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夫人刚一出二门,正好碰见太子回府。按照规矩她这个岳母要给自个姑爷见礼,这次太子可没客气,受了她的礼冷淡地寒暄一句就走开了。
进了上房,温岚看见他神情不悦,忙把丫头、婆子打发出去亲自上前侍候。
“你母亲倒是来得勤快。”太子哼了一声说着,“有什么事情让下人回禀就行,非要亲自过来吗?是你这个太子妃做得清闲,还是她国公夫人无事可做?”
温岚一听这话眼泪围着眼圈转悠,心里是窝火又憋屈。这不是打人打脸吗?难不成自己娘家没脸到这种程度,连太子府的门都登不得了?
“你别一副委屈模样,爷这话还是好听的!你可知你那好兄长的腿为什么断了?你父亲怎么就突然发了狠?”
太子瞧了她一眼接着说道:“连什么人不能招惹都不知道,往后还怎么帮爷打理中馈?”
招惹了人?温岚一怔,不就是跟二皇子赌钱,把御赐的玉佩输了吗?反正那物件本就是皇家之物,输给二皇子正好。父亲不过是多喝了几杯酒,一时打失了手,难不成还是故意的?
“你们都以为这里面只有二皇弟的事?殊不知还有更要紧的人物!”太子的话让温岚心下一惊,能比二皇子还要紧的人物天底下能有几个,莫非……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见太子继续说道:“你兄长输了玉佩心有不甘,可他却不敢拿二皇弟怎么样。他怀恨在心,便想办法报复金家那小丫头。他打着太子大舅子的名号行事,把那丫头骗进猎场的戒严区,差点就送了性命。
父皇知道此事发了雷霆之怒,前阵子忙着裁军没空,如今有了空闲便又把此事翻扯出来。依父皇的意思,是想要他的贱命!你父亲在父皇跟前苦苦哀求,又亲手打断他的腿,这才息事宁人。只是父皇对你们温家是彻底失望,连带着对爷也没有好颜色。往后少跟你娘家人来往,省得爷被牵连!”
“皇上怎会动这么大的怒?莫不是二皇子逮住机会趁机在皇上跟前添油加醋乱说?”温岚闻听大惊失色,“这次连爷都连累,我兄长真是该死!只是二皇子做得实在是过分,半点不顾及爷的脸面。”
“收起你那点小聪明!二皇子没你那么愚蠢。父皇最看重的莫过手足之情,倘若二皇弟真去父皇跟前告状,爷还真就不把他放在眼中了。”太子爷冷哼了一声。
温岚想起自己做过的自以为聪明的事情,脸微微泛红。
“既然不是二皇子搞的名堂,莫非是金家丫头……不会啊,她怎么会如此手眼通天?”
“金家丫头不足为虑,倒是她身边的那位汪老板有大靠山,不是谁都能冒犯的!告诉你的傻兄长,以后遇见人家绕着走,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提及自己的大舅哥,太子就一肚子的气。半点力没借着,还竟给自己惹麻烦。想到这里,他瞧着温岚也开始不顺眼。
“赶紧侍候爷洗漱睡觉!”太子不耐烦的吩咐着,这几日皇后就在他耳边念叨生子的事情,听得他都絮烦了。尽快让太子妃怀上,他落个清静好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温岚听见不敢怠慢,连忙唤丫头进来。片刻,两个人便上了床,丫头、婆子纷纷退下。
“啊~”还不消半盏茶的功夫,就听见房间里传来尖叫的声音。丫头、婆子听见围了过来,却谁都不敢贸然进去。紧接着,传来太子爷咒骂的动静,似乎还有人在抽泣。
“谁在外面?还不快滚进来!”太子爷一声暴怒,众人连忙推开门进去。
能在门外侍候的都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心腹。她们进去,看见眼前的情形却都面面相觑傻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狗奴才,快过来给爷收拾干净,等死呢!”
只见太子爷一头一脸的呕吐物,太子妃脸上带着泪珠,还趴在床边干呕着。估计肚子里那点东西全都出来了,一点没浪费都在太子爷头脸上。
众人上前顾自个的主子,收拾妥当太子爷铁青着脸拂袖走了。太子妃这边折腾了大半夜才消停,众人只道是她身子没好利索的缘故。
太子生气离去,一晃有半个多月没踏足上房一步。温岚每每去宫里请安,皇后都明着暗着催促子嗣,她母亲又来了几次,每次都只有两件事:生子和做官。
温岚被逼得差点疯掉,最后掐着日子去了外书房一趟。没想到,这次竟然一击而中,怀上了!所有人都高兴极了,皇后娘娘更是免了她进宫请安,让她在宫里安心养胎。太子的态度也大扭转,虽然不是嘘寒问暖,却把府中的实权交给了她。
婆家这边的压力没有了,可娘家兄长的官还没着落,温夫人仍旧三天两头过来骚扰。温岚没有办法,只好把太子的话说了出来。
“哥哥的事情急不得,他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在皇上那边挂了恶名,就是做官也做不大。倘若去那苦寒边陲之地,兄弟又太委屈。”
“得罪谁了?怎么说峻儿都是太子爷的大舅哥,谁敢不给面子?那金家丫头算什么东西,有御赐的匾额就了不起了!”温夫人是半点不知道细情,一直以为是因为儿子把祖传御赐的玉佩弄丢了,国公爷这才大发雷霆。
“不是金家丫头,是锦绣阁的汪韦茹!”
“她又是哪头蒜?我还当是谁呢,不过是个商贾之流,也敢要咱们的强。旁人不知道她的底细,我最清楚!她依仗的不过是睿王爷,我想办法收拾这个小贱人!”温夫人来了劲头。
温岚闻听吓了一跳,“太子爷可说让你们别再去招惹,不然会送命!”
“我不去招惹,自然会有人收拾她!”温夫人冷笑着回道。
转过天,她去了睿王府。虽然睿王妃不待见她,可毕竟人家是国公夫人,亲自上门怎么都要应付一下。
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些什么,反正温夫人是笑呵呵走的,她走后,睿王妃砸碎了屋子里不少东西。
第二天,锦绣阁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砸了。里面值钱的物件半点没剩,仓库还让人放了一把火。那些价格不菲的布料、成衣,沾火就变成了灰,损失惨重!
幼仪听说忙去探望,可不等她出府门就被老太太唤了回去。
原来,外面突然有不少关于幼仪的传言。在惠州的时候就单独在外面孤岛上过夜,在猎场更是混在一大群老爷们当中。
传言虽然没说得那么不堪,可架不住市井百姓添枝加叶再联想。散布谣言的人还真是高明,最后即便是查到谁是始作俑者,也定不了什么罪过。人家说得毕竟是事实,至于那些添枝加叶的人,太多了,抓不起!
好好的姑娘家,名声就这样被毁了!连带着金家都跟着蒙羞,皇上御赐的匾额也成了笑话。老太太清楚幼仪的个性,断然不会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情。可是外面传的绘声绘色,拿什么堵住悠悠之口?老太太把幼仪禁足在家里,不许她外出,也不许她见客。
春花见状着急得不得了,幼仪倒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
“姑娘,眼下外面又出了新鲜事,关于姑娘的流言倒是少了不少。”
幼仪正在练大字听见这话把笔放下,用干净毛巾擦擦手,端着茶杯坐下来。
“哦?有什么趣闻,说来听听?”这阵子不能随意出入,连府中的姐妹都难见,更别说出府了。幼仪实在是闷得慌,听说有新鲜事能不来兴趣吗?
春花看见她的态度,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叹气。外面传得哄哄扬扬,照这样下去,姑娘真要找不到婆家了。她哪里知道幼仪心中的想法?反正也不是没嫁过人,细细思量倒不如一个人潇洒快活。
原来幼仪总是羡慕韦茹能做得了自己的主,一辈子不嫁人也使得,眼下她也快嫁不出去了,竟然有种高兴的感觉。
幼仪从田庄上回来,本想用三千两银子做些小生意,可想到姑娘家不好总是抛头露面,便买了家店面打算出租。没想到,朝廷扩修驿站,刚好要征用那块地方,一转眼就升值了。
三千两银子买的,朝廷占用给了六千两。幼仪用这银子买了两家挨在一起的店面,每个月租出去能收五十两银子。倘若金家不管她,这些银子也够她吃穿用度了。况且那两家店铺都在闹市区,过几年保证会升值。
抱着这样的想法,幼仪反倒有些塞翁失马的感觉。眼下她只担心韦茹,不知道锦绣阁那边到底如何。
“奴婢听说温国公触怒皇上,一家人被发配到边疆即日出发!”突闻国公府一家都被发配出去,幼仪有些惊讶。可询问细情,春花也说不上来。幼仪赶忙去老太太那边打探消息,却见到韦汝也在。
“姐姐怎么样了?铺子里可平安?”她有一肚子的话要问。
韦汝笑着回道:“一切都好,这些年在生意场上奔波我也累了。这次正好把店关了索性轻松一阵子,四处走走去关外瞧瞧。”
“姐姐要走?”幼仪闻听一惊。
“嗯。”韦汝点点头,“不过出去一阵子,过个一二年会回来看你和老太太。”
幼仪听了满心舍不得,可她知道韦汝是个留不住的人。既然韦汝决定要走,她只能替韦汝在菩萨跟前祈福。
老太太知道她们姐妹的感情比亲姐妹还要好,便让她们下去多说说话。眼下人要走,那些铺子、钱财之类的事情倒成了浮云。幼仪像个唠叨的老太婆,反复细细的叮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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