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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牡丹真国色 (覆酒)


“应余姚。”她头也不抬地道。
“哦,应姑娘,你……你撕了我的衣服,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你让我等下穿什么……出去呢?”庆忌忍住了“这可是冬天”五字。
应余姚“嗯?”了一声,抬头呆呆地看着他的后脑勺,一时没有动作。
她……没往这方面想。
过了片刻,应余姚回神,闭口不言,又继续缠布条。直到第四次缠到他胸口,仿佛整个人从身后拥抱他一样之时,庆忌突然将她的手按在起伏不定的胸膛上,沉默须臾,低声道:“我自己来吧,多谢应姑娘。”
应余姚五指一松,布条团落在地上。她一言不发地起身,行至洞口,抱剑而立。
庆忌捡起布条团,偏头看她,那道挺直的背影映着初晨第一道阳光。
“应姑娘?”
“嗯。”
“怎么从不见你用应氏毕方秘术?跟我动手也是,方才对敌也是。”
应余姚道:“我是应四爷收养的义女,没有应氏血脉,学不了毕方秘术。”
“哦。”
气氛尴尬,庆忌不再多言,草草给自己打了个结。
黎明之前,距离山谷的不远处小道边有棵高大的柳树。这时节,柳叶落尽,细长的枝条光秃秃地垂下。
有道人影立在树梢,冷风拂过她湛蓝的长裙,一身如烟肌骨映亮了冬日沉闷的色彩。
她在吹箫。
眉目无情,神情却很认真。
如泣如诉的箫声里满含哀伤与彷徨,飘渺在这个雾蒙蒙的山水丹青画卷里,引人不禁回想起故乡的春天。
王唯安站在树下仰望她。
本来他去的县城并不应当走这边,可是见到她被人围攻,见到她一身伤痕却漫不经心的模样,他没法放心她一个人走。尽管她根本不在意,甚至没有回头给他一个眼神,或是一句话。
吹完一曲,宁哀哀从树上飘落,目不斜视,静静地朝前走。
王唯安又跟上去,保持一段不远的距离,憋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关心道:“宁姑娘,为什么你的箫声那么悲伤?当然,你的箫声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只是,只是它太悲伤了。”
宁哀哀原本没有看他,听到这句话却忽然停下,抬头凝望灰白的东方,语气微凉:“因为,我觉得,我忘记了一段过往。那是一段……很重要的过往,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可是她再也记不得了。
无论如何努力,她始终想不起来,却又不肯相信,那只是自己的幻觉。
王唯安愣了一瞬。
她第一次回答他,却没想到是这样的话。

  ☆、第43章 峰回路转

“很重要的人吗……”王唯安双手微微紧握,神情复杂,低声问,“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宁哀哀眺望远方的迷离双瞳泛起水雾,开口吐出的二字如在唇齿间缠绵,辗转难分:“重瞳。”
“什么!”
王唯安身形一僵,紧盯她的侧脸,那个几近完美的柔和轮廓美得颤动人心。
历来拥有重瞳的人,如虞舜,是三皇五帝之一;如晋文公重耳,是春秋霸主;如项羽,是旷古绝今的“西楚霸王”;如吕光,是十六国时横扫西域的后凉国主……重瞳,是帝王的象征。
然而当世,天下闻名的重瞳者只有一人。
那是他的哥哥,王诗境。
宁哀哀没有再说,只是望着天边的轻云回风,下意识念道:“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
这首诗……
恍惚中,王唯安记得,哥哥三年前回金陵,也念过这首诗,在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
当他内心的骄傲苏醒之后,他们二人的谈话次数就少得可怜。所以每一次对话,他都印象深刻。
彼时王诗境长发随风,袖袍翻飞,静立于高轩,不见喜愠。
从后看去,只觉那道傲然的背影身渡云海,手握星辰与日月,他只能仰望。
“……九疑联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是?帝子泣兮绿云间,随风波兮去无还。
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
他奇怪哥哥一向傲慢超然,不为红尘羁绊,为何那一日会念这样带了怅然清悲的诗句。
“兄长,你好像不太开心,是因为昨日谢倾城的纠缠么?”
王诗境摇了摇头,走下高轩,看着他道:“唯安,曾经有人劝我不要救一个女子,因为这个女子每一次都会杀死她的主人。但是我不信,不信的后果是她真的对我出手。我难得付出的信任,她辜负了,我不免有些感慨。”
“哦?那兄长此次回金陵,就是为了她吗?”
“不,我给别人的信任,从来只有一次。过后,我不会再提起这个人。”
哥哥说的那个人,就是宁姑娘吗?她为什么要对哥哥出手?她又为什么会杀死她的那些主人?她明明心灵单纯美好如幽兰,他感觉得到。
而且宁姑娘也说,那是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对她,很重要!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不敢言。”
宁哀哀闭目呢喃,几不可闻的声音却将他从回忆中拉出来。他听见这句诗,才突然明白为何她的箫声那么悲伤,因为她吹的是《湘妃怨》。
他们之间的世界,他好像根本挤不进去,甚至他连竞争的资格也没有。如果哥哥说的那个人真的是宁姑娘,那他拿什么和哥哥竞争?
实力?家世?才华?还是权力?或者因为他是弟弟,哥哥就应该让着他吗?
不,他不要别人让他,尤其是这个他一直想要追上的哥哥。
王唯安咬牙,如果是靠让就能得到一切,他宁可什么也没有。他必须要证明,他并不是只活在哥哥光环下的弱者,而是同样优秀的人。
只有那个时候,他才有资格竞争,也才能更好地守护她。
那么,这时候,他应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宁姑娘,公务在身,只能送你到此了。你一路小心,唯安告辞。”
王唯安狠了狠心,转身往回走,拼命不让自己回头。
宁哀哀睁眼,眸光轻轻地斜落在他的背影上。
俄而,她静静收回目光,依旧眉目无情地继续前行,并不为这短暂的相逢而起伏波动。
一条雨后未干的小道,两人背道而驰,朝阳为他们越拉越大的距离铺上了晨曦。
偌大的山谷水雾朦胧,不一会儿完全看不见人影了。
这样浓重的雾气一直蔓延,氤氲过红叶落尽的枫树,氤氲过一夜经风雨的山石,也氤氲过层峦叠嶂的丘陵,在四面环山的汤汤水面烟波浩渺。
一碧万顷的湖水并不平静,因山林茂密,时常有翠鸟掠过水面。但今天不只如此,还有一只竹筏慢悠悠地驶向对岸。对岸有条羊肠小道,听这个划船的樵夫讲,那就是出谷的路。
樵夫很不幸,大清早就被丹薄媚和谢衍遇见,一番威逼利诱后,勉强充当了船夫的角色。
丹薄媚蹲在竹筏上,苍白的手指浸在冰冷的水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縠纹荡漾开去,仿佛湖底密集的水草也在隐隐摇摆。她忽然想起,在太学宫后山的一个夏夜,她在溪边也做过这样的动作。
彼时月下萤火沉浮,他雪白的袍角若有若无拂在她脸上。
那真是足够静谧悠然的时光。不知如今宁寂又在何处,每次相见总是匆匆聚散,如果他不主动出现,她根本见不到他。
丹薄媚不禁叹气。
冷不丁樵夫回头道:“姑娘,你、呃……他好像手臂在流血啊!”
她偏头看看樵夫,又看看冷脸的谢衍,的确有一股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背淌在竹排上。其实不只是这里,他全身都是伤——拜她所赐,方才她说想吃狼肉,硬生生将他一掌推进狼群中。小憩醒来,他居然还活着,并真将一头狼扔在她面前。
这是状况百出的一路上,最容易置他于死地的一次,然而依然没有成功。
当然丹薄媚并不想吃狼肉,也就细心替小狼包扎完伤口放了。至于谢衍全身更惨烈的伤口——
“放心,他死不了。死了也不会连累你,别怕。”
丹薄媚可不管,她巴不得他失血过多而死。
樵夫目光诧异地来回打量若无其事的两人,半晌不见更多的言语,只好转身继续划船。
谢衍抬头观察四方地形,对自己“人不如狼”的遭遇没有异议。
真让她给他止血,他也没法放心。这已经有前车之鉴了——她曾在他痛得神情恍惚时,去找了一种草给他敷在伤口上,并告诉他这是止血的。于是他没有拒绝。
然而很快剧痛使他生不如死,他在雨中将那些揉烂的碎草洗掉后才发现,那是断肠草。
她已心狠手辣至此。
突然竹筏一个趔趄,丹薄媚蹲在边缘,摇摇欲坠,有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没松手。她回头一看,先见到因用力而血肉崩开的手臂,渐渐往上,才是谢衍冷峻的眉目。
“你们没事吧?刚才……”樵夫急忙转身要解释,不过见状愣了愣,又闭嘴掉过头去。
丹薄媚笑了一下,起身道:“谢公子,我大概忘了告诉你,我会水,也没有重伤,真气还是可以护体的。”
谢衍猛地收手,冷眼盯了盯她嘴角的笑,偏头不想再看,淡淡道:“下次不会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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