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胭脂雪这声熟悉的声音,接近百名的侍卫纷纷齐刷刷的扭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得见是胭脂雪,每个人适才还锐利如锋的眼神,瞬间便软化了下来,甚至还充斥起了一抹敬意和惧意。
“王妃!”
“王妃?!”
众人惊讶,也有点不敢置信。
胭脂雪撤下挡在眼前的手,没有理会一众侍卫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冷了面色,“秦管家何在。”
“王,王妃,老奴在此。”一边气喘吁吁的回着话,秦管家一边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朝站在门前的胭脂雪疾步迎了上去。
“大晚上的集结如此
多人,这是想让别人误以为我们燕王府想要造.反吗?”没有如平日那般给予秦管家面子,这次胭脂雪是当着差不多全府诸人,训斥起了秦管家。
所有人皆知秦管家在这王府的地位,所有人都惧怕秦管家,所以,所有人从来没见过,被训斥的秦管家,包括,以前王爷还完好如初的时候,都没见过王爷训斥过。
没曾想,今儿个却见这个新上任才一月多的女主子,竟然如此不给秦管家颜面,大庭广众的训斥责骂。
这恐怕……要有好戏看了。
想到此,有些人是伸长了脖子,面带幸灾乐祸的瞧着。
而有些人,却是纷纷低下头,当作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也不想看。要知道,这两个身份都不低的人要是掐起架来,他们可未必能讨得了好,不定可能还会遭受池鱼之殃。
然而,事情的预想,却超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只见秦管家恭恭敬敬的给胭脂雪作了一揖,面色愧然,“是,是老奴失职,思虑不周。”
“还不让他们退下。”胭脂雪头疼的揉起了眉心。
即便再怎么紧张她和小傻子,也不该大晚上的在府内集结如此多号人,府内有太子的眼线不说,太子那头只怕更是时刻都在注意这边的动向,一旦有什么举动,恐怕他们都会想尽办法给燕王府冠上个何患无辞的罪名!
秦管家应是,然后面无表情的对着诸人一挥手,“回自己岗位,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见戏居然如此轻易就落幕了,有人悻悻然称是离开,有人暗自庆幸,逃也似的就走了。
一时间,作鸟兽散,院子很快便空无一人了。
待人群散去,秦管家便迫不及待的看向胭脂雪空无一人的身边和身后,老眼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惶恐,“王妃,王爷他……。”
胭脂雪面色一变,抿了抿唇,便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知给了秦管家。
听完后,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秦管家,终于有了一丝慌张,“那,王妃,老奴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王爷?”
胭脂雪撇向秦管家,见管家眼里竟有了泪意,不禁叹了一口气,满是自责,“这次是我护他不周,让管家担心了。放心,我已经让人时刻保护住了王爷,只要伤势好些了,我便会亲自接他回来。”
秦管家默默然垂下头,“不,这不能怪王妃您,要怪也只能怪……。”
只能怪王爷对您陷得太深了。
明明王爷有武功却不用,明明是个正常人,却为了不让您知道他就是当初要杀你伤你的鬼面,宁可一直沉默不语的装傻卖痴在您的身边。
他们家王爷简直就是……
想到此,秦管家面色一凛,眼神几乎哀求的望向胭脂雪,“王妃,如果可以,老奴希望,希望您,能离开王爷……。”
他原以为王妃聪颖睿智,确实是当配得起王爷的女子,况且王爷也对王妃有意,这样的两人若切切实实的在了一起,如此相辅相成下去,简直就是天造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然而,王爷却,过了头。
而王妃,带给王爷的并不是从未体会过的幸福美满的日子,却是,无穷无尽的麻烦,和一次比一次更凶险的险境。
闻言,胭脂雪眸子一瞠,睫毛颤了颤,微微垂下,抿唇不语。
少顷,就在秦管家以为她要反怒,想要跪地恳求时,胭脂雪却说话了。
“我也确有此意。”微微一笑,胭脂雪的表情竟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待王爷身子好些了,我就会离开。”
以前是她从未替小傻子考虑过,那是因为他们是陌生人,她也想用他这颗棋子。
然而,现在不同了,他对她的意义,大不相同了。
秦管家的忧虑是正确的,她只会给他招来无穷无穷的危险,而他又没有自保的能力。
而她,原本每做一件事,都可以无所顾忌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总是会无意识的把他考虑在内。
所以,没错,无论是对小傻子,还是对她自己,离开,对谁都好。
见胭脂雪竟然答应的如此干脆平静,秦管家既有感激,又有替燕楚那么多的付出而感到不忿,“王妃,其实
王爷……。”
“不必多言,其中利害,我心中清楚。”胭脂雪挥手,打断秦管家,脚下缓慢走向主屋,边问道:“流苏,可有来信。”
算算日子,再加上前日她在皇宫陪皇后她们演了那么一出好戏,没得到想要的结果的窦箫岚,肯定要气疯了吧?
既然生气,以窦箫岚狭隘的性格,定会找个出气筒来泄愤的。譬如,三姨娘,四姨娘,哦对了,还有六姨娘。
当然,这其中,必然还会包括姨娘们宝贝的庶女们。
如此一来,她酝酿了这么些天的时机,也该是纯熟的时候了。
随后跟在侧的秦管家一愣,便一拍脑门,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张信笺,忙递向胭脂雪,“瞧老奴这记性,确实是有流苏的来信。”
胭脂雪接过,徐徐展开,草草看了几眼信笺上的内容,紧抿的红唇,终于勾起了一抹笑,“很好。”
秦管家默不作声的陪笑。
虽然没有去胆大的偷看那信笺上的内容,但他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想着王妃她,必定是在对付太傅府的。
因为流苏毕竟是燕王府的家生子,随在王爷身边十几年,身手好不说,办事又得体,脑子也聪明。倘若王妃是要流苏办什么对王府不利之事,必然早就通信告知了他和王爷,而流苏却这么任劳任怨的帮助王妃,那不用想,必定只因王妃要对付和燕王府同样的敌人,太傅府,胭博渊。
不过,王妃如此大胆的启用流苏,这倒是令他不得不佩服她用人的眼光和手腕。
若不是王妃把流苏摸了个透,也不会把这些紧要的事情,这么放心大胆的交给一个认识不过几天的小丫头。
“海棠那边儿,事儿办的怎么样了。”慢条斯理的收起信笺,胭脂雪蓦地转移了话题。
“回王妃,老奴已经赏给了海棠一个贴身的小丫鬟,百灵。”说到此处,秦管家眼中精光烁烁。
“哦?这百灵听名字就知道机灵乖巧,人呢,何如?”缓步走到了屋门前,脚下一顿,胭脂雪斜眼睨向秦管家。
“王妃只管放心,百灵绝对,人如其名。”秦管家恭敬回答的信誓旦旦。
“很好,那你呆会儿有时间,就去知会百灵一声,让她好好服.侍海棠的同时,也要好好教教海棠,如何才能在东宫的姬妾群里扎根。”胭脂雪颔首,踏步走进了主屋隔壁的书房,唇畔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秦管家不用吩咐,便自觉先行疾走到了书房里的书桌前,开始挽起了袖子,研起了墨,边问道:“王妃说的是。可,要如何让海棠在东宫安稳扎根,老奴实在不懂,还请王妃明示。”
此时,也走到了书桌前的胭脂雪,一面只手挑了一只上等的狼毫毛笔执起,一面抿唇含笑,“譬如……。”
混挲园,摘星楼。
推门而入,吟啸没想到会看到的是昏倒在地的燕楚,见燕楚新换上的雪白里衣胸口处又染满了殷红的血迹,一边忙大声叫了明了,一边支起燕楚的臂膀,将燕楚小心的搀扶起。
明了听到声音,忙从厨房里小跑了过来,见被吟啸搀扶起的燕楚胸口处又有鲜血渗出,不由骂道:“真是的,明明伤的这么重,还要从榻上跑下来干什么?找死吗?!”
“好了,别浪费时间骂人了,他也未必听得见,还是先看看他的伤势吧。”吟啸冷冷睇了一眼明了,小心将燕楚扶上了榻。
明了被吟啸这冷眼瞧得打了个寒颤,暗暗低咒了一声,这人怎么就跟那燕王妃一样像从冰窟窿里钻出来的一样?
不过明了手上却是半点也不含糊怠慢,赶紧取了直接放在榻边案几上的银针布包,摊了开来,动作利落迅速的抽出几根,直往燕楚渗血的伤口边的穴位扎去。
几根针下去,伤口的血很快便止住了。
吟啸与明了,几乎是同时松了一口气。
毕竟,燕楚若是有事,都对两人百害而无一利。
见燕楚没事了,空闲下了心绪的吟啸,毫不客气的对明了冷冰冰的开了口,“师傅说,你有能让人改头换面的东西给我。”
吟啸虽未与明了打过照面,但是他知道明了有很重视的把柄落在师傅手里,所以并不去防备明了这个,直接了当的继续称呼胭脂雪是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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