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还处于震惊中的秋远:“……哦。”
奚玉棠明白过来,立刻露出了笑容,“看来还算入得了你口。”
“很好,我很喜欢。”越清风颇为认真地回答。
喜滋滋地看着秋远撤下菜,奚玉棠亲手给两人斟上酒,接着端起酒盏,定定望向眼前人,“前些日子是我不好,对不住,我不该令你伤心难过。给你赔罪,一酒泯恩仇?”
越清风怔了怔,释然地笑起来,也执起酒,“好。”
两人对视一眼,接着一饮而尽。
喝完,奚玉棠继续给两人倒酒,而后重新执起白玉杯,“这一杯谢你,近来辛苦,接下来我与你一起分担。你说的没错,追根究底毫无意义,小美暂时不会有事,我会尽快养好伤势,救他脱身,再颓然下去,便是连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了。”
她说的认真,越清风也听得认真,闻言,眉眼柔和地笑道,“善也。”
第二杯酒下肚,这次越少主已然猜到了她还有下文,干脆没动筷子,气定神闲地望过去,奚玉棠果真给自己倒了第三杯。
他撑肘轻笑,温润轻言,“你伤势未愈,不可贪杯,这荷花蕊后劲不比寒潭香弱,小心头疼。”
“放心,最后一杯。”奚玉棠只倒了一杯酒,放下酒坛,执盏而待,唇角的笑敛起,定定道,“我奚玉棠何德何能,得你越肃兮青眼,从前我不曾于你说过,但着实不止一次庆幸是你先选了我。若非有你,我……”
她停顿了一下,抿了抿唇,转而道,“雪山深处,有我爹娘衣冠冢,他们若是知我心爱之人乃这世间最优秀的男子,定会替我欢喜。”
“这一杯敬你。”
说着,她仰头饮尽杯中酒。
对面,越清风出神地望着她,好一会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直到奚玉棠因牵动了伤势而低低咳了两声,这才霎时回过神,慨然动容,只觉满心满眼都好似被一种慷慨激昂的情绪所占据,压不下,说不出,喉头哽塞,良久才深深吸了口气,嗓音微哑地开口,“……哪有你这般,于席间表露心迹的……”
奚玉棠笑了笑,“想说便说了,你若不喜欢,下次我换个地方。”比如花前月下?
“……”
定定看她一眼,越少主轻轻垂眸,“你这样,我都无心用膳了。”
奚玉棠顿时不知所措。
……难道她说的话很倒胃口?
未等她开口,对面,越清风忽然抬手扫出三道劲气,分别点在了秋远、韶光以及趴在房檐上偷听的斯年昏穴之上,而后一把将奚玉棠拉过来,不容反抗地倾身覆在了她唇上。
……
一顿饭终究没能好好吃完,可越少主这十几日的郁气一扫而空,待想起心上人亲自下厨做的四道菜时,已经只能热一热吃夜宵了。
虽则郁气尽消,却又添新的苦闷。床榻间被踹下床,最后只能默默一个人吃宵夜的越少主一边欲求不满苦大仇深地戳着碗里白饭,一边掰着指头算成亲的日子。
成功救出沈七之前是没指望了,成功救出沈七后不知还赶不赶得上三月初九?
越想越郁闷,越少主恨不得立刻找到紫薇楼的老巢,吃完了宵夜便直奔书房,一直忙到三更才摸回心上人的床,彼时奚玉棠已经睡着了。
翌日,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奚玉棠的踪影,然床头却放了一个檀木小盒,上压一张折叠的宣纸。
纸上只有一句话:肃兮亲启。
四字笔走游龙,落纸烟云,一如那一句‘江湖夜雨十年灯’。
打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男子戴润白玉簪,样式不是多新鲜,雕工也不够细致,然其上刻有一字曰“棠”,显然是直接以内劲相刻,入玉三分,却又被打磨得分毫不显,不仔细看极容易忽略过去。
越清风握着玉簪怔愣良久,起身,秋远恰好端水进来。
“棠棠呢?”他开口。
“少夫人在后院湖边练剑呢,嘱咐我别太早喊您。”秋远放下铜盆,“一大早卫大人的拜帖进来,少夫人与其说定了巳时见,主子,用交代下去多备一份午膳么?”
越清风小心翼翼地将簪子放回檀木盒,淡淡道,“听她的。”
秋远应了一声。
“……算了,备下吧。”想了想,他又改口,“连师兄的一份也算上。”
他们也是该商议一下如何反击了。
第124章 两端
奚玉棠连早膳都没和越清风一起用。
别看她往日洒脱,到底是昨日刚认真地表白过,等后知后觉意识到难为情时,已经是今早偷看越清风睡颜的时候。结果便是匆忙将昨日未送出去的玉簪摆在床头,然后借着练功,躲了他整整一上午。
作为君子,越少主自然不会拆穿心上人的小心思,甚至连卫指挥使上门拜访,他也非常大度地留了两人单独叙话,自己则躲在书房里心不在焉地数时辰,时不时遣人去瞧瞧他们谈得如何,需不需要点心,要不要喝茶,想不想听曲……
别说卫寒,就连奚玉棠都被频繁出现的斯年搞得挺尴尬,最后直接强硬地银针封穴,干脆把人变成个雕塑留下旁听。
两人能说什么?无非是卓正阳和紫薇楼之事。毕竟是奚玉棠拜托在先,卫寒因此受伤在后,作为苦主,对方有必要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挑挑拣拣将能说的都说了,好歹给对方一个交代,之后再顺势留午膳。
从萍水相逢到剑拔弩张,再到如今的联手,或许东宫一场大火,改变的不止是京城的格局,还有两人之间的关系。
奚卫之间的账,算不完也理不清,如今能摒除立场坐在一起,除了叹一声世事无常外,还能如何?
从自设的牢笼里走出来,改变了心境的卫寒终于找到了和奚玉棠相处的正确方式。大敌当前,儿女情长宛若过眼烟云,一旦卫大人开始将心意从明面转入暗里,无论对他自己,对奚教主,还是对周围所有人来说,都有了好好坐下来聊天的前提。
于是,当银发红衣的新晋武林盟主从听雨阁驻地归来,看到卫寒,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一顿饭吃得是沉默至极,生怕随便一句话,便打破了这脆弱而又难得的组合。
吃完饭,四人转至花厅。秋高气爽的日子,越少主备下了菊花茶待客,而奚玉岚则终于消化完了‘情敌都能握手言和’这一耸人听闻的真相,在师弟、妹妹和昔日同僚的揶揄目光下,默默地将刚见到卫寒就掩耳盗铃戴上的面具摘掉,完美地从‘景阁主’过渡到了‘奚教主的兄长’。
至此,卫寒终于相信,眼前这个和奚玉棠至少五六分相像的男人,的确是玄天昔日的少主。
“……越少主每日看到这张脸,不难受么?”他半天憋出一句话,险些令越清风一口茶喷出来。
奚玉岚顿时脸一黑,没好气道,“适可而止啊卫谨之。”
谨之乃卫寒的字,宋季同所取,奚玉棠还是第一次听闻,见卫寒一脸无所谓,心中略感慨。师父给徒弟取了字,徒弟谋害师父,到头来用这字背负一辈子。要说心中有无愧疚,大抵是有的,但在权力和立场面前,有些事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这大约就是他与江千彤最大的不同之处。
开嘴炮并非卫寒的特长,因此他用行动表明了自己对昔日上司这张脸的怨念——深深看一眼,再无法直视地挪开。
奚玉岚:……
奚小教主假装无视了两人的交锋,咳了一声,直接进入正题,“哥,听说你查过北都地宫了?”
银发青年没好气地撇撇嘴,拿出调查结果给三人传阅,同时道,“的确有紫薇楼老巢的痕迹,但追踪苏佑的人回报说他并未回北都,至今都在兜圈子,我着人端了北都地宫,紫薇楼未见反应。”
三人看完情报,一时间都没说话。奚玉棠支着脑袋思索良久,言,“或许北都只是个空壳子,以卓老贼的行事,他既敢在东宫下面动手脚,没道理会明知我们在查北都,还不挪地。卫寒,你……”
“唤谨之便可。”卫寒冷不丁接话。
奚玉棠怔了怔,改口,“卫谨之,东宫一事是你收尾的。”
正如当初奚玉岚说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延平帝防卫寒,他们却要拉他和锦衣司下水。对付紫薇楼,终究不能只靠武林势力。
合作要有诚意,如今卫寒除了不知太初功法一事以外,紫薇楼和雪山的恩怨、奚家兄妹的仇、卓正阳的图谋都摊开在他面前,因此他也算是暂时进入了奚玉棠三人狭小而排外的圈子。如今沈七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劫,既然于公于私都要蹚这趟浑水,不如索性摆明态度。
卫寒听明白了奚玉棠的话中之意,勾了勾唇角,淡淡开口,“东宫地下,是圣上和太子亲自出的手,我权当不知。但奚教主,太子殿下没告诉你,他大婚前正式入驻东宫后,曾在宫殿里找到了一样东西?”
什么?
奚玉棠怔然地抬头。
卫寒瞧她的神情便知她对此一无所知。勾了勾唇角,他从袖中拿出一卷牛皮纸,摊开,一张地图呈现在几人眼前。
“拓下的,地宫入口附近的梁柱上,已经随着大火付之一炬了。”他道,“若非为了确定是否真有此物,大火当日卫某也不至最后才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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