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低沉的声音自后方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峙,越清风轻描淡写地收回目光,看向一身黑衣悄然出现的斯年,“尾巴解决了,要不要查,请主子示下。”
越清风看向五皇子,后者回头,“可有活口?”
“留了一个。”斯年规规矩矩低头。
五皇子满意地点头,越清风淡淡道,“把人看好,听殿下指示。”
“是。”
五皇子哥俩好地拍了拍越清风的肩,在下人带领下先走一步。卫寒跟了上去,路过奚玉棠和越清风时,脚步微微一顿,“圣女今日之情,卫某记下了。”
越清风轻轻眯起眼。
“不用,你我扯平。”奚玉棠摆手。
卫寒够了勾唇角,无视身边的越清风,目光专注地望进奚玉棠眼底,意味深长道,“一码归一码,我愿意欠着你。”
说完,不等她有所反应,便快步跟上了五皇子。
奚玉棠一头雾水地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疑惑地看向越清风,“他什么意思?”
后者深深看她一眼,压着怒气一把抓住她的手,拖着人直接轻功回了暖玉房。
进门,点灯,若无其事地解下披风扔在一旁,见奚玉棠一脸迷茫,也不说话,走到她面前帮她解起披风,垂眸掩下眼底的怒气,口吻尽量平静道,“不是说好离他远点么?”
“我也不想,撞上了。”奚玉棠拍开他的手,自己解开披风系带,随手和越清风的放在一起,脱了外衫,钻进被窝,习惯地往里躺了躺,留出半张床的空间,动作流畅自然,好似已经习惯。
反正每日都要被爬床,赶也赶不走,她已经认了,却不想这副做派落在别人眼里有多暧昧。
越清风看在眼里,周身总算多了些暖意,嘴角微微一弯,也除了外衣躺下,问起今夜之事。
奚玉棠没有隐瞒地从头说了一遍,提到五皇子,不禁多说了两句,“看起来不像是个安分之人啊,那位。”
“嗯,皇位竞争的有力人选。”说到皇家之事,越清风丝毫没有顾忌,咳了咳,道,“当今没有立太子,除了他,还有几个成年的皇子心思都不小,你离他们远些。”
“我对这些没兴趣,对于司氏,我只在乎《太初》和《素九》的下落以及卓正阳。”奚玉棠撇嘴。想到那位五皇子眼底藏不住的野心,有些感慨,“果然皇家没一个简单人物,今夜之事也不知是哪位皇子的手笔。可惜了,他们遇见了你……不过越家横插一道,不要紧么?”
“我也没说会帮司煜。”连名带姓,越清风真心对五皇子没什么恭敬之意,“越家向来不参与,其他世家有心思我管不着,只要别把主意打在这里,谁当皇帝都无所谓。”
那可未必。奚玉棠心想。
纵观历史,世家势大必然会和皇权有冲突,更何况司家草莽出身,说不忌讳是假,端看谁斗得过谁了。
不过这些和她相距甚远,她的战场在江湖,五皇子司煜之前的拉拢她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司离……
“我有些担心司离……”她深深蹙眉,“还是让他们快点离开比较好。”
“他们?”越清风挑眉看她,“包括卫寒?”
奚玉棠古怪地看他一眼,“当然了,不是你说的尽量少接触么?”
通过今日之事,她也看出卫寒应该是五皇子党,既然参与了夺嫡,自然不好多接触。
她的话显然取悦了心底烦闷的越少主,他只手撑头,语带笑意地望着眼前人,“当真?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奚玉棠极少见到他这副模样,卷长的睫毛压着戏虐的眸光,俊美如谪仙出尘的脸上因柔柔笑意而染上一丝红尘烟火之气,她看得专注,有些出神,好一会才移开眼,不自然道,“你想多了,我是为了司离。”
越清风笑了一声,因着今夜那两人,心中压着重重心事,也不逗她,随手掖了掖被角,袖风一扫熄灭了灯。
“睡吧。”
第69章 撞破
五皇子和卫大人深夜造访一事,第二日一大早便传遍了整个别院,人人都在惊讶为何这两位平日和主子八竿子打不着大人会突然出现,更奇怪的是,据说主子半夜还请了大夫,好像是五皇子身子不适。
不过很快便有人站出来解释,说五皇子当日在相国寺帮太后祈福,留宿寺内,谁知僧人不小心推倒烛台引发大火,而别院恰好离得近,五皇子便暂时寻了越少主。至于为何请大夫,也是因冬夜吹了风,感染风寒而已。
至于卫大人,据说是凑巧查案子查到了越家别院。
查什么案呢?当然是宋府灭门案了。
此消息一出,整个京城一片震动,什么相国寺大火、五皇子借宿都瞬间变成了无关紧要之事,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上了越少主,人人都在猜他在宋府灭门案里扮演了什么角色,是被冤枉还是推波助澜了……甚至还有人阴谋论地传正是因为圣女兰玉似乎在宋府出了事,才导致越少主震怒之下,血流成河。
不过想想那位风华绝代的病弱少主,怎么也不敢相信他是能杀那么多人的凶手。
奚玉棠听到韶光回报时也略惊讶地挑了眉,心想是谁这么有才,居然还能猜到事情真相?
她倒是一点不担心有谁能查出来。越清风是谁?心窟窿堪比马蜂窝,要是做点坏事能笨到连手脚都抹不干净,也枉被称为第一世家少主了。这背后之人放出来的话,明摆着要拖他下水,就算无法定罪,至少也能抹点黑。
……不过怎么听着这手段有点耳熟?
“哎呀主子,这不就是您望湘楼跟卫千户谈的条件,换个对象吗?”韶光恍然大悟。
奚玉棠怔了怔,蹙眉,“有吗?我这么卑鄙这么坏?”
韶光:“……”
站在欧阳盟主那边想,您就是很坏啊!
“本座才不会用这等不入流的手段,不过区区谣言,越清风分分钟能破了它,不疼不痒的有什么用?连点皮肉之苦都没受,一点不实际。”奚玉棠一脸鄙视,“再说,本座是那等心胸阴暗之人吗?”
……你是,你就是!
韶光一脸血。
顶着自家手下那写满‘不要脸’的眼神,奚玉棠瞪眼,“怎么着,你还不同意?”
韶光撇嘴,“属下哪敢啊,自然是主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
流言发酵需要时间,算算日子,卫寒和司煜也已经在这别院住了三天,这谣言能从京里传到京郊也合情合理,只是,奚玉棠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拖越清风下水呢?卫寒跟越清风有仇?以前没发现啊……
难道这几天又发生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了?
要说这留言不是卫寒放出来的,鬼都不信啊。
奚玉棠穿着一身男装窝在院子里眯眼晒太阳,一边想着,一边张口吃着韶光喂到嘴边的橘子,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惬意。
从那日五皇子和卫寒来别院开始她就闭门谢客,对外宣称闭关,借了斯年亲自守院子,就是不想跟那两人有更多交集。卫寒中间来找过她两次,都被斯年以闭关的借口打发,之后便不再来,而她这院子是主院,按理说是越清风住的,五皇子再怎么着也不会闯主人家住的地方,于是也没有出现。
本来她还打算把司离也拘在身边,后来想想,与其这样防着,倒不如顺其自然,该来的躲不过,再说司离也不小了,她又不能老母鸡似的护着。
况且,她也确实在养伤闭关不是?
温泉已不必再泡,她功力恢复,身上的伤在沈七的调理下也好了个七七八八,只不过毕竟伤了骨头,为了闯司氏皇宫,她怎么也得将状态调养到最佳。
——是的,她打算夜探皇宫了,为了拿太初心法的下半部,也为了探一探素九下半部和卓正阳的底。
想想,这才是她上京的初衷啊。
再回想从进京到现在,自己除了杀掉宋季同,灭掉唐家余孽以外,好像什么都没干,大部分时间都在养伤,真真是虚度光阴……
奚玉棠越想越气,当即从软榻上跳起来,随手捞过椅边长剑,对韶光扬了扬下巴,“来,宝贝儿,陪本座练练手,再不动弹骨头都要锈了。”
韶光叹了一声放下果盘,回屋拿了把剑出来,俏生生站到对面,“主子,七爷知道了会生气的,您悠着点。”
“你们七爷又不在,怕什么?”奚玉棠脚踏凌云步瞬间冲了出去,“看剑!”
韶光脸色一变,立刻将招式挡了下来,凌云步一踩饶至她身后,二话不说举剑递出。
两人就这么叮叮当当打了起来,比起上次在京城拿树枝慢悠悠地比划,奚玉棠这次打得舒服多了,很快便不满足韶光一个对手,头也不回地高声喊道,“斯年,下来!”
斯年早就趴在墙头看得心痒痒,此时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地抽剑冲了过去,三人混战一团,斗得好不尽兴。
就在三人战至酣时,一个声音忽然自背后凉薄响起,“我倒不知,是什么风把奚教主也吹来了?”
奚玉棠动作一顿,趁着对面两人都愣神的功夫,欺身上前抬脚横扫,瞬间将两人击飞出去,而后借着身型掩饰飞快从怀里摸出面具戴上,心头狂跳的同时,胸腔深处有个声音大喊了一声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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