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转念一想,这是宫宴,若是一直这样自饮自酌,似乎也不太好。
于是她又将手收了回来。
沧衡宫宴上一般不拘礼仪,所以大家都是怎么高兴怎么来,眼下,各位大人正拿着酒壶,端了酒杯,在各桌敬酒,暮天悠便也思量着自己要不要也去敬下酒,和朝中其他大臣联络下感情。
眼前出现了一抹蓝色的衣角。
她以为张言知,心中想着正好拉着他一起去和朝中各位大臣认识认识。
抬头一看,却是萧辰昊。他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拿了一壶酒,正站在她桌前,面带微笑。
“暮大人,与本王喝两杯如何?”萧辰昊见暮天悠抬起头,先开口道。
四目相对,片刻,暮天悠莞尔,“好啊。”
她站起身,实在不喜欢这种抬头仰视萧辰昊的感觉,总觉得他像是高高在上,用一种同情的目光怜悯自己。
萧辰昊便替她把手中的酒杯斟满。
两人默然连喝了三杯,萧辰昊脸上虽依然带笑,却有些沉不住气了,“暮大人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本王说吗?”
“没有。”干脆利落的回答,暮天悠也面带笑意。
如今,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当形同陌路的陌生人便好了。
萧辰昊嘴角笑意更深,目光瞥向了一旁,有些玩味道,“那个人,好像对暮大人有意思?”
暮天悠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张言知正看着他们两人,看到暮天悠察觉到了,他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慌忙移开了目光。
“我救过他,所以他感激我而已。”暮天悠也收回了视线,看着萧辰昊,坦然道。
“感激?”他看着暮天悠淡然的神色,往前走了一步,俯下身,在她耳旁轻声道,“你是故意的吧,因为觉得他有利用价值,所以故意让他爱上你,想让他对你死心塌地,任你摆布。”
听着这番嘲讽意味极强的话,暮天悠不禁皱起了眉头,十分反感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暮大人,你不觉得这样对一个思想单纯,情窦初开的少年,有些太过分了吗?”
“呵,”她冷笑一声,沉声道,“原来王爷是这种心胸狭隘的人,自己利用别人,就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龌龊,喜欢玩弄别人感情,骗取别人信任,利用别人。”
她是想拉拢张言知没错,也是想让他感激自己,记着这份情没错,但是,她从来没想过要让张言知死心塌地的爱上她,当她的傀儡。
暮天悠这番话说得尖酸刻薄,萧辰昊脸色瞬间变了变,心中涌上了一丝无名之火,他强压下心中的恼怒,笑道,“对,本王龌龊,暮天悠,还记得本王那日和你说过的话吗?总有一天,你会为你所做的事感到后悔的。”
不想再与他多言,暮天悠拿起酒壶,离席朝张言知走去。
看着暮天悠走到张言知桌前,俯身笑着对他说了几句什么后,便拉着他去给其他大臣敬酒,萧辰昊气得几乎捏碎手中的酒杯。
为什么她可以对别的男人笑得那般温柔,偏偏要对他如此尖酸刻薄?
就算他心中明白暮天悠只是为了拉拢张言知才这般照顾他,可是只要看到那个男人围着暮天悠身边转,他心里就十分不舒服。
一圈酒敬下来,暮天悠只觉得心中烦闷异常,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这种交际应酬的场合,再加上刚才和萧辰昊说了几句话,把她的心情破坏完了。
她和张言知交代了几句,便一个人四处去逛逛,想要找个僻静的地方独自歇一歇。
御花园北边乃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湖边满是绿意盎然的柳树,在夜色中随风轻轻摇曳,湖中莲叶接天,米分白相间的莲花开得正盛,空气中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幽香,让人心神一下子就安宁了下来。
暮天悠在岸边寻了一块石头坐下,抬眸望着满池的荷叶,只觉得天地万物,唯有当人最累。
若是能像这湖里的莲叶一般,娉娉婷婷长在这水里,春来发芽,秋来落叶,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那该多好。
可惜,可惜她这世为人,必须得一辈子劳碌度过。
“暮小姐。”正在她想得出神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唤了她一声。
扭过头一看,原来是萧雨薇。
有些日子不见,她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像是大病初愈,很没精神。
“公主。”暮天悠连忙起身行了一礼。
萧雨薇走到她面前示意她不必多礼,拉着她一起坐了下来。
“我有一事相求,还望暮小姐能答应我。”萧雨薇神色哀伤,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让人心疼不已。
“公主请讲。”
“待我嫁去松漓国的时候,能否请暮小姐与我同行,送我到松漓?”
萧雨薇一提,暮天悠才想起来还有沧衡和松漓两国还有联姻这一回事。
☆、第一百零一章 深宫
自萧越帆死后,她就已经看清了。
出生在皇室贵族又能如何,富贵荣华能蒙蔽人心,所以似她这种生在帝王家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悲。锦衣玉食又能如何?同胞之情淡如云烟,甚至互相残杀。
好在她只是一介女流,对朝堂无法造成什么影响,否则,谁又能知道她现在是什么下场?
曾经是太子的萧越帆都死了,而她这个徒有虚衔的公主,也要远嫁他国了。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是一辈子的大事。
可是她这一辈子,注定要毁了。
松漓三皇子的为人,她平日里也听过,所以早已不抱什么期望,只求嫁过去能有一间寒舍栖身,每日有三餐粗茶淡饭,无人来扰她清净便好。
或许,她还会生个可爱的儿女,从此两人便相依为命,她的下半生,多少也有了点期望。
说到底,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萧雨薇不知道,她这些日子每日待在宫中闭门不出,想起儿时的回忆,那时候父皇还在,她也还只是一个不知愁的孩童,每日过着被人小心捧在手里的日子。
十几年的时光不过弹指一挥间,如今这深宫中,依然是她从小看惯的景,却再也没有那些人,那些欢笑,甚至连个能让她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这样的家,即使是从小生活的,又有何值得留恋呢?
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出了这深宫,然后一转身踏入另一个深宫,从此世间再多繁华都与她无关了,她的一辈子,就只有檐角上的那一方青空。
她已经死心了,也认命了。
暮天悠看着她哀戚的神色,沉默不语。
“暮小姐,我们虽然没有深交,但是你曾救过我一命,我心里一直记得,也自是感激的,只是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如今还要你为我做这种事,心中也过意不去……”萧雨薇见她迟迟不回答,以为她是不愿意。
“我答应你。”其实她不是不答应,她的处境,又比萧雨薇能好的了多少。
“暮小姐,”萧雨薇拉了暮天悠的手,她的手白嫩纤细,指尖却十分的凉,“其实我十分佩服你一个女子能上得了朝堂,独当一面,皇兄他做错了很多事,我也没指望你能让他改变多少,只希望你莫要像朝中的那些小人一般,只知附和奉承他……不管他再怎么不好,他也是我的哥哥,沧衡也是我的家……我还是希望他能当个明君,造福百姓的。”
暮天悠点点头,算是应下。
两人谈了许久,回到宫宴现场的时候,众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张言知正坐在席上等她,见她回来了,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虽去散了心,但是和萧雨薇谈起那么沉重的话题,暮天悠也觉得心头有些闷,便欲带着张言知离宫,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只是她还没走,徐喜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对她行了一礼,笑道,“暮大人去哪儿了?让奴才找得好生辛苦,皇上宣您去永庆宫觐见呢。”
永庆宫?
暮天悠听了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永庆宫似乎是皇上的寝宫?
一般召见大臣,商议朝事,都是在偏殿或者御书房,怎么会召唤到后宫去了?
她心下虽有些诧异,但是徐喜是萧中庭身边的贴身太监,应该不可能会假传圣旨,心下迅速计较了一番,暮天悠对张言知交待了几句,便跟着徐喜走了。
比起御花园内热闹的饮宴现场,后宫之内显得清净了许多。
林花葱葱,宫廊幽静,廊檐上挂着的灯笼散发着微光,在风中摇曳,天上月凉如水,地上灯火稀疏,更显得这偌大的皇宫清寂幽深。
暮天悠跟着徐喜一路转过绵延的宫廊,许久,才到了永庆宫外。
“皇上在里面候着,暮大人请进去吧。”徐喜将她带到宫门口,却并不入内通报,而是对她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暮天悠心中好奇,犹豫了一下,踏进了永庆宫。
作为皇上的寝宫,永庆宫面积极大,暮天悠四下望了几眼,入眼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足有十来米高,奇花异草遍地,都是她叫不出名字的,面前的宫殿白玉为阶,漆金圆柱,檐角高叠,处处雕梁画栋,龙飞凤舞,栩栩如生,只让人觉得眼花缭乱。
唯一奇怪的就是,这偌大的寝宫里,竟空无一人,连个伺候在一旁的太监宫女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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