冷然问道,“宋将军保护皇上安危,难道还要分神照顾你么?”
和安下意识要驳斥,却在瞥见说话那人时瘪了声儿,呐呐唤道,“长平公主。”再不敢造次。
项瑶瞧着和安吃瘪,心里泛起一丝快意,垂眸掩笑,未过片刻就见景元帝一身明黄劲装骑马而来,经过飒爽英姿的项瑶时微作停顿,严肃眉眼染上笑意,目光巡过他身旁不远的皇子们,意有所指道,“项姑娘,可要朕派人保护你?”
“皇上可莫要小看人了。”项瑶利落地跨马而上,少女的声音有若柳间莺语,轻俏可人。
那明媚笑容看呆一众人等,也令景元帝稍稍失神,掩过一抹怅然,终究是觉出些不同,颔首示意过后扬鞭策马而去。
项瑶察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的那抹视线,笑意稍敛,如此高调并非她本意,只是景元帝待她的态度始终让她有一丝不安,临行前娘的那番话令她想到此计,明确的告诉那人她与娘亲的不同,绝不是他能借以怀念青葱往事的。
更重要的是她还记得上辈子秋狝她未参加,只知道景元帝重伤回宫,太子暂代处理事务,蔺王辅政,后景元帝虽愈可伤了元气,太子继位,蔺王始终占据大权,这一世重来,项瑶必然要断了顾玄晔机遇,只是景元帝是如何伤的她不清楚,只能随行,以伺时机。
众人追逐猎物而去,项瑶落在后面,却并不担心,有宋弘璟护驾,景元帝自然是安全的,毛球趴在她肩膀上,尾巴自发地圈上她的脖子,给作了围脖。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丛晃动的灌木里有灰色影子跃过,登时从描金箭壶里抽出一只雕翎箭,绷弦瞄准射去,却被灰兔灵敏躲过,一蹦一跳地逃窜。
“没想到瑶儿骑射的功夫也那么好。”一道温润的声音自一旁响起,顾玄晔不知何时亦落在了后头,噙着笑意凝着她,眼里不掩惊艳。
项瑶大方冲他一笑,堪堪颔首算作招呼,礼貌地扬起鞭尾挥舞一下,便追着灰兔而去。顾玄晔策马追赶,林间风声呼喝,项瑶技不如人,看着与她并驾齐驱的顾玄晔心生恼意,忽然瞥见前方不远的宋弘璟,宛若见了救星般亮了眸子。
顾玄晔顺着她的视线瞧去,眸色转黯,不自控地伸手似是要阻止项瑶奔向那人,却听得嗤嗤的破空之声蓦然响起,伴着没入*的闷钝声音,马儿凄厉的嘶鸣响彻林子,前仰的马蹄上赫然插着一支箭矢,骤然发足暴动,马背上的顾玄晔拽不住缰绳被甩落,幸有禁卫军作了垫压未成重伤。
然项瑶的马儿却是受惊,不待她勒绳,就突然急嘶一声,扬起四踢开始疯狂奔驰。
“瑶儿——”
“阿瑶——”
☆、第42章 对峙
几乎是同时,宋弘璟跃上身旁白马,缰绳一拉疾步追去。项瑶死死拽着缰绳,防止自己被颠下去,心中的惊慌在听到那一声低沉传来的莫怕后渐渐平复。
两匹马驹很快并行,宋弘璟纵身腾空,足尖一点马背飞身落在项瑶的马匹上,伸手一揽,人便带着旋转落了地上,马儿依旧失控地向前狂奔。
项瑶牢牢攀住那人肩膀,嗅着清浅熟悉的乌沉香,竟无比心安。
众人遥遥看着这一幕,皆是松了口气,望向宋弘璟的目光里不乏有崇敬的。林子一侧,始作俑者的那匹马已经被制服,由几名禁卫军牵制着以免再伤人,景元帝目光沉沉地睨着马蹄上的箭矢,就见五皇子顾玄宗举着弓箭从不远的灌木丛里走了出来,瞧着这景一脸讪讪。
“箭术不精,射偏了,四哥没事罢?”却是作了关心上前。
顾玄晔早在随侍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底下作了肉垫的禁卫军则是伤重被抬了下去,此时听到五皇子的歉意解释,目光掠过他身侧低垂面孔的随侍,眸底泛起深意,面上却是不显,依旧笑容和煦道了无碍。
一场虚惊,狩猎继续进行,景元帝略不放心地看着顾玄晔,劝其回营地,却在他的坚持下作罢,看着这个心性最肖似自己的孩子,心中极是满意的,旋即跨马离去。
不多时,林子这处只剩下顾玄晔宋弘璟及项瑶三人,顾玄晔扪着胸口咳嗽了两声,想说点什么,然在看着那二人周身萦绕着旁人融入不了的氛围时止住,眸色转深。
“王爷,臣护驾不力,您……”闻讯赶来的安禄着急忙慌地从马上跃下,匆匆奔到顾玄晔跟前,一脸焦灼,生怕眼前之人有个什么闪失,负了皇后嘱托。实则心中暗生埋怨,若是主子能让他跟着,不定会出这档子事,目光溜向与宋弘璟并排站着的项瑶,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神色。
怎么又是她——
“本王无碍。你过会挑个箭术精准的去五弟身边,免得下回不止朝着本王射偏。”说着话,解下了手腕上的护臂,随手抛给了跟在后头的侍从。
项瑶认出来人,眸光微沉,前世顾玄晔最得力的干将,左膀右臂,却与她极不对付,她总觉得自己上辈子毒妇骂名传播甚广有这人一半功劳。思绪扯回,瞥见他马匹后面拖行的豹子,已近奄奄一息。
想来这就是他迟来的缘由,顾玄晔英勇擒豹子的故事她听过,却没想到是找的枪手,眺向顾玄晔的目光里染了几分明了深意。
顾玄晔亦是瞧见了那豹子,眼睑微垂,心知后头的东西已被这二人看去,也不露分毫愧色,反而嘴角衔着抹似笑非笑。
项瑶随后同宋弘璟一道离开,回想刚才一幕不由轻轻拧起了眉。
“是不是吓坏了?”宋弘璟以为她还心悸刚才的事,停下脚步来温声细语地询问。眉眼沉沉,里头攒动的都是关切。
项瑶却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语滞半晌,转而真挚道:“方才多谢你。”
宋弘璟怅然叹了口气,“一个谢字就算了啊?”
“那你还想怎样,宋大将军还要挟恩强逼不成?”项瑶忽然寒了脸挑着眉问,可看着宋弘璟神情一愣,装着气恼的话音里头还是忍不住透了几分狡黠的笑味儿。
“好啊!”宋弘璟知她这会有心思戏弄自己肯定是无碍了,不过眼下人多也只能在她耳畔轻道:“今日这桩暂且记下,将来再让你……偿恩。”
申初,日头偏西,众人满载而归,大大小小不一的猎物俱是摆在了营地前,由各家家仆看守。景元帝猎到一头白虎,龙颜大悦,让人将那几斤垂死的白虎架在一旁作是陪衬。
经过打猎消耗,不免饥渴乏累,宫中侍者早在营前设下条案,蒲团,引人入座,稍后就有粉衣宫娥端着瓜果酒水穿梭其中,一一奉上。
“今日秋猎,有众爱卿陪伴,朕心甚悦。四海兴兴,盛世太平,望众卿朝堂政事上愈加勤勉,以保大梁江山如这西山猎场一样,昌盛不息。”景元帝举起酒盏,朗声致意。
众人闻言皆是举杯,齐声道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元帝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众人随从,宫娥复又斟满,原该退下之际却倏地跪在了景元帝案前,“皇上,民女要冤情要诉。”
左右两侧禁卫军执戟而动,登时就将那名宫娥制住,后者不作反抗,乖顺被钳制,只仰起头神情悲愤道,“皇上圣明,恳请为江南苏家满门三十口人做主!”
江南苏家——震惊朝野的私盐贪污案,亦是顾玄晔一笔浓重的功绩。
顾玄晔素来温润表情出现一丝裂痕,“父皇小心,那人就是行刺儿臣的那名刺客!”
身旁的安禄闻声而动,正要举剑刺向却被一柄环首刀格挡,见是冷面罗刹宋弘璟略是不明。
“宋将军这是何意?”
“皇上都尚未决定听与不听,安侍郎这般,岂不有杀人灭口之嫌。”宋弘璟无甚表情,言语却引人指向。
景元帝闻言,略一沉吟,转向地上跪着的苏念秋,“有何冤情你先诉来。”
苏念秋便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道来,今年初,两淮盐商要求朝廷增加每年盐引的发放定额,以满足市场需求。时任两淮盐政的冯吉与父亲商议,将此要求上报皇上,却私下收取盐商送的五万两银子。后景元帝听取户部意见后,同意在不增加当年盐引定额的基础上,将次年的定额提前使用,同时要求盐商对提前使用的盐引向政府另支付一笔“预提盐引息银”。
盐商们又向冯吉行贿五万两银子,冯吉同意先支付部分息银,余额做欠交处理,以后再结。盐商接受了这种妥协办法。后继的盐政王政、高恒仍接受贿赂允许欠交息银,分别贪污十多万两和二十多万两银子,更遑论主使冯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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