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太后脸上阴晴不定的神情,周贵嫔满腹狐疑,她直觉上觉得姑母定是有什么瞒着自己,然而姑母不说,她到底也不敢再问,屈身给太后告了退安,她静静的退了出去。
待到周贵嫔去的远了,太后这才转过脸来,对着那老嬷嬷道,“可是看得仔细了?”
那老嬷嬷极恭敬的回禀,“回太后,翡翠来告诉奴婢说,她看得极仔细的,刘喜说御书房里丢了一块黑玉镇纸,安槐立即就将清心殿里所有伺候的内侍全都锁拿了。”
太后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好几个圈,像是问那老嬷嬷,又像是在问自己,“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太后放心,奴婢觉得,咱们的人都是极稳的,想来是真丢了东西,”老嬷嬷安慰着。
太后摇摇头,“秀珠,你不知道,那孩子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心眼儿灵着呢,当初沈凝霜那个贱人有孕,你没见他怎么防咱们吗,把个静延宫围得铁桶一般的,”说到这里,她颇有些得意起来,“也还是哀家盯得紧,那个贱人一生完孩子哀家赐死的懿旨就到了,不让他有回天的机会,哼哼……”
秀珠笑起来,过去扶着她走到座椅前坐下,道,“皇上再怎么样,也是太后一手带大的,太后往日里不过是怜爱儿子,一时纵了他的性儿,大局面上有什么,哪里就能由着他去呢。”
她这话原本想着是要让太后高兴,没想到她的话音才落,太后的脸色却顿时拉了下来,好容易浮上来的一点笑意,立时消失得干干净净,秀珠是在太后身边伺候三十多年的老宫人了,太后的性子她已经摸得清清楚楚,在太后面前也一向得脸,青穗儿死后,她就成了太后跟前第一得力的奴婢,自此她更是得意,服侍太后也更加尽心,只求将来放出去时,能有一笔丰厚的赐赏。
大肃朝的规矩里,宫女虽然到了一定的年龄可以放出去,但是也有那么一小部分宫女,因为主子不肯放,又或者是家乡没有亲人等缘故,纵然到了日子也不出宫,这样到了年老不能劳作时,就会送去专门供她们养老的地方,颐养天年,然而说是颐养天年,却也是分等级档次的,得主子眷顾关照的,自然是住在好一些的屋子里,吃的东西也好,每日里亦有专人照顾,而那些无钱也无势的就惨了,住的,吃的,全都不可同日而谕。
此时见太后竟然变了脸色,秀珠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心里不由暗自发起慌来,胆颤颤的笑也不是,说也不是,过了很久,太后才抬眼看她,“你去拿点什么给那个叫翡翠的奴才,命她盯紧了,有什么不对,立刻来报给你。”
秀珠立时大松一口气,慌忙点头应了,屈身告了退,转身急急而去。
第237章 番外之宫外篇 八
众人楞了许久,方才慢慢回缓,有雅士击节而叹,“如此天籁之音,真乃仙乐也!却不知出于谁手?”
边上人亦点头,却又疑惑,“听说听荷山庄被卖出后,已经被换了名字,叫做浅梨别院,浅梨,嗯,大雅啊,却不知出自何典?”
边上人就笑,“李兄俗了,既谓之雅,就不该一昧纠结于典故之俗套尔。”
众人都笑了,那位被称之为李兄的却也不恼,只是凝神看向悬崖之上,道,“你们倒说说,那别院如今住着的是什么样的人?”
众人不由沉默,半晌,方才有一人正色道,“我看大家还是不要再妄自猜测的好,前些时有人好奇去探查,亲眼见树林疏影里,隐隐可见劲装配刃之人,可见别院主人非同凡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还是好自为之吧。”
他这句话直直的说进了众人的心里,大家的脸色顿时肃然,抬眼望去,临风迎水的悬崖上,有楼阁飞檐翘壁隐隐而现,有白色的轻纱随风而舞,绝世,神秘。
沈凝霜凝坐在窗前,琴弦仿佛还在颤动,她的心里亦是激烈不已,微风徐拂,白纱撩起,秀明湖上轻舟点点,虽然隔得远,她却能想象得到舟上人们的欢声笑语,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是那么和谐,除了,她的心。
她尤记得自己那日睁开眼时,神智一片混沌迷糊,就见一张俊朗的脸满是欢喜急切的对上自己的眼,他叫她“凝霜,”他那样欢喜自己的苏醒,却吓到了她,她只觉得怕,问,“你是谁?”
他的脸分明抽搐了一下,随即就释然,他的笑是那么的热烈亲和,仿佛是窗外灼热的太阳,亲切之极,暖人心肺,她的头脑有一瞬间的眩晕,这样温暖的笑容,自己仿佛是见过的,可是,是在哪里呢?
她只觉得疲惫,可是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累,就那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她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伺候的侍女看见了,全都欢喜的过来扶,她们叫她,“夫人。”
“夫人?”这样的称呼如此的陌生,她楞楞的看着眼前的侍女,脸上的惊讶掩饰不住,“你……叫我什么?”
站在最前面的侍女沉身福了一福,笑了,“奴婢们叫您夫人啊?”她抬手过来,抿一抿沈凝霜鬓角的碎发,“夫人可算醒过来了,这几个月里,爷都担心坏了呢,天天派人来问,前儿个爷还亲自过来,见夫人醒了,爷不知道多高兴呢,就连奴婢们,背地里谁不念佛,都说夫人这样慈悲仁善的人儿,老天爷和观世音菩萨定是要保佑的,夫人……”
“你说,爷天天……派人来问?”沈凝霜忍不住出声打断。
“是,是啊。”
“爷,是谁?”沈凝霜皱了眉头,喃喃低语,“我,又是谁?”
侍女脸上的笑顿时僵住,“夫人?”
只见沈凝霜眉头紧皱,神色痛苦,眼神里是满满的迷惘,“我……我到底是谁?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有人惶急的来回奔跑,一个白面净须的男子喘着气过来,两根手指搭在她的腕上半天不语,纵然隔着一层纱幔,她依然能感觉到他的紧张和焦迫,她满心的疑惑,头又是要裂开般的疼,终于,她呼的抽回手,腾身坐起,在白幔里尖声叫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又是谁?”
“夫人,”轻薄的纱幔外,满屋子的人呼啦啦的跪了一地,那白须男子颤抖着声音道,“夫人不要惊慌,夫人……”
他像是极尊敬,又像是极惶恐,只是说了这样两句,就接不下去,边上一个侍女扑过来,隔着纱幔握住沈凝霜的手,“夫人,夫人,您别慌,您想来是睡得久了,一时头晕,所以想不起来而已,您……,您……,”她仿佛在思索着要怎么说,沈凝霜却静了些,喃喃问道,“我什么?”
那侍女狠了狠心,咬了牙带着笑道,“这儿是咱们家里的别院啊,夫人前些时病了一场,爷怕家里太过杂了,不能让夫人静养,就将夫人送来了这里,只是家里的下人太过多了些,奴婢们又不是常在夫人跟前走动的,是以夫人不认得。”
“爷?”再次听到这个字眼,沈凝霜不觉疑惑的皱起了眉头,这边侍女见她不再激动,慌忙撩开纱幔探身进去,扶着沈凝霜靠在玉簟上,一边轻声笑道,“夫人才醒过来,先歇着罢,过些日子夫人大好了,自然就全想起来了。”
沈凝霜置若罔闻,只是在心里不停的默念,“爷……,爷……”
看着侍女们服饰沈凝霜喝了安神的药静静睡去,张才玉用袖子抹一抹额头上的冷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才落下来尚未在胸膛里停稳的心瞬间又提在了喉咙口,他最担心的事到底发生了,看沈凝霜的情形,定是因着那药物过猛,伤了脑髓,坏了她的记忆了。
命侍女再次托出她的手腕,他默默的把脉良久,看着他脸上隐现的焦灼,边上的侍女们也急了,一个个顾不得规矩,全都围了过来,见张才玉久久不出声,刚才的那个侍女急了,忍不住出声催问,“张大人,娘娘……夫人怎么样了?”
张才玉楞了楞,默默的缩回手来,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半晌方道,“夫人只怕被药伤了脑髓了。”
“啊……,”众侍女全都惊呼出声。
摆了摆手,张才玉放低了声音嘱咐道,“夫人这里你们好生留意伺候着,说话行事你们必须分外小心,我这就派人送信给爷去,”说到这里,他又是长长的一叹,“夫人能不能恢复过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消息传进宫内,英宏只觉得心头突突直跳,大殿里几个冰盆里凉气袅绕,屋子里透体沁凉,他的额上却有密接的汗珠一阵一阵滚出,脸色无比苍白。
刘喜正细心的留意着皇帝的表情,虽然心内已有准备,但此时见皇帝整个脸色都变了,依旧惊得他魂飞魄散,“哎哟,皇上,您怎么了?”
英宏的双唇紧抿,半晌,他方才轻声出口,“张才玉还说了什么?”
“张太医说……,”小心的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刘喜心内忐忑,竟有些不敢接话。
“讲,”英宏的声音就像那置于屋角的盆里的冰块,没有一点温度。
“张大人说,娘娘想来是被药伤了脑子,若要想记忆回复,须得寻解毒护脑之药,并将往日之事慢慢灌输试探,或者就有好的那一天……,”刘喜越说声音越低,迫有些战战兢兢。
英宏的额头上陡然爆起两股青筋,一字一字咬牙道,“什么叫或、许、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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