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齐昭那侄子保证会为他养老,还说要是齐昭生了儿子,他便会将这世袭还给齐昭的儿子。于是齐昭便让他那侄子世袭了他的千户职。
王氏写信便是让王舒玄暗地里去打听齐昭,看齐昭此人是否还在世,日子过得如何。想着此人后来有了儿子,若是以他那小儿的前程或者银钱诱之,或许此人可以出面替罪。
而王舒玄果真打听到了齐昭此人。运气好的是,齐昭还活着,但是已经偏瘫,脑子和说话还算清楚。
他如今的日子说来有些窘迫。他的儿子寄养到了女婿家里。齐昭一直想让自己的小儿子世袭他的武职,但是他那侄子却不愿意将武职还回来。他怕自己儿子遭了毒手,便将儿子送走了。
于是王氏便和王舒玄商议,让齐昭并将他的经历在公堂审问时说出来。王氏最终的意思是她想让此人在讲述过程中给已故国公林业按上一个不体恤下属,治军苛刻之罪。
而齐昭果真答应替罪,但齐昭却为儿子要了六万两银子,没要前程,并且他还有条件,让先付一半,他才出面。
说来这银子数量真的不少,王氏和王舒玄自然不愿意自己付钱,既然他们不出,当然这些银子只好杜如晦来付。因而此事便由王舒玄却和杜如晦接触。
“齐昭的儿子那时是因着实在太仇恨鞑靼蛮夷,看不过大周子民被鞑靼蛮夷欺凌羞辱,他才没有遵军令诱敌深入,而是当时就带着兵士将那些蛮夷杀死。而且听齐昭说,当时那些蛮夷之人将抢来的妇人以及孩子当场就奸杀,所以他儿子才会这样做。他儿子当时可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按说他儿子处死却是重了。”王舒玄和杜如晦说着齐昭儿子的事情。他将齐昭儿子说得十分可怜,还说道那儿子作战如何勇猛。
杜如晦既然要造假,那就必须让此事没破绽,因而他面带思虑的指出了不合理之处:“看起来齐昭是有作案动机,可一个糟老头,又没有多少银钱,他怎么雇人呢?”
“呵呵,不是有他那侄子吗?”王舒玄面露了然的笑了下之后,他又将齐昭侄子的白眼狼行径说了下。意思是说这事情是两人合谋做的。
杜如晦沉吟了一会犹豫说道:“六万两可不是小数目!还有事先给齐昭一半,若是他光拿了银子不办事,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连牵制他的证据都没有。”
王叔玄合起手中的折扇,将那折扇搁在桌面上,拿起酒盅喝了一口后才阴险的想道:“钱先给齐昭不就行了,到时通过票号就能查出拿了银票的人去了哪里。等他死了,他儿子只要动这笔银子,就能查到踪迹,到时候把钱再拿回来就好。斩草不除根可是后患无穷的,他儿子的命到那时也不能留下。这样连牵制都不用。只要有人动了银票,不就能找到人么。何况此人儿子不还在京城。注意他儿子的动静就行。”
但他却没有说出来这谋财害命的事情,而是提点杜如晦道:“银两查不出,银票可是有票号的不是吗?他的儿子找人跟好了不就行了!”他这样说
杜如晦想了一会,自然也想到了为了完善此计,也为了不留把柄,到时恐怕齐昭的儿子也不能留命。然后他询问的说道:“那就让齐昭来主动认罪。理由吗?就说他的侄子参与绑架杀害申国公嫡子的事情后,总拿这事情要挟他,找他要钱。怎么样?”
王舒玄还在犯愁如何让齐昭投案自首,没想到杜如晦很快就想出了计策:“妙哉!”
于是两人在一顿饭食间就将造假的过程完善了起来。
杜如晦此时是万万没想到王氏在这里头给他挖了坑,到时那齐昭还会提到国公爷林业。
而此时林珺和当今却无知无觉,他们都以为京兆伊注定是要换了的,连后备人选都选好了。
第一百二十章 无信
夏日的夜总是黑的晚些,因着不到月中,月牙儿只是半掩着脸庞,静静的将光辉洒在一处两进的小院里。
这一日夜里,齐昭屋里进来一人,他知道此人是做什么的,因而黑暗里他狞笑了一下,用着嘲讽的语气对那人说道:“御史神通广大,还要防着我,监视我那儿子。既如此,我这将死之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原来,王舒玄派人和齐昭谈妥以后,就找了人监视起他和他那小儿,但是确被齐昭发现。王舒玄如此布置,齐昭左思右想,便觉这样看着是要杀人灭口,所以再有人找来,他才会如此说话
黑暗中那人看不清颜面,他瞪眼喝问一声:“你不怕你那小儿丢了命!”说来此人却是杜如晦派来的人。齐昭以为是王舒玄的人。但此时已无所谓,不管是谁,意图都是一样,找齐昭替罪罢了。
“我那小儿子在我死后也是死,我有什么怕的,既然你们言而无信,那就不要怪我釜底抽薪,老子不干了,随你们便!”
杜如晦的人听了齐昭如此说,他却不知该如何应对了。一个人什么都不怕了,你能拿他如何!
“那你想怎么样?你说出来,我去回报我们大人,能做到的话,就答应你。”杜如晦的人考虑良久,声音软和了下来,他询问道。
“放我儿子走,这是我先前就写好的认罪书,只要放我儿子走,我就替罪,若是不放,那就你们另外找人。既然你们言而无信,那就再拿五千两现银出来!”齐昭在窗子透出的月光下,晃了晃手中拿着的认罪书,接着在杜如晦的人还未接近他床铺时,他就将认罪书团起来塞进了嘴里。
他讽刺的笑了一声,因嘴里塞了纸,他说话含糊:“想抢?哼哼——没了我,就一张没有画押的认罪书,你们以为能将此事周全。大家都是各取所需,我要我那侄子死,你们要人周全替罪,除此外,便各不相干。告诉你们大人,拿五千两现银来,谁让你们言而无信!不要再让我发现有人跟着我儿子,不然的话,你们另外找人!”
杜如晦的人是听命行事,他只好离了齐昭家中,又去和杜如晦商量。
而齐昭在此人死后,却望着外面,尽管外头什么也看不出,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让人看不透的神情,谁也不知他此时此刻在想着什么。
有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齐昭这个人确在悔恨愧疚,他悔恨愧疚他那长子是被自己害死的。
那年设埋伏前,世子爷林业千叮咛万交代不可任意妄为。当小股蛮夷出现时,只要他们冲出去和蛮夷打一场,然后佯装打不过,就可将蛮夷引至设伏处,和他一样执行任务的还有几个千户。
可因着这次战后,说不得他们就可班师回朝,他那日执行军务前喝了酒,到了那里便杀红了眼,从而使得那小股蛮夷被惊走,而那小股蛮夷里却有当时鞑靼部落的首领儿子也在其中。
本就是他违了军令,国公爷念他跟着林家一场,想让他将功折罪,可当时他名下的一个百户却将此事告知了领军副将,那副将是威严侯一系的人,知道他和林府的关系,自然不肯放过他。本就是违反军令者,斩。因而世子爷在那副将令的牵制下,说是考虑考虑再说。
可他那儿子孝顺,竟在他人的撺掇下糊涂的为他顶了罪,跑去领军副将领帐前自戕而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国公爷当时就发了火。他对那副将领说,大战在即,斩杀手下将领乃是大忌。若是让其以待罪之身参战,迫于此压力,或可立功。哀兵必胜便是如此!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古有削发待罪,子代父过,如今齐昂已替父受死,此事不要再有牵连,就此事了。若是还要追根究底,到时有何后果,让这副将领自己考量!
那副将领看如此,也不敢深究,便不再追究他的罪责,可他自己却一直悔恨至今。
现在他处境窘迫,已经失去一个儿子,对这个小的,他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的侄子是一定要除的,他便只能先对不住已经过世的国公爷林业了。
于是隔日一早,齐昭便对自己后来娶的少妻有了如下交代:“你带着儿子回齐杰的家乡去吧。我让齐杰护你,你对他尽可放心,他是我从小养大的,必不会背叛与你我。但你记好,若是想要活命,就不要忘了我的交代。今晚就走。那更夫是我同袍下属之子,与我有过命交情,不会为难你们,你们先躲上几日,等拿到我藏好的那五千两银子,就可离京。不要再回来这里,切记!”
“老爷——”那少妻喊出一句老爷就已泣不成声。
齐昭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不舍之情,狠心的不再看他的少妻幼子一眼。
而就在这一日,京都郊外的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晴朗,若是不是在夏日,艳阳高照,这样的天确实是好天。
就在这一日尽未时,辽王府避暑山庄来了贵客,因来客身份尊贵,因而辽王亲自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