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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品贵妻 (墨十泗)


  “不是!”君倾忽然拧起了眉心,语气里是他极少有的激动。
  他怎会害她,他怎会害她!?他只是,只是……
  “呿,还说自己不是阿兔?”小白嗤笑一声,“你要不是她的阿兔,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君倾又是沉默,既不承认,却也不反驳。
  “怎么?不说话了?我说对了?”小白语气里的嗤笑嘲讽更甚,“你不就是如何也舍不下她而已,想告诉她一切又怕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把最重要的你与儿子忘了的事实,还怕她接受不了你命不久矣的事实,更怕她会为了你而去为你的仇恨拼命的事实。”
  “如何?我说的对是不对?”
  君倾还是沉默,双手却已紧紧捏握起。
  过了良久,才听得君倾声音黯哑道:“不要告诉她。”
  “她都已经完完全全地把你和儿子给忘了,你还这么护着她,你值得吗?”小白盯着君倾。
  “忘了与我有关的一切,于她而言,是最好的。”忘了他,便会忘了她所经历过的苦痛,没有苦痛,便能好好地活下去。
  “你不是她,又怎知忘了关于你的一切于她而言是最好的?”小白冷声反问,“你不是她,又怎知她想忘了关于你的一切?”
  “你可有想过她为何会忘了过往的一切?便是你这个能让她背叛主子的最重要的人也忘了?”
  君倾蓦地停下了脚步,小白依旧往前走,头也未回,话却未断,“身为杀手,主子便是天,就算自己身首异处也不能让天塌了,若是出现了能让一个杀手背叛主子的人或事,只能证明这件事这个人不仅比自己的命重要,甚至比自己的天还重要,怕是用这整个天下来比作这个人都不及这人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所以,你是她的命,又重比她的命,你是她的整个天下,远重于这真正的天下。”小白将枕在右肩上的伞柄移到了左肩上,语气沉沉,“试问会有谁想要扔了自己的命扔了自己的整个天下的?”
  小白在这时也停下了脚步,侧转过身来,看向驻足在后边未走上前来的君倾,语气认真地问道:“小阿倾,你会么?”
  “我……”君倾张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你从小到大一直都很聪慧,你不会想不到,只是你没有去想而已,不过都随你吧,反正你早就不喜欢听我的话了。”说到这儿,小白语气一转,又一副嫌弃又催促的口吻道,“走吧走吧,赶紧的,快去快回,省得又出什么岔子,找了这么样一个女人当媳妇儿可真真是麻烦。”
  小白说完,扭回身又转着伞柄下的流苏继续往前走。
  与君倾一道走出了府门,走向城西方向。
  小白始终未与君倾提及朱砂右耳背上的刻字一事。
  *
  皇城。
  姬灏川一怒之下将书案上的纸墨笔砚尽数扫到了地上,浓黑的墨汁溅洒了一地,崔公公惊骇地站在一旁,根本不敢上前劝说什么。
  如此盛怒的姬灏川,除了在他年幼时崔公公见过一次后便再未见过,时隔十几年再见到,崔公公可谓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当如何办才是好。
  就在崔公公焦急不已时,殿外传来一声恭敬低沉的声音:“下臣言危,前来叩见帝君。”
  崔公公听到言危帝师的声音,好似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急急往殿外碎步跑了去,紧闭的殿门打开再掩上后,进到殿内来的仅有言危帝师而已,崔公公并未跟进来。
  言危帝师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不惊不诧,只是站在殿中对着负手而立在桌案边的姬灏川垂首攻击道:“下臣言危,见过帝君,帝君万福。”
  姬灏川未做声,言危帝师则是在请安后便径自抬起了头来,看向盛怒的姬灏川,沉声道:“帝君,您失控了,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只会让有心之人钻孔而入。”
  只见姬灏川双手微微一颤,而后抬起手用力捏住自己突突直跳的颞颥,紧紧闭起了眼,过了良久才将手拿开,睁开眼看向站在殿中一动不动的言危帝师,这才稍稍调整好暴乱的情绪,对着言危帝师做了一个往暖阁请的动作,浅笑着道:“是帝师过来了,暖阁里坐。”
  “谢帝君。”言危帝师又是朝姬灏川微微躬身垂首,而后跟在他身后一齐往暖阁走去。
  入了暖阁,姬灏川亲自为言危帝师斟上茶水,这才在他对面的蒲团上跪坐下身。
  他们这般隔着小几面对而坐,不像君臣,反像是友人,再看姬灏川为帝师斟茶,更像师徒。
  待姬灏川坐下后,只听言危帝师平静道:“今夜东清殿一事,下臣已耳闻,故来看看帝君。”
  “让帝师失望了。”姬灏川竟是惭愧道,像是认错一般。
  “帝君并无错,无需自责。”面对帝君,言危帝师并不像臣,反像一个长辈,神色宽和,“帝君已然做得很好。”
  “做得好?”姬灏川却是轻轻一笑,无奈到了极点,“今夜发生之事,孤丝毫都预想不到,且还是在卞国太子面前,真真是丢尽了我大燕的颜面。”
  “未来不可预,人心不可测,帝君想不到,也是正常,若事事都在帝君掌控之中,怕帝君就不是常人了。”
  “帝君今夜虽失了颜面,但得远过失,帝君当是喜多于怒才是。”
  “帝师说得有理。”姬灏川又是一笑,面上不再见一丝一毫的怒气,就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孤还正愁沈家这将顶天的权利如何削减,今夜这一事,未尝不是解了孤心中这一大困扰。”
  “沈家虽为我大燕功臣,但其既已生了不当有的心思,帝君就不得不有所对策,沈天今番的下场也不值得人惋惜,今沈天已自毁,独留一个沈云,其手上的兵权与北疆的势力虽尚在,但没了沈天,沈云当不必惧,相反,要尽其用,保我北疆,是以帝君接下来在处理沈天一事上要慎重,万不能让沈云觉出您本已有剥他沈家权利的心思。”言危帝师语气温和,却语重心长。
  “孤当谨记帝师之言。”姬灏川微微颔首。
  “沈天这一事需妥当处理,但帝君也莫忘了盯紧君相,其人诡谲,最是令人不可捉摸猜测。”说到君倾,言危帝师的神情不由变得异常严肃,连声音都变得低沉,“关于沈天这忽然癫狂自毁一事,帝君可有何线索与头绪?太医如何说?”
  “太医诊出的脉象仍与常人无异,却偏偏沈侯又癫狂得令人发指,这正是孤百思不得其解之处。”姬灏川拧起了眉,面色沉重,“帝师认为此事可与君相有关?”
  “不好说,毕竟这些日子并未见过他有过什么特别的举动。”言危帝师神色凝重,“只是他回来已三个多月,却什么都未做,着实让人摸不透此人心中想法。”
  “不,他并非什么都未做。”姬灏川声音倏冷,捏紧了手中的茶盏,“他找到了她。”
  “帝君心有怒意,可还在怨怪下臣当年擅做主张。”言危帝师道。
  姬灏川不语,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言危帝师而已。
  言危帝师并未直视姬灏川的眼睛,而是微微低下了头,道:“下臣当年那般做,也仅是为了帝君而已,帝君对自己的手下生了不当有的心,那她就万万留不得了。”
  姬灏川还是不语。
  言危帝师又道:“下臣今夜过来,是有一件东西让帝君看。”
  “何物?”
  只见言危帝师从怀中取出来一物,双手递上给姬灏川。
  那是一支拇指大小三寸左右长短的小竹筒,筒口的塞子上缠绕着一根红线。
  姬灏川将这小竹筒拿到了手里。
  竹筒入手,他发现竹筒里正有什么东西在来回滚动。
  只见他死死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竹筒,手欲收欲紧,声音冷冷道:“情蛊?”
  “正是。”言危帝师依旧垂着眼睑,不看姬灏川,亦不看他手里抓着的竹筒,只是恭敬道,“这竹筒里装着的是何人的情蛊,帝君当是知道的。”
  “帝君可觉惊诧?”言危帝师问着姬灏川,可却又不待姬灏川的答案,他又自己接着道,“下臣亦觉得很是惊诧,这情蛊本在四年前已死,而今却又活了过来,且动得频繁。”
  “死了,又活了?”姬灏川问。
  “是,帝君。”
  “这便是说,她又动情了?”姬灏川盯着自己手里的竹筒,微微眯起了眼,手上用力得近乎要将这竹筒中捏断,“还是对他?”
  “下臣并未亲眼见到,不知事实如何,但这情蛊死而复生,并且这几日动得频繁,加上她如今又是居于相府,怕是正如帝君所言。”
  “时隔四年,与这蛊虫一般死而复生,明明忘了所有,却还是一如当初,对他动了情?”姬灏川的语气冷到了极点,“看来是孤当初下的手不够重。”
  “还请帝君稳住情绪。”察觉到姬灏川情绪的波动,言危帝师恭敬地提醒道。
  姬灏川沉默,过了片刻,他才抬起眼睑,看向坐在他对面的言危帝师,冷声问道:“不知帝师将这竹筒拿来给孤看,是为何意?”
  “一如从前的办法。”
  “借她的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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