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参与成王谋逆,能不能放是大理寺说了算。”连着称呼间都落了冷淡,携着隐隐愤怒。
宋氏自知理亏,尤其项瑶还没找着,可又不信依着宋弘璟的本事不能从天牢把人给捞出来,只怕他是不愿意……
“弘璟,千错万错都是姑姑的错,是姑姑没有管教好你哥哥,你……能不能看在姑姑面上,饶过瑞儿这一回,姑姑就这么个儿子,你要是不帮,那就是要姑姑的命呐……”宋氏一边拿帕子抹着眼泪,说着说着就没道理,豁出老脸硬是要宋弘璟相帮,不帮还显了宋弘璟无情无义。
这回路叫人称奇,项瑶在后头险些气笑,就听宋弘璟声音愈发寒彻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赵瑞落得这么个结局,姑姑还是看开些。”
“你——”宋氏没想到这回他真这么不留情面,暗恼之余更气愤赵瑞,动谁不好偏就动了这人的宝贝疙瘩,这下就算是天王老子都难救,真是要急死她这个做娘的。更怨那个通风报信的赵玉珠,就知道这丫头胳膊肘外拐,没想到连自个哥哥都这么坑害!
宋弘璟瞥见她幽怨神情,落了暗色,姑姑若是能明事理,事情未必没有转圜,但瞧她这样更是懒得费口舌,直接请了人离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赵瑞会如此,他不信宋氏一点不知情。
……
项瑶‘失踪’第三日,宋弘璟已经快把整个京城都翻过来,更有不少宋弘璟的追随者自动自发地帮着寻人,成了京城第一要事,也是老百姓近日最常挂在嘴边的事,见面都要问问宋夫人找着了没。
听说还没找着,都是叹声连连,宋夫人还怀着身孕,这不遭罪么!但在这些议论中蹦出个不一的声音来,且说的是有理有据,说这宋夫人没有失踪,而是遭人囚禁了,不同于成王要逼宋将军造反,后来囚禁宋夫人的怕的恰恰是宋将军造反,还把陆扬那事添油加醋那么一说,衍伸出更多臆想来。
都说皇家无情,一点不错,然这些也只敢私底下议论了,老百姓盼着世道安稳之余莫不都是同情宋将军的。
民间的风言风语自有途径入了景元帝耳中,正在养心殿休养的景元帝对着桌上大理寺呈递上来的折子,只手掩了唇咳嗽,脸色显了难看。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高公公不掩忧心道,这刚见点好的身子怎么能劳累动火,忙是拿了明黄披风小心翼翼搭了景元帝肩头。
景元帝目光凝了那折子上,就听一名小太监匆匆进来禀报,道是蔺王在外求见,敛了眸子道了声宣。
顾玄晔身着紫红色团花蟒缎长袍,披着藏青色的披风站在堂下,银狸毛在颈边一圈衬得人越发的丰神俊朗,原是瞧着最像自个的,可仔细了一瞧,未必没有陈皇后的影子……
“儿臣参见父皇。”顾玄晔一个头叩下去,半天没有回应,他自然也不能起,却也不显了难堪,身姿清影,不露怯意。
景元帝凝了人许久,眸色微动,“起罢,近日传言你可听说?”
顾玄晔落落起身,“回父皇,民间向来不缺这类谈资,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话罢了。”言罢,稍顿片刻,又道,“宋将军心切,儿臣已经差人一道搜寻,只要宋夫人尚在京城,定能很快找到。”
景元帝瞧着他,而这回答亦是无懈可击,若是以往兴许就信了,可事情接二连三发生,桩桩扯了联系,不得不令他沉思,这个儿子并非像表面那般温顺,甚至,有更大的野心,眸色不禁转了暗沉,转而道,“去看看你母后罢,昨个又昏过去,到这会没醒,御医说是时日无多。”
顾玄晔瞳孔一缩,心底猛地揪起,堪堪应了声是,却在临走之际,折身对上景元帝探究视线,眸底隐了深意道,“父皇去看过母后吗?”
“朕……稍后过去。”景元帝被问的一窒,随即掩眸避过了他的目光道。
顾玄晔仿若就那么随口一问,旋身出了养心殿,脸色也是逐渐阴沉了下来,却见迎面走来一道颀长身影,铁面将军冰冷的盔甲衬着墨衣黑发,携了浓重寒意。
☆、116|110.
“宋将军请。”一名身着太监服色的内侍垂首躬身引着宋弘璟入了养心殿,便见侍候皇上身边的高公公走了下来,得了他一记眼神暗示,殿内内侍纷纷随着退出,门复又阖上。
“弘璟,人可寻着了?”景元帝目光眺向,语调不乏关心道。
“回皇上,已经寻着了。”宋弘璟拱手回道,“好在并未受伤,只是受了点惊吓。”
景元帝闻言大喜,“瑶……宋夫人怀着身孕,惊吓也非同小可,着大夫瞧了没,是在哪儿找回的?”
宋弘璟应对景元帝一串问题不急不躁地答了道,“大夫开了安神汤,只需休养便好,人是在京中一处无主宅子内发现的,只有两名哑奴照顾,问不出什么。”
哑奴……景元帝默了一瞬,幕后之人心思缜密,外头传言纷纷,若不是宋弘璟这番强势寻人,怕是未必会这么轻易交了人出来。
“咳咳,人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景元帝掩着唇咳嗽了两声,思及这桩事情所牵扯的人,沉凝了面色。
成王敢豁出背水一战,未尝不能证明宋弘璟如今权势滔天。至于后来那个绑了瑶儿的存了何种心思,景元帝心中隐隐作了猜想,外界传言纷纷扰扰,尤其是陆扬的死加剧了当中矛盾,若宋弘璟真以此反了,要为父报仇,自个不定能逃得过一劫,而那人便能以除逆贼的名义……
而宋弘璟恰恰没反,看着同宋鸿儒年轻时甚是相像的面孔,景元帝心底颇是五味陈杂。
“臣今日来是有一事恳请。”宋弘璟察觉景元帝略是深沉的目光注视,唇角抿了一条线,拱手道。
“有什么但说无妨。”景元帝散了眼底阴霾,对宋弘璟的态度极是和蔼。
“臣想请皇上收回爵位封赏,连这一并。”说着,宋弘璟捧了一枚虎符作了递呈的姿势。
景元帝大惊,“弘璟这是何意?”
“臣能力低微,所图也不过是家人安康,世道太平,如今后者已经达到,而前者却为臣所累,着实于心不忍,请皇上另择能人,以免虎符在臣手里再生了事端。”
景元帝心中一震,怎么都料不到宋弘璟竟有辞官打算,随即敛眸落了沉肃神色,“朕不准!”
宋弘璟依旧维持着举起的姿势,执拗的性子亦是像极了他的那位挚友。
景元帝心中颇不是滋味,僵持片刻,终是敌不过他似的叹了出声,“……弘璟可是怪朕?”
“臣不敢。”是不敢,却非不怨。
宋弘璟长身玉立,殿内金柱的阴影在他眉宇间落下了些浅薄的阴郁,无甚表情的脸上噙了淡淡悲伤,看着殿上的九五之尊神色复杂地望着自个,仿若透过他在看着谁般。而鬓角白发丛生,不知何时已是显了苍老姿态。
可他却记得这个人策马扬鞭带着自个狩猎时意气奋发的模样。
判若两人。
沉滞良久,景元帝目光直视了宋弘璟,犹记得他年纪尚小时依着自个看山河图时立下的宏图大志,要像他父亲一样守卫山河,而自己用的是何表情来着……是羞于面对,渐渐冷着了那孩子,而那孩子也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冷漠性子,当中何尝不是自个的关系。
“这虎符,朕不收,江北两营尽数归于你名下,暂代兵部尚书一职,直到有合适人选为止。”景元帝径直下了决定,原属顾玄晔的江北两营于上回被景元帝收回一直无主,并入玄铁营也未尝不是好事。
宋弘璟眼底掩了意外,暂代兵部,可谓是真落了实权,再对上景元帝委以重任的神色,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嗬,这就是那人认错补偿的方式。所以母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硬是要他答应莫生怨想就是为了今时这一幕?宋弘璟心底苦笑,
“大梁江山还得宋将军坐镇方可保太平,沔城递的折子,道是羌族对清北一线一直虎视眈眈,近来更有活动迹象……朕离不得你。”
宋弘璟垂眸,除尽羌族亦是他毕生心愿,便躬身敛了眸底情绪惯是冷清道。“臣,遵旨。”
待宋弘璟离开,景元帝眸色渐渐沉冷,恢复了帝王一贯的冷静自持,方才旨意确是有补偿宋弘璟的意思,但也不仅仅是补偿,如今之势把宋弘璟抬到一个高度,两相抗衡,确是良策。
老虎打盹也有醒的时候。
高公公一声熹妃娘娘的唤声扯回了景元帝的注意,便见身着苏绣木槿靛蓝色暗纹宫装的熹妃端着红漆海棠花方盘向他福身请安。
“爱妃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景元帝脸上浮了笑意,这些时日尝熹妃做的吃食算是乐事。
“淮南风味的牛肉汤,三鲜豆腐,碧玉白菜卷,都是些家常的小菜,不知合不合皇上的胃口。”熹妃惯着谨小慎微隐着局促道。
景元帝端了碗尝,对熹妃的手艺表示了肯定,笑眯着眼瞧了她,女子噙着温柔笑意不说话的样子分外恬静,心中甚是熨帖。
“玄胤可还好?”
熹妃一怔,听景元帝问起,掩了眸子答道,“御医说只有不到五成的可能治好,樊王妃昨个进宫,道是精神不错,嫔妾已经知足。”
景元帝觑着她一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模样,难怪能养出玄胤那性子,可在帝王家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允了她陪着一道看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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