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除了蓝玉,都是熟人,有司离、江千彤和墨音在,想冷场大约也难。虽早从千彤那里听说了不少墨家兄妹的事迹,但墨音的灵动狡黠却还是让众人稍稍有些吃惊。
本以为是个大家闺秀之类的人物,谁知却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墨音似乎将自家父亲珍藏的寒潭香偷了大半出来,在座除了薛阳、韶光、冷一以外,其余均是人手一坛,配合薛阳韶光合作烤鱼,一时间,凉亭附近酒香肆溢,烟火气甚浓。
分了鱼,墨音提议行酒令。虽说都是习武之人,但无论是秋雨山庄还是离雪宫,对弟子的教育都是全面进行的,所以当墨音话音一落,变脸的只剩玄天一众。
一群只知道打架的人都懵逼了。
……就连沈七都觉得,若是秦轩堂主在就好了。
奚玉棠很不够意思地直接丢下了一众属下对付千彤和墨音墨锦,自己则和越清风、蓝玉凑到了一起。众人见他们似乎有话要聊,纷纷挪到了池塘边,以天为盖地为席,大大方方地将凉亭让了出来。
白天时,奚玉棠对蓝玉出言不逊得罪了人,虽然也闹得自己心情不好,但蓝玉并没错,怪只怪她心思多,此时被清净寺美景影响,早已没了气性,美酒当前,她顺势提出了借酒赔罪。
蓝玉连反应都没来得及,便见她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于堂主豪爽。”蓝玉只得隐了面上的僵硬,干巴巴开口。
一旁的越清风见她喝酒如饮水,忍不住蹙眉道,“小心喝多又头疼。”
话音落,奚玉棠倒酒的动作顿了顿,蓝玉诧异地看了一眼好友,眼中意味不明。越清风微微一怔,脸上少有地显出一丝赧然,咳了几声解释道,“寒潭香虽好,后劲却足,于堂主还是慢饮为上。”
深深地看了一眼越清风,又看奚玉棠果真听话地放慢了饮酒,蓝玉的目光在两人中间转了个圈,默默收回眼神。
想到先前山顶上,这位于堂主上来便问自己的腿,无礼又莽撞,如今却又诚意十足地道歉,实在让人头疼。他鲜少和这类喜怒哀乐都挂在明面上的人交往,初次相交便落个相互不快,心中踟蹰,也不知是否应当把酒言欢。
于杨那双古井般深邃的眼睛里藏的东西太多,性子却大气十足,举止落落大方,矛盾极了。
动作缓慢地给自己的玉碟中倒满酒,他执盏望向奚玉棠,声音依旧低沉好听,却比先前的凉薄多了一分暖意,“之前蓝某对于堂主态度多有得罪,也在此赔礼。”
奚玉棠怔了怔,下意识看向越清风,后者一脸‘我什么都没做’的模样,看得她哭笑不得。
说道歉便道歉,当你朋友还真是辛苦。
眨了眨眼,她笑起来,“好说。肃兮的朋友就是我于杨的朋友,蓝兄客气了。”
蓝玉饮酒的动作微微一顿,饮尽碟中酒才道,“肃兮?”
奚玉棠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越清风,笑道,“越少主的字,蓝兄不知?”
蓝玉难得怔愣了好一会,瞟了一眼泰然自若的越清风,好一会才淡漠道,“许是我忘了。”
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奚玉棠眼眸深深,嘴角笑意淡了几分,“怪我唐突,越家少主不以字行天下,于某也是豁出脸面软磨硬泡许久才知的。”
越清风:“……”
蓝玉却摇摇头,望向奚玉棠的眼底有一丝嘲讽之意,“于堂主也无需如此辛苦地试探蓝某,蓝某记性不好,许多事都不记得了。”
蓝玉能瞧出不对,越清风自然也能。若是还看不出奚玉棠的试探,他也枉为越家少主了。
不动声色地垂眸斟酒,越清风心底百转千回,却罕见地没有参与其中。
被人戳穿了意图,奚玉棠也不避讳,笑了笑,舒展身子斜靠在了凉亭石柱之上,一腿架在旁边,风流肆意的眸子凉凉地扫了一眼蓝玉,目光在他其貌不扬的脸上转了一圈,落在他脑后的满头银发上。
她嘴角噙笑,轻描淡写道,“蓝兄何必如此,于某也是诚心相交,只不过对蓝兄更为好奇罢了。越少主交友满天下,称得上挚友的却不多,于某好奇在所难免,想来蓝兄也非泛泛之辈才对,既如此,探究一二又何妨?”
蓝玉面不改色对上她的目光,顿了顿,垂眸,“蓝某一介残废,有何值得于堂主探究?”
她眯了眯眼,一动不动地盯着蓝玉,口吻却更加云淡风轻,“蓝兄何必妄自菲薄?于某想和蓝兄交个朋友,所以步子迈得大了些,蓝兄不想和于某交朋友,这才防备如斯。既不愿,为何还要做出这般模样?我本将心向明月,到底谁更过分?”
一番话,字字如针,听得蓝玉神色难堪,一双深井般的黑眸牢牢对着眼前的红衣青年,想发火,话到嘴边,望着那张写满了不屑的脸,又吐不出一句反驳,心中突然来了火。
“于堂主,你到底想说什么?”蓝玉嘴边嘲讽之意更甚,“你与我初次见面,这种相交的方式,是不是太过无礼了些?还是说你们玄天教的人,都是如此?”
最终还是针锋相对起来。
奚玉棠瞳孔一缩,袖中银针已到指尖,唇间却溢出了声轻笑,“蓝兄,说话要过脑子,你我之事何必牵连其他人?你再提一句玄天试试?”
蓝玉自知失言,面无表情,不再开口。
啪地一声轻响,突兀地在这一方由三人构筑的小小天地间刺耳地响了起来,越清风慢吞吞地望了一眼从自己手边滚下地、摔碎成数瓣的玉碟,对上两人同时投来的目光,一脸无辜,“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奚玉棠狠狠瞪他一眼,撇撇嘴,袖中手指一翻,银针消失不见。
蓝玉却仿佛突然从愤怒中抽身而出,怔愣地望着眼前奚玉棠那张极为张扬俊俏的脸,似有些懊恼,又有难堪,长袖一挥,整个人连着轮椅一起飞出了凉亭。
重新给自己倒上一杯寒潭香,奚玉棠整个人都懒散下来,凉凉地望着对面一身白衣的越清风,“你的好友被我气走了,你不去看看?”
白衣青年慢条斯理地换了个酒盏,自斟自饮了一杯,轻咳两声,淡淡道,“我与蓝玉多年未见,此次见他才知他伤了腿且失忆。他对恶意极为敏感,你这样试探他,惹他不快很正常。”
奚玉棠眯了眯眼,抿唇不语。
越清风抬眸看她,“我本想介绍你们认识,谁知竟会如此不投脾性,也罢……你确实过分,但蓝玉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之所以生气,怕只是因为说不过你。随他去,无妨。”
“不过……”他顿了顿,“为何针对他?”
“看他不爽。”奚玉棠抬眸望天,“蓝玉这个名字不好听。”
“……”
“他什么来历,能说么?”她开口,“我倒是从未在江湖上听过这个名字。”
“其实我现在也不知他在做什么。”越清风摇头,“多年未见,物是人非。只能告诉你,他从前曾效力司氏。”
奚玉棠微微睁大眼睛,“什么?”
本欲继续问,越清风却不愿再多说,奚玉棠说不动他,心里郁闷,索性放弃玉碟,抱着坛灌了一大口酒。
越清风皱眉看她这般喝法,想阻上一阻,却见她摇了摇酒坛子,闷声道,“不禁喝。”
说着,目光灼灼地望过来。
越少主抽了抽嘴角,只得吩咐秋远再抱几坛过来。
两人听着远处的吵闹声对坐自饮,亭内却安静异常,许久,奚玉棠忽然想到什么,似笑非笑地看向对面人,“越清风,我记得你认识唐惜惜,对吧?”
对面人怔了怔,突然咳嗽起来,好一会才艰难道,“当初望湘楼,我只是开个玩笑。”
“谁问你这个。”奚玉棠气笑,“就说认不认识吧。”
“认识。”越清风实话实说。
眯起眼看了他许久,奚小教主笑了,“既如此,你觉得唐惜惜这个名字取得好,还是蓝玉的名字好?”
“……为何这样问?”
“你不觉得这两个名字很像?”
丢下怔愣的越家少主,奚玉棠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了凉亭石椅上,吹着徐徐夜风,听着竹林沙沙作响之乐,再不开口。
等司离江千彤那边玩够,回过神来去找亭里人时,发现蓝玉不知何时已走,奚玉棠睁着亮如繁星的眼睛轻笑着看他们,身边东倒西歪地放着好几个空坛子,越家少主则坐在另一侧,慢条斯理地自斟自饮。
“呀,你们怎么喝这么多!”江千彤惊讶,“这多出来的酒哪来的?”
奚玉棠也没起身,半撑着身子慵懒地对她笑,“除了寒潭香,还有上好的梨花落,你们来晚一步,没了。”
陡然对上她似醉非醉的笑容,江千彤小脸一红,撇开脸,“那也不能喝这么多呀,你……你们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奚玉棠笑得越发温柔。
一旁的沈七神情无奈,走过去贴了贴她额头,又把了脉,“伤势刚好,饮酒伤身,你注意些。”
奚玉棠乖乖地点头,笑看眼前人,“小美带他们先回,我再赏会景。难得出来一趟,梨花落这等好酒不能辜负啊。”
沈七犹豫了一下,看一旁的越清风丝毫没有要走之意,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眼前人又道,“若是路过越少主的院子,代我去瞧瞧蓝玉,我酒后乱说话,得罪了他……让薛阳陪着你。”
相似小说推荐
-
唯有牡丹真国色 (覆酒) 2016-05-29完结一卷画尽五代烟云山水写意的如诗丹青一部掩埋在氏族繁华下剑冷光寒的史诗...
-
天下为聘:邪王盛宠草包妻 (九卿) 红薯网VIP2016-07-12完结她是将军府不受宠的大小姐,傻子,废材,蠢材如影随行,一遭身死,迎来强悍灵魂入体。 她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