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文闷头打开了几块新棉布,给王瑞裁衣,虽然在朔州只有几年,但那种寒冷还是记着的,军中的棉衣总是简陋,出门在外一切都不便,她恨不得赶出几十套衣服鞋袜给王瑞带去,所以从知道王瑞入伍后的这几日除了做饭,什么都没做,先用三天的时间给王瑞又赶出一身厚棉衣和两件毛背心,眼睛熬的通红通红的,王瑞心疼了:“阿文,我是先到云州,人家说军里会发衣裳的。”
“军力的衣裳都不会厚实的,夏秋也就算了,我担心你们要是赶到朔州,就是冬天了,你记得背心两件轮换着穿外面,棉袄穿里面,我把两件棉袄都改好了,都是合身紧实的,外面穿上士兵服,里面穿着棉衣,也不碍事,要是再冷,棉衣外面再套背心。听人说军里有人欺负新人,我都用旧衣逢外面,人家也看不出新旧来。”
锦文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又给王瑞量脚,“还有七天功夫,不知道鞋袜来得及做不,鞋子军里会发,我给你做一双新靴子,棉袜得多做几双。”
“阿文,你别担心,我会回来的。”王瑞看她红红的眼眶,哪里不明白她的担心的,“你在家等我呢,三年后我就回来了。搞不好战事很快就结束,不用三年我就回来了。”
“恩,一定能很快回来的。”锦文低低的应了一声,想笑一笑,却是有点哽咽出声,她连忙抱着东西出去了,又开始埋头做鞋袜,想到王瑞的脚还长过冻疮,袜子一定要厚实,家里棉花不够了,索性拆了一件自己的棉袄先用上,到第八日一早拿着做好的一双棉靴子和七双棉袜让王瑞试试,王瑞看她眼睛里全是血丝,眼睛都抠进去了,赶她去眯一会。
王瑞在家又把鸡窝等修了一下,出门找了阿牛几个,拜托他们自己不在家时帮忙照看一下家里,路上远远看到阿松站家门口看着他,看到他的视线,阿松冷漠的和他对视半晌又走回家去。
回家觉得有点不安心,和锦文说起,锦文说自己以后不再独自出门到那些地方,若是有事就找桂花或春花她们一起作伴,让他放心,也不要告诉王远山这事了,王瑞想想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也就不再提了。
锦文又晒了不少干姜磨成粉末,用牛皮纸包好,装在荷包里给他带着,嘱咐他要是着凉时就泡起来喝,又把小时候听自己哥哥讲过的什么兵法故事、军令如山等等一股脑说给王瑞听,只恨自己从小不留意,不能帮到王瑞更多。
第九日晚上,锦文特意买了一壶酒,炒了几个好菜,让王远山和王瑞吃着,一家三人在堂屋坐着吃着,王远山只是嘱咐王瑞要小心要处处留心,有机会多往家捎信,王瑞让爹好好保重不要累到,趁阿文去灶间再热两个菜,他悄声说道:“爹,要是我有个什么,你给阿文选个好人家,不要让她耽搁了。”王远山点头说知道了。
这顿饭直吃了一个多时辰,天也夜了,王瑞洗好澡刚准备休息,锦文叫他,他在屋外看到里面黑布隆冬的,以为有什么事,连忙跨进东屋,摸黑走进几步,门忽然关上了,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节外生枝
王瑞下意识手臂一振打算甩开,猛然一想觉得不对,赶紧卸了力道,伸手抓住了握着自己手臂的手,入手香滑,转身就着月光,看到锦文被他拉着手,站在屋门后,戴着他送她的红色珠花,一头黑发松松挽了一个垂髻,修长脖子低垂,一身薄衣透出大红色的肚兜,看到他看着自己,锦文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阿文,你……”王瑞连忙甩下抓着的手,摸到屋里的桌子打算点灯。
“虎子哥,不要点灯,我……你……明天你就要走了……今晚就当是我们的花烛夜好不好?”锦文强忍着羞臊,声音低低几不可闻,说完又上前了两步。
王瑞只觉得热血上涌,快走几步去拿打火石,锦文扑过来又抱住了他,不让他去点灯。
“阿文,别这样,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我不能害了你。”
“你不知道,虎子哥,我害怕……我就是害怕……但是我们反正要成亲的。”
“阿文,这不一样,就像爹以前说的,我们成亲得选个好日子,我风风光光的娶你。”
“你……”锦文想说你要是回不来呢,又觉此话太不吉利,又闭上嘴。
“阿文,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是,你才十五呢。”
“我不是小孩子了,虎子哥,我们……我怕……沙场上刀枪无眼,到处都是凶险。”
“正因为沙场凶险,我才不能现在娶你,阿文,你好好在家等我,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帮我孝顺照顾爹,好不?你别摇头,我只是说万一,我肯定能回来,你知道的,我身手好着呢,要是立了功,我就可以那个……封妻荫子。”王瑞忽然想到了白公子说过的这句话,“你等我回来,回来我要风风光光的娶你。”
“我不要风光,要是你封妻荫子的时候,你看上别的姑娘了呢?”
“傻话,谁能看得上我?就算看上了,我也看不上别人,她们肯定没你好看,没你聪明。”
“总有比我好的姑娘。”
“除了你,我谁也不要,你在家好好等着我。”说完王瑞就推开了锦文,直接转身跑出门去,再待下去他怕自己把持不住,他毕竟只是个男子,不是圣人,心爱的女子站在自己眼前,夜色下娇羞无限,若不是理智尚在,他真怕自己要冒犯锦文。
大壮娘想给大壮娶个媳妇留种,万一有啥事,大壮也就有后了,但是他不要,且不说怀孩子不是说一夜后就一定能有孩子的,就算真有孩子了,如果他真的回不来,他舍不得锦文以后只能一个人抚养孩子,她才十五岁,还有那么长的日子要过呢。
锦文看他走出去,忍不住扑到床上,抱着被子无声的哭了起来,她想为王瑞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是如此无力,沙场打仗的事她不懂,若当初自己父亲还活着,还能让他找人照顾王瑞,如今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模糊中又想起自己爹娘的灵柩还在朔州外的寺庙寄放,这战火纷飞,慈音寺会不会毁于战火,爹娘的灵柩会不会受惊?
锦文一会担心王瑞安慰,一会想着朔州种种,一夜难以合眼,索性起来,翻开自己当初带来的报复,拿出了那块长命锁,找了暗红色绳子,编了平安结,挂在长命锁上,又把挂绳重新打了一根新的。
十天时间一晃而过,王瑞要出发去云阳县了。
锦文一早起来,拿着那块平安锁走进屋子,堂屋里王远山看到锦文进来,说了一句“我先到院里去”,把地方让给了这对小儿女。
锦文把锁片递给王瑞:“虎子哥,这是我爹娘以前给我的,请高僧加持过,可以保平安的,你带上,不许拿下来。”说着踮脚就给王瑞挂到脖子上。
王瑞看着精致的锁片,纯金打造,锁片下还挂了平安结璎珞,知道阿文的心意,使劲点了点头,拉开领口塞了进去,贴着胸脯带着。
“你放心,好好跟爹待在家里,最多三年我就回来了。”
“恩,我等你回家。”锦文使劲点了点头。
王瑞拉着锦文的手走出堂屋,王远山笑着说:“你先去找大壮他们,爹打听过了,今天你们到云阳县后,明天就要到云州,到时爹和锦文一起去送你,为国杀敌,这是好事。”
王瑞连连点头,拎起锦文昨天就帮他包好的包袱,走出门去找大壮他们了。
第二日一早,王远山借了人家的一头毛驴,带着锦文来到云阳县外官道上。
锦文自从来到王家村后,最远也就到过普济寺和青凤镇,云阳县自从那年跟着爹和虎子哥离开后,再也没回去过。没想到第一次到县里,却是为了送王瑞。
虎子哥若是看到自己憔悴了,肯定会担心的,她这样想着,一早起来细细梳洗打扮了,打开了买来后就没用过的一盒胭脂水粉,在眼睛上下细细打了粉,遮盖了没睡好留下的黑眼圈,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裙,戴了珠花,还特意簪了一朵红色鲜花,来到县门外的官道上。
官道两旁,已经有不少来送亲的百姓站在边上,挤挤挨挨,间或还传来几声啜泣声,不知是哪家的娘亲或媳妇在担忧家人,忍不住落泪,但很快边上就会有呵斥的声音“哭什么,也不嫌不吉利”,然后那啜泣声就被死命抑制住了。
王远山找地方拴好毛驴,跟锦文一起挤到前面,没多久,就看到穿着士兵布衣的人一排排走过,人数太多一时没找到,看了一圈就看到王瑞也在队伍中,正在东张西望,王远山遥遥招手叫了一声虎子,锦文挥着手中的手绢摇了摇。
王瑞一下子就看到了他们,走近时对着锦文笑着点头,不敢离队,只能目光示意着和王远山与锦文告别。
官道上尘土飞扬,这次因为是余知县亲自送兵去云州,所以除了征集的民兵外,队伍后面就是衙役和一顶轿子。
如今上下一心抵抗外敌,朝廷重视战事,六皇子秦昊战功卓异,慧眼识英才,战时提拔的将领个个能征善战有勇有谋,今年年初百官奏议,文宗皇帝顺从民心,册立秦昊为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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