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纪不小,又怀着孩子,我怎么忍心叫她来请安?”高氏谈起冯氏腹中的金孙,顿时眉开眼笑,“早便吩咐她不用来了,天寒路滑的,省得不小心跌倒,或是冻坏了我的乖孙儿!对了,你问她作甚?”
“无他。只是,祖母,从前大夫不是说了么,大伯父很难让女子有孕。而且,这三年来,大房也没有姨娘通房怀孕……”
岑二娘一未出阁的姑娘,张口闭口怀孕的,一点儿姑娘家的羞涩矜持都没有,看得高氏直皱眉。但岑二娘毕竟不是自己嫡亲的血脉,她也懒得管教她,便紧锁眉头,听她继续往下说:“大伯母骤然有孕,您不觉着蹊跷吗?”
“你这话,是何意?”高氏听着岑二娘别有所指的话,气得拍桌而起,指着她怒喝:“你竟敢怀疑冯氏怀的不是我儿的骨肉!你这恶毒的小狐狸,就见不得我与冯氏好!子嗣可是大事,你可别乱说!”
“祖母别激动。”岑二娘笑吟吟对高氏道:“您若不信,自个儿派人偷偷盯着大伯母和岑玉廉,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什么?!”高氏怒瞠双目,不可置信道:“她和玉廉?怎么可能!”
“这消息,是我看在您不遗余力助我们二房脱离岑家,赠送与您的。”岑二娘好心道:“您毕竟是我祖母,我如何忍心见您被贱、人蒙骗,让人混淆了大房的血脉。大伯母与岑玉廉私通的事儿,是杨二夫妻告诉我的。杨二嫂子怕我不信,还给了我证据呢。”
“玉廉和冯氏……这绝不可能!”高氏边摇头,边指着岑二娘的鼻子骂:“你这小狐狸,定是你编的胡话来哄骗我,离间我与冯氏。岑二娘你好黑的心!都要离开岑家了,还不忘挑拨离间!”
“我岑二娘行得端做得正,落口有声,从不说假话。”岑二娘骄矜而傲气地扬头:“是与不是,您偷偷派人去查便知。我今日与您说这些,除了不忍您叫人欺骗,想点醒您,还想让您知道,我手里握有冯氏与岑玉廉暗结珠胎的证据。”
“哪怕我们一家离开岑家了,您和冯氏,也别想来找我们的麻烦。相反,你们还得替我们扫除不必要的麻烦,保证我们一家子快活无忧。如若我们一家将来出什么事儿了,有关冯氏无耻地与自己庶子私通的证据,以及您和冯氏构陷我们二房的证据,就会传遍弘安府。”
岑二娘看着高氏惊惶的脸,一字一句问她:“您,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高氏已经被岑二娘说动,她原本觉得冯氏这个年纪还能有孕,十分惊喜。如今听了岑二娘的话,开始怀疑冯氏是否真与岑玉廉有染。一想到这个,她就要爆血管!心儿呀肝儿呀的,都快要烧起来!恨不得立马抓了冯氏与岑玉廉这两个不顾人伦的贱、人来打!
岑二娘这才施施然起身,辞别怒火中烧的高氏,悠悠然去了暖梅堂,与父亲兄长商量,怎么气岑三老爷,好让他赶走他们一家。
☆、第二十一章 忤逆
岑大郎本就对岑三老爷心生嫌隙,不大亲近他,待听了岑二爷与岑二娘的话,便回松竹雅居使劲儿作,专挑岑三老爷不喜的事儿做。整日不做功课不温书不说,还干些撕书、顶撞先生之类的混账事儿,气得教他制业行文的老先生大骂他“纨绔不成器”,拂袖而去。
岑三老爷得了消息,要取家法杖责岑大郎。岑大郎却同立柏,并另两个会些武把式的小厮联手,把松竹雅居里的几个家丁护卫,打得满地找牙,哇哇惨叫。
岑大郎怕岑三老爷还对他抱幻想,又专挑些岑三老爷不爱听的话顶撞他,譬如:“祖父一辈子庸碌无为”、“自己念书不行就想靠子孙吃饭”等。还声明,他岑大郎只爱舞刀弄枪,耍剑使棍,不想读书,更不会去参加科考。
岑三老爷差点儿没被岑大郎这不肖孙儿气死过去!他阴霾着一张老脸,听完岑大郎的“狂言悖语”,心里除了愤怒,就是伤怀:可怜他一辈子辛劳,科举无望,就指望子孙后辈能有人出仕,为西府争光。不料子子孙孙,一个比一个不肖。
一时间,岑三老爷的仕途梦,被二房岑二爷父子彻底葬送。他心里恨毒了这孽子孽孙,便将岑大郎等人赶回梧桐院,勒令他和立柏以及另两个闹事的小厮闭门思过,还不准下人给他们送吃食。
岑三老爷气不过,又冲到暖梅堂,把还在养伤的岑二爷骂个狗血淋头。
这一幕,恰好被带着岑三郎来探望岑二爷的岑二娘撞见。
岑二娘一时出离愤怒,牙尖嘴利地反讽了岑三老爷一顿,翻来覆去地说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教出这样忤逆不孝子孙的祖父,更应该反省自身,因为父兄都是跟祖父学的”等。
岑三郎见他一向不喜的祖父痛骂父亲,甚至伸出手,要打自己最喜爱的姐姐的巴掌。他猛地甩开岑二娘拉着他的手,面目狰狞地冲到岑三老爷面前,趁他不留意,使出浑身力气撞向他。
一下便将盛怒的岑三老爷撞倒在地,还指着惊呆了的岑三老爷骂:“坏蛋!祖父是个大坏蛋!三郎最讨厌祖父!”。
岑三老爷气得脸红脖子粗,一边大骂“孽畜,反了天了”,一边高呼“来人”,让几个粗壮的护卫去抓岑二爷、岑二娘和岑三郎,要将他们拉到院子里打板子。
林氏先前听说大儿在松竹雅居闹事被关禁闭,担心大儿吃亏,带了两个粗使婆子,置办些了吃食,去探望岑大郎。当她亲眼见到岑大郎无碍,同儿子聊了几句,才回暖梅堂,就见公公岑三老爷老脸扭曲、声嘶力竭地大喊来人,要打她丈夫儿女的板子。
林氏早便不满岑三老爷,如今更是连撕了他的心都有了。她丈夫重病未愈,女儿和小儿身子娇弱,如今又是寒冬腊月,他居然狠心叫家丁,把这病身弱小的亲儿子亲孙儿,按在冰凉的院子地面上打板子!
这还是人干的事儿么?!
林氏高喊“住手”,冲到岑三老爷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了他一通。把自己积压在心头的不满,全都宣泄一空。骂得岑三老爷傻眼,连带周围的家丁、丫鬟、婆子,个个目瞪口呆。
谁也没想到,一向恭谨懦弱、出了命的好脾气的林氏,会做出怒骂公公的举动。
岑三老爷一生,从没像今天这样憋屈愤懑过!一直被他压在手底下,对他毕恭毕敬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个个都反了天去,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就敢骑到他头上指骂他!
这还得了?!
岑三老爷气急攻心,理智全失,就要让家丁护卫们把二房所有的“孽畜”绑了打死。
这时,躲在一旁看够了戏的高氏,才假装匆忙赶到的样子,领着赵嬷嬷等人小跑出来,一边叫人住手,一边安抚岑三老爷:“老爷,您这是作甚?松卿他们几个怎么惹你了?你要让人绑了他们打。”
“这天寒地冻的,也不怕把孩子们打出了事儿!这要是传到外面,外人还不说您狠毒,要害死自己的儿孙呢!这让我们西府的人,以后有何面目在弘安府行走?”
“听我一句,快叫他们住手。”高氏努力压抑溢满心头嘴角的笑意,只觉嫁给岑三老爷多年,今日最痛快!她竭力摆出一副关切忧心样儿,柔声劝岑三老爷:“老爷,咱们有话说话,不要喊打喊杀的,没得堕了咱们岑家百多年的好名声!”
“你懂什么?!”岑三老爷一把拍开高氏在背后给他顺气的手,迎面冲她暴喝一声,“这几个孽障反了天去!全然不把我这长辈放在眼里,一点儿礼义廉耻都无!今日,我便要打死他们,免得他们出去败坏我西府的名声!”
高氏被岑三老爷推开,险些跌倒在地,幸好被眼尖手稳的赵嬷嬷扶了一把,才没摔倒在雪地里。
高氏有把柄在岑二娘手上,她可不敢让岑三老爷打他们,否则到时岑二娘豁出去,把她和冯氏卖了,那可怎办?
高氏把嘴凑到赵嬷嬷耳边,低声嘱咐她去请族长和族老们过来,然后匆匆跑到岑二娘他们几人面前,张开手把他们护在身后,大声道:“子不教母之过!您要打他们,不如连我一起打!”她虽被岑三老爷推了一把,却一点儿都不动气,只要一想到马上二房五个讨债鬼都要被撵出岑家,她就想仰天狂笑。
岑三老爷看着高氏母鸡护崽儿般地挡在岑二爷几人跟前,还大义凛然地喊出什么“要打连她一起打”的话,他整个人都怔住了:这老妻,莫不是老糊涂了?还是得了失心疯?按照她一贯的脾性,这会儿不是该在一边煽风点火,让他重重地打吗?
太过震惊的岑三老爷一时忘了动作,僵立在一旁,他周围的小厮护卫、丫鬟婆子,也个个把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个鸭蛋,显然是被高氏惊呆了。
就连岑二爷、林氏和岑三郎,也被高氏出人意料的反应,惊得双目圆瞠。只有岑二娘那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全然不同于众人。
半晌后,岑三老爷才上上下下打量高氏一番,狐疑地问:“你吃错药了?还是老糊涂了?”
☆、第二十二章 出族
去你的!高氏心中大骂岑三老爷,面上却不显,依旧是满脸温婉慈祥的笑,她淡声道:“没有。只是妾身可怜几个孩子。而且,就算为了岑府的名声,我也不能让您打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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