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流云眉心一皱,顺着水玉眼角斜睨的目光,转头看向了一侧十步开外的燕王和自家妻子。
然,只看了一眼,司马流云的眼睛里,腾的一下蹿起了两簇熊熊燃烧的火苗,脚下的步子立刻就转向两人,大步流星的朝两人走去。
水玉见状,嘴角翘起的弧度越发加深,看起来似乎很高兴的样子,但如果仔细看了,便会发现,她这所谓的笑,连眼底都未到达。
彼时,但见那厢的长孙若萼,正像个小女孩儿一样伏燕王的膝头,一只并不漂亮的小手微抬,亲昵的抚上了燕王的脸,“这么多年不见,你真的变了许多,瞧着这眉眼,这五官,跟我见你的那一年,真是相距甚远……。”
提及到十五年前的往事,燕王仿佛也开始沉浸了进去,几年都为展颜的笑容,现在却一直都没有在脸上消失过,那样的笑容,十分的阳光,连他自己面目里的阴霾,也似被这样的光芒所驱散,“十五年的光景,可不是一天两天,不过倒是你,似乎还是一点也没变的样子。”
平阳郡主似乎很高兴他这么说,手又不自觉的立刻抚上了自己的面颊,“是吗!”
两人聊得不亦乐乎,似乎都把旁人给抛诸在了脑后,仿佛在这方天地间,只剩下他们沉浸在十五年前回忆中的两个人。
司马流云本来是怒气冲冲的冲着两人过去的,可才走了没两步,见到两人畅谈的如此愉快而融洽的画面,眸色一沉,脚下的步子立刻就顿住了。
水玉这会子是真的想要离开了,看到这样的景象,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控制的心绪,根本就敌不住这样强烈的刺激,她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将自己躁动的心情急速的抚平。
再继续这样待下去,她怕自己的自欺欺人都要被土崩瓦解,再也支持不住,而显露出不该露出的马脚。
然而没想懂啊,她才刚一转身,就被司马流云那个碍事的混账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肩头,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司马流云就一边哥俩好的搂着她的肩,一边强硬的就把她往郡主府里带。
“哈哈,‘贤弟’,三年不见,你倒是真的愈发丰神俊朗了,哥哥难得成一次亲,你又如此给面子的来给哥哥贺喜,怎么着,咱们今天也要不醉不归啊!”司马流云边使劲的把水玉直往郡主府里带,边朗声的大笑说道。
把几个主角的这出云里雾里的戏看到这,一干还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的闲杂人等,几乎一个二个的都要傻掉了。
谁能告诉他们这几位到底是在搞什么?
燕王明摆着就和今天的新娘郡主关系匪浅啊,还光天化日下这样的你侬我侬,这新郎官难道眼睛有问题?还是心理有问题?居然就这样视而不见!
有没有搞错——
别说那些外人了,就连早就因为在生意上的关系,其实认识司马流云这个家伙已经许多年的水玉,也有点儿懵了。
因为身高差,比司马流云那厮矮了一个头的水玉,只能仰头望向这厮,低声道:“喂,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司马流云什么都没说,只是哈哈笑着又拍了拍水玉的肩头,“‘贤弟’啊,哥哥可是为你准备了上好的琼浆玉露啊,待会儿可劲儿的喝,啊!”
水玉白了他一眼,“滚,要玩就玩你的去,别把老子拉扯进来!”
说罢,掰扯起了司马流云使劲按在自己肩头的手,作势要走。
本来她今天就只是来看看的,顺道观察观察如今京里面这些达官贵人之间的形式,要不要继续留下去,根本就不是那样的重要。
那么,既然现在现场有令她感到不愉快不舒服的人和事,那么她自然也没有要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免得再和那人有什么牵扯,令自己无端的再徒增烦恼。
谁知司马这厮,却竟然想把她给硬生生的拉扯进他不知道打的什么盘算中,真是令她恼怒的咬牙切齿。
司马流云见水玉似乎真的生气了,不过这也并没有让他改变自己的初衷,他倒是不反抗水玉掰开自己手的动作,反倒笑眯眯的低下头,凑到了水玉的耳边,充满算计的声音压得特别低,“‘贤弟’啊,你要是不肯帮哥哥这一次,那就别怪哥哥要拉你的后腿了。”
闻言,水玉手上的动作一顿,双眸警惕而冷厉的撇向司马流云,“什么意思。”
水玉的反应看起来有点儿可怕,但是司马流云却并不在意,依旧笑呵呵的,“当然是关于三年前,我和郡主救你于……。”
“闭嘴!”水玉低喝一声,面色变得极其难看,惨白的像纸一样。
三年前,那就好像是她不可磨灭,也不可触碰,更不可被人掀起的伤疤。
如今被司马这混蛋提及,她脑海里的画面瞬间转换,抑制不住的,就浮现出了当年的那一幕——
当时,她跌进江水后的那一刻,心也好,念头也罢,几乎是处于到了绝望的边缘。
她是会水,但是对于当时生怀将近八月身孕,又遇到涨潮时的湍急江水时,她的那点水性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所以那时知晓挣扎也不过只是徒劳的她,没多久就干脆放弃了求生的挣扎,等待死神的再次降临。
然而没想到,也许是当时受到了太多刺激,腹中的孩子居然开始面临早产的危机——
直到现在,她几乎都忘不掉当时腹部传来的绞痛有多么的痛不欲生,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痛,却激发了她求生的欲.望。
因为她只要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即将问世,可是都还来不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要和自己这个无能的母亲又回到地狱,那股不甘心,强大的母爱,彻底的点燃了她死灰般的心。
很幸运,那时他们竟然好巧不巧的,遇到了平阳郡主和司马流云。
当时,两个人似乎在吵架,两人的性格有些不合,这种吵闹已经是家常便饭,不过那一次吵得特别的厉害,依稀记得,好像是司马流云跟一个店铺的女掌柜因为经常的生意往来,似乎有些令人遐想的别样情愫,郡主让司马以后干脆放掉这单生意不做,而司马不答应,然后,就有了郡主连夜出走离家的桥段。
司马知道后,大发雷霆,紧赶慢赶的就追上了郡主所乘的船只,两人就在船上吵闹不休,大打出手。
说来也不知道到底是那船的用料不行,还是两人打的太过凶猛,没几下的功夫,就把船只打成了四分五裂的碎木头。
而后,恰好顺流而下的她就幸运的抓住了一块浮木,得了救。
这两人就因为她的出现,立刻就停止了争吵,把她救上岸以后,司马又跳下水,把一道被水流冲将下来的子卿也给救上了岸。
再后来,郡主给她亲自接生,把她带回了郡主府。
不过那时候,燕楚的兵马满城的搜捕她和子卿,怕终有一日搜到这里来,所以在刚经历过生死生产的第二天,她就和子卿不告而别,趁着那时京都涌进了无数灾民的机会,两个人和孩子们,就混进了灾民群,顺利出了关流落到了京都外。
再后来,为了躲避很可能会一路追讨的追兵,两人和孩子们就一直混在灾民里,随着灾民群一路的颠沛流离。
其一路上,她这个刚生产不久的孕妇吃了多少的苦遭了多少的罪就不说了,然而,后面发生的那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不光记忆犹新的是子卿,她到现在,也记得非常的清晰。
那时,灾民群就好像一群行军蚁,走到哪里,哪里几乎都是寸草不生。
因为灾民们没有钱,没有粮食,只能一路吃外面的野果野味度日,而这些少量的食物被大量的灾民啃食完后,灾民们就只能依靠草根树皮果腹。
可是,草根树皮那也是有限的,当这些东西统统都吃完的时候,他们只能——吃自己的同类,人!
人一旦饿疯了,就会沦为饥饿的傀儡,最原始的野兽。
最先忍受不住的是那些男人们,他们就像魔障了一样,到处抓幼小的孩子们——炖汤!
而当时,她的孩子们就是首当其冲的被选人!
她和子卿抱着孩子一路的逃跑,但是一个虚弱的尚且还在月子中的孕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跑得过人多势众,一群饿疯了的强壮男人?
很快,他们就被抓到了,子卿为了掩护他们,把自己的身体挡在他们母子前面,被那些疯了的灾民打的差点死掉,而她也从来没有那样绝望的,没有那样卑微的,去向这些最底层的平民磕头求饶。
当时,苏嬷嬷的丈夫就是因为看不下去了,替他们求情的时候,被那些发疯
的灾民给活活的打死了……
她想拼了命的保护两个孩子,可实在无比虚弱的她,哪里会是一群疯子的对手?
孩子们很快被他们给抢走了,被他们拎在手里的孩子们,就像被待宰的小羊羔,止不住的哭泣,本来就已经吃不饱的孩子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起来是那样的可怜,那样的令人心碎。
然而,这样弱小可怜的孩子们在那些疯狂的灾民眼里,就犹如幼小可悲的猎物在挣扎,不但丝毫的没有博取到他们的同情心,甚至还激发了他们原始的兽.欲,对着孩子们直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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