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终是忍不住了,道,“白公子,莫非你口中的‘这头小猪’,是……我?”
“你这问的不是废话么?不是你难道还是我?”看不见小白嫌弃的神情,但是朱砂能清楚地听得出小白语气里的嫌弃,嫌弃她蠢。
“……”
“喂,小猪,你这大半夜的把我的小倾倾拐出来做什么?拐出来给人家剁啊?”
“……”
“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别叫我小猪,你才是猪,一头唠叨的猪!”小猪这个称呼实在太过难听,是以朱砂忍无可忍。
小白怔了怔,眨了眨眼。
就在朱砂忍无可忍地驳了小白这么一句时,她听到身边传来了轻轻的笑声。
很轻很轻,可在这样静寂的夜里,却能让人听得清楚。
这时轮到朱砂怔了怔。
丞相大人……在笑?
☆、118、世上再无青羽一族
安北侯府。
午后被沈奕用手刀劈昏过去的沈天已醒过来,此时的他,正坐在惜花苑里。
他鲜少到这惜花苑来,更不会在此过夜,往日里他来,也仅是为看看沈葭,然现下夜色正浓时他却是坐在这惜花苑的厅子里,但不是为了沈葭,更不是为了来此过夜。
他坐在这儿,只是为了一件事。
为了那颗血色的玉珠。
此时的他,面色阴沉,眼神更是森冷,但不再如白日里那般失控,好似已经冷静清醒了下来。
他手边的茶几上摆满了三只一尺左右大小的檀木雕花盒子,盒子堆满了各式朱钗首饰,沈葭站在他身边,正将那些朱钗首饰一件件地从盒子里拿出,递到他面前,由他看了之后再递给站在一旁的婢子。
随着雕花盒子里的首饰愈拿愈少,沈天的眼神就愈来愈冷愈沉。
大夫人坐在他身侧的位置上,想到他今日那险些掐死她的行为,现下再看着他这般沉着脸莫名其妙地一跨进院子便要看她所有的朱钗首饰,此刻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沈葭递到他眼前的每一件首饰,大夫人只觉心中忐忑不安得很。
待到第三只盒子里的最后一件首饰也取了出来,沈天忽地抬起手,将茶几上三只精致雕花的檀木盒子一把扫到了地上,吓了在厅子里所有人一大跳。
“父亲您怎么了?”沈葭手上还拿着最后取出的那根玉簪,忽听得盒子撞落在地的声响,她明显吃了一惊,随后关切地问沈天道。
沈天非但没有理会这个他素来最是疼爱的女儿,反是将她如同那三只木盒一般用力从面前拂开,在所有人都惊得回不过神来时,他伸出手猛地掐上了大夫人的脖子!
“父亲!”
“母亲!”
只听沈天对大夫人嘶吼道:“说,那支镶着血玉珠的步摇到哪儿去了!?”
前一刻还冷静清醒的他,这一刻却像是又疯了一般,腥红着眼,嘶吼着,手上的力道大得掐得大夫人面色直接变得涨红。
大夫人被沈天掐得呼吸不得,更莫说回答他的问题,她只是睁大了眼,抬着手用力地掐着沈天捏着她脖子的手。
“父亲!”沈葭扑上前去,亦用力地抓着沈天的手腕,吓得面色发白,慌道,“父亲您放开母亲!您这般,母亲会断气的!”
沈天非但没有松手,反是将大夫人的脖子捏得更用力了。
“父亲!”看着大夫人大张着嘴努力呼吸的模样,沈葭慌得声音颤抖不已。
沈奕亦是惊了慌了,急得他只好又用到今白日里用过了两次的手刀,只见他将右手五指并拢成刀,作势就要劈到沈天的后脑上去。
但他的手堪堪伸出,还未碰到沈天的后脑,便被沈天忽然一个反手,用空着的左手捏住了他的手腕,紧着只听骨头被折断而发出的“咔”的声音,他竟是将沈奕的手腕——捏断了!
“大哥!”沈葭惊骇得睁大了眼。
“唔……唔唔——!”被掐得面色已变为紫红色的大夫人见状,想要喊,却只能喊出不清晰的呜呜声。
沈奕吃痛,因着惊骇到极点,他的面色登时刷白。
他的手……父亲竟是将他的手给折断了!?
主子尚且惊骇如此,更别说厅子里的一干婢子了,那些婢子见着沈天像变了个人似的忽然变得这么可怕,吓得她们连连往后退,退到了厅子外。
此时的沈天,眼里除了大夫人,似乎再瞧不见任何人,更不在乎任何事,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
“我再问你一次,当年你生下葭儿后我送你的那支镶着血玉珠的步摇呢!”沈天再一次对大夫人嘶声喊道,“说!”
“父亲!您这般掐着母亲的脖子,母亲纵是想回答父亲的问题也出不了声啊!”沈葭急切道。
沈天冷冷看了她一眼,而后忽地松开手。
沈葭即刻扶住大夫人,以免她瘫软在地。
只见大夫人捂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不知沈天为何为了这么一支步摇便这般来对她,这么些年,她与他之间虽早已没了刚成婚时的感情,但也算是相敬如宾,今日他究竟是怎么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那支步摇呢!?”沈天赤红着眼,死死盯着大夫人,似乎只要大夫人答不上来,他便会一掌劈死她似的。
“侯……侯爷……”大夫人喘息着,虽然心有余悸,但除了回答沈天的问题,她什么都做不了,亦什么都不敢做,她就算想逃,也逃不过沈天的掌心,沈天的身手他们都知晓,此时的她,是逃不走的,“那支步摇,妾身收着,不是与侯爷说过,待到葭儿入宫那日,妾身就亲自为葭儿簪上的吗?侯爷忘了?”
“拿出来!”
“葭儿,去把我房里那只小的紫檀木盒子拿过来。”大夫人对沈葭道。
“是,母亲。”沈葭虽是不放心大夫人,但她不得不照着做。
沈天没有重新坐下,沈奕没有离开,他只是代替沈葭扶住了大夫人,忍着手上的剧痛,死死地盯着沈天,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可怕的陌生人一样,而不是看着他的父亲。
这到底是怎么了?父亲缘何会变得这般莫名其妙!?
只消一会儿,沈葭便捧着一直偏细长的紫檀木雕花盒子走进了厅子来,堪堪抬起手将其递给大夫人,沈天却在这时伸出手猛地将其抢了过去,急切地打开!
当大夫人以为这下没事了的时候,只见沈天睁大了眼将盒子里的那支步摇拿了起来。
只一眼,大夫人便同沈天一般睁大了眼。
怎么可能!
那镶在步摇上的血色玉珠……到哪儿去了!?
那是一支孔雀步摇,孔雀的头顶上有一顶小小的金冠,成人拇指指甲盖般大小的金冠此时为空,但很显然,这顶金冠原本并不是空的,而当是镶嵌着一颗成人拇指指甲盖般大小的珠子才对。
这个位置,正是镶嵌那颗血色的玉珠而用。
但现下,只有金冠,却无血玉珠。
不见那颗血玉珠,大夫人当下惊得一把推开了搀扶着她的沈奕,冲到了沈天面前,抢过了他手里的紫檀木盒子,伸手朝里边掏了掏,空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那颗血色的玉珠,竟然——不翼而飞了!?
那颗血玉珠,可是先帝赐给侯爷的宝贝,世上仅六颗而已的宝贝!侯爷是因为她生了有帝后之命的女儿才送与她的,她一直好好存放着,如何会凭空消失不见了!?
而这血玉珠若是不见——
大夫人抬起头,惊恐地看着近在眼前的沈天,她不知这个对她早已没了感情的丈夫接下来会对她做什么,她只觉冷,浑身的冷,冷得她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一步。
当她后退的脚跟堪堪着地时,沈天忽然举起了手中的那支孔雀步摇,抬手就朝大夫人的脸上划来!
一道,又一道,不过短短的一眨眼时间内,他竟是将大夫人的脸划得血肉模糊,这时间短得大夫人根本就还来不及喊叫出声。
当她撕心裂肺地喊叫出声时,她的脸上已无一处完好,满脸淌血,真真是血肉模糊,吓得站在厅子外的婢子都跌坐在地,惧怕不已。
便是沈葭,都害怕得不敢上前扶她,只是睁大了眼惊恐地看着她而已。
沈奕亦然。
整个厅子唯听得沈天阴厉的声音在回荡,“你这个装作本侯夫人模样的青羽妖人!本侯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现下就撕了你的人皮面具让你现在就露出真面目来!你休想诅咒本侯,休想诅咒我们沈家!”
“你说,你是不是像想整死林海那样整死我们沈家!?本侯可不是林海那个老东西!你休想再继续骗过本相的眼睛!你还想离间本侯与云弟之间的兄弟关系以达到你的目的,痴人做梦!”
“你就该和你的族人一起,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沈天像疯了一般大笑着嘶喊着,他的这般模样,与此时的大夫人相比,一样的骇人。
只见他狂笑着,突然就将手上的孔雀步摇插到了正捂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脸喊叫不已的大夫人肩上!
“啊——!”大夫人跌倒在地,疼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