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七姨娘终于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声音沙哑的就像被人撕裂的破布。
“是我,雪儿……。”眼中抑制不住的起了泪意,胭脂雪紧握着七姨娘的手,用力的贴在了自己的面颊上。
是她想的不够周到,占有了胭脂雪本尊的身体,却未能替她敬了孝道,都是她的错。
如果本尊泉下有知,看到自己母亲被折磨成如此模样,不知要是如何的心痛难当……
当年她自己的母亲被父亲的妾侍光是辱骂几句的时候,她就已经心疼愤怒的恨不得杀了那妾侍,更别提这七姨娘已经如此……
“流苏,你让阿珠带你出府,去寻个京都最好的大夫来。”声音一转,胭脂雪头也不回的对流苏冷声吩咐,“记住,莫让别人看见了。”
不是她怕被窦箫岚的人知晓,而是这七姨娘怎么看都不是得病,而是有别的原因所致,在刚进门的时候,她就闻到了,一股夹杂在药味霉味里的腥臭味,还有在一旁突然上窜下跳,对毒物蛊物一向会反应兴奋的小白。
所以,在事情还没清楚之前,是万不能打草惊蛇的。
至于定要流苏带上阿珠,既是信任,也是不信任。
信任她看起来日子也不好过,却还陪在七姨娘的身侧,不信任她,所以才让流苏一直在侧,以免她通风报信。
流苏聪慧,自然一点就透,当下应声领命,携着依依不舍的阿珠去寻后门,偷偷溜出太傅府。
“娘,你别怕,今后只要有雪儿在一天,都再不会让人动你半根汗毛。”冲着面上有了惧意的七姨娘安抚的微笑,胭脂雪说的信誓旦旦。
七姨娘虽然忧心,但是看到自己的女儿如此的自信,惧怕也不禁稍稍退了下去,艰难的扯了扯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然而,七姨娘这笑容却很快被巨大的惶恐取代,那双好不容易死灰复燃的蓝眼睛恐惧的看着胭脂雪的身后,单薄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了。
胭脂雪见状,心知有异,连忙转身看向自己的身后,没想到刚一转身,就猝不及防的迎来了一个脆生生的巴掌。
以及,窦箫岚怒发冲冠的扭曲面孔,“贱蹄子,你竟敢害我女儿,看我不打死你!”
说罢,第二掌便朝着胭脂雪的脸颊挥下。
然,在窦箫岚的手掌还未触及到胭脂雪的脸颊时,已经被胭脂雪单手牢牢扣住了手腕,但听喀嚓一声,窦箫岚的手腕被生生的折脱了臼!
窦箫岚杀猪般的大叫一声,捂着自己剧痛的手腕连连倒退了数步,险些跌坐在地,惊怒交加不敢置信的瞪着胭脂雪,“你,你竟敢伤我!!”
她可是当今皇后的胞妹,连胭博渊这个老东西都不敢对她怎么样,这个小贱人她怎么敢?!
胭脂雪安抚的拍了拍七姨娘的手背,双目幽寒的凝向窦箫岚,冷嗤一声,“太傅夫人无端掌掴一品王妃,别说本王妃扭断你的手腕,哪怕扭断你的脖子,不但父亲大人没有异议,皇帝没有异议,你那好姐姐皇后,也不敢有任何的异议。”
一个臣妇无端打骂一品王妃,这不但是以下犯上,还是视皇室脸面为无物,间接打了皇家的脸,简直与造.反无异。
窦箫岚好歹是皇后的胞妹,当朝一品太傅的夫人,多年混迹于达官贵族的场合之中,如何不知道胭脂雪的这话所包含的意思,是以,如梦初醒的哑口无言,只得强忍着手腕的剧痛,目光怨毒的凝着胭脂雪,放下狠话,“别以为你做了燕王妃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贱蹄子,你给本夫人等着!”
狠话撂完,便在几个面色发白的婆子搀扶下,灰溜溜的离开了莺玲阁。
“我一定好好的等着。”胭脂雪拭目以待的视线目送狼狈离开的窦箫岚。
在玩死胭博渊之前,我就拿你窦箫岚好好的消遣消遣,届时再秋后算账,也不晚……
“雪……雪……。”七姨娘紧了紧胭脂雪的小手,嘶声力竭的喊着。
胭脂雪转回了身,已是笑靥如花面向了七姨娘,“她不敢把女儿怎么样,明的也好,阴的也罢。”
七姨娘本就脸色极度难看,有了忧色后,更是像随时就会化灰的纸人,单薄苍白枯黄的令人揪心,偏生她却毫不在意自己,只记挂着自己女儿是否有恙,眼神满是愧疚和难过的钉在了胭脂雪被打的左脸颊浮起的红指印上,伸手想去轻抚,却再没有抬手的力气。
胭脂雪看出七姨娘心中所想,柔声安慰道:“娘亲莫要愧疚,娘亲保护不了女儿,并非是娘亲无能,而是娘亲不是窦箫岚这等阴险恶毒的小人,自然是斗不过窦箫岚的,女儿这个巴掌换了她没有一两个月都养不好的断手,已经相当值了。”
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她却未必这么想。
重生这一世,她早已暗自发誓,她会让伤害自己,伤害她所在意之人的敌人,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窦箫岚打了她一个巴掌,只断了一只手,怎么可能够?
听到这番安慰,七姨娘虽然仍旧放心不下,眼中的忧色和愧色,还是有缓和些的。
这窦箫岚前脚刚走,胭博渊吩咐的那些送补品的奴才丫鬟便后脚进了来。
胭脂雪看到那些连包装都与七姨娘这间寒酸至极的屋子而格格不入的补品,便心烦的挥手撵他们,“替本王妃多谢你们老爷的好意。”
“是是是,奴才一定将王妃的话一字不差的回禀给老爷。”奴才们也不想在这又脏又破落的鬼地方多呆片刻,谄媚的巴结回应了,便巴不得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落荒而回。
见奴才们见了鬼似的纷纷跑出了莺玲阁,胭脂雪冷笑,这样的鬼地方连奴才都呆不下去,何况娘亲好歹还是个姨娘,可见,娘亲在胭博渊的眼里,便是连个卑贱的奴才都不如,当真还比不得一条狗了。
七姨娘见胭脂雪如此冷落胭博渊的奴才,很想劝说两句,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没有多少力气来说话,只得紧紧拽着胭脂雪的手。
胭脂雪知她心中所想,回眸一笑道:“娘亲不必为女儿担心,父亲与女儿的父女情,可深着呢,断不会为这些小事恼了女儿。”
闻言,七姨娘总算放心的叹了口气,只是提及胭博渊时,眼底的心灰意冷又多了些……
在陪七姨娘说话没多久后,阿珠与流苏便悄悄从偏院的后门带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夫回了来。
胭脂雪见状,立刻松了七姨娘的手,起身腾出位置,让流苏搬了把残破的椅子到榻边,再请了老大夫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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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燕王发现她睡梦中竟念着太子的名字(六千)
胭脂雪见状,立刻松了七姨娘的手,起身腾出位置,让流苏搬了把残破的椅子到榻边,再请了老大夫坐下。
老大夫看到七姨娘病的如此严重,也不啰嗦其它,立刻坐下,为七姨娘把起了脉象檎。
这个脉,老大夫足足切了半盏茶的功夫。
幸好,胭脂雪和阿珠流苏,都是沉得住气的人,不然早就耐不住性子等候了。
“嘶,这位夫人看似得了急症,可脉象显示,却是没有确切的病发点,偏偏……。”老大夫神色古怪的顿了顿,“偏偏五脏六腑却在坏死啊。魍”
听了此言,阿珠哭的越发伤心欲绝。
五脏六腑都坏死了,听着都渗人,哪里还有活头?
倒是胭脂雪一点也不震惊,还有些早就料到的样子,不紧不慢的唤了流苏,“给大夫诊金,送大夫回吧。”
流苏虽觉得莫名,也没有多话反问,听话的拿了一锭金子塞到了大夫手里,语带警告,“林大夫,今天你出了这趟诊,但是病主已经去了别处诊治,明白了吗?”
林大夫在京都还是颇有名气的,大家大院里的大人物自然诊治过不少,流苏讲话说的如此明白,他怎么会不明,当下喜滋滋的拿了金子,点头边应着流苏的话,边起身随流苏离开了。
“小姐,为,为什么?”阿珠一脸不明白的看向胭脂雪,眼泪直掉。
这个大夫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让赶走了,连副药都不开,这小主子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就因为听到姨娘病入膏肓了,就不给姨娘整治,任由姨娘自生自灭了?
可既然如此,又何必大手笔的给林大夫一锭金子?
“阿珠,你去多烧些热水。”不多作什么解释,胭脂雪直接命令阿珠。
阿珠本想打破沙锅问到底,可胭脂雪的语气太过强硬不可违逆,这让她本能的畏惧,本能的听从使唤,只得怀着满腹的疑惑,三步两回头的走去后院的厨房烧水去了。
待阿珠一走,胭脂雪便将房门关了上,还插上了插销,然后才回转身来,拿了案上的一只烧了一半的蜡烛,用火折子点燃后,再掀了裙摆,抽出了绑在小腿上,昨天闲逛王府兵器库时,顺手牵羊的一只寒铁匕首放到烛火焰上烧烤,待黝黑匕首匕身被烧的通红,她才拿着匕首走到了榻前。
蹲下身,执起七姨娘的一只手翻转过来,掌心朝上,胭脂雪冲已经开始神思不济的七姨娘微笑,“娘亲,睡吧,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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