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黑甲卫不受外人辖制,在他手中,和在族长其他长辈手中,也并无什么不同。
所以皇帝下令召他入京为禁军统领时,他几乎没有怎么犹豫就领命了。
时光荏苒,这么多年过去,黑甲卫兜兜转转,俱从精壮之士变成了“老将”,拳怕少壮,恐怕如今这支黑甲卫里还有不少是以前那些部将的儿子一辈,如此想来,萧逸又有些伤感。
“方姐姐,这样的时候,赵姐姐怎么不在?她不是最喜欢……唔唔唔!”
窦太嫔说到一半被方太嫔捂住了嘴,拼命地挣扎着。
“呵呵,窦太嫔在说笑话,笑话……”方太嫔干笑着,“赵清仪许是太难过,找哪里偷偷哭去了,等你要走的时候,应该会来……”
萧逸听到赵清仪的名字,面上一怔,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直到宫中那顶秘密接人的小轿移到了昭庆宫的门口,赵清仪才顶着一双核桃大的眼睛追了出来,眼见着轿子已经走远,这才扑倒在殿门的柱子上,大哭特哭,简直像是丢了自己的魂儿似的。
“我第一次知道,你这般爱哭。”
从柱子后突然转出一道人影,望着赵清仪的哭脸,戏谑地笑着。
“萧逸!”
赵清仪抬起头,不敢置信地傻愣住,鼻子下面甚至还挂着鼻水儿。
然而这样的傻相却没让萧逸露出嫌恶的神色,甚至宠溺地举起手抹掉了她的鼻涕,笑着说道:“虽说是半夜,可从大门口走太大张旗鼓,我让轿子在后殿门口等去了。”
“你……你这人……”
赵清仪看着四周无人,还以为她们早就把萧逸送走了,心中对自己的倔强和别扭懊悔了半天,如今才知道这人又是在开玩笑!
必定是他知道她一定会追出来,特意支走了她们!
他简直就是个芝麻馅儿的包子,除了外面是白的,里面腹黑的可以!
“我这人虽不好,可还是可靠的。”萧逸在赵清仪傻呆呆的表情中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亲了亲。
萧逸新长出的胡子有些刺手,扎的赵清仪手掌不由得一抖,想要抽出去藏好,去而被萧逸紧紧抓在手中。
“前些日子见了我叔父,他跟我说……”
萧逸的语气中满是笑意,脸上却认真至极。
“我们萧家被灭了满门,我这一支只剩我一人,虽说我已经四十多岁了,但生孩子还是没问题的,开枝散叶的事情刻不容缓……”
赵太妃听到萧逸的话,脸色一白,犹带着泪痕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那我就先恭喜您能逃出生……”
“我琢磨着,虽说四十岁生孩子是危险了点,但我萧家有不少强身健体的功夫,如果再请叔父给你推宫活血调养身子,我们留下子嗣却是不成问题的。最不济,不还有个妇科圣手张茜吗?让她照顾你养胎,她应当乐意。”
萧逸语气一转,引得赵太妃被咬的生疼的后槽牙突然痒痒了起来,恨不得咬他一口。
“女人被娶回家去就是为了开枝散叶?你说要我生我就生?”
赵太妃瞪着眼睛。
“你问过我愿意不愿……”
“那你愿意吗?!”
萧逸捏着赵太妃的手已经有些颤抖,这是他控制着力道不会捏疼她以至于肌肉紧绷的缘故。
赵太妃被问的脸色从白变红,看着萧逸以前没有的胡子,更加是呆得可以。
似乎从萧无名入宫之后,有什么东西跟着萧逸的胡子一起,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看到赵太妃平日里贼心都写到了脸上,临到关头反倒退缩起来,萧逸叹了口气,又换了种说法。
“是我太自私了,光想着你能陪我度过下半生,却忘了我这一身毛病,能不能活到知天命之年都难说。也罢,我祝你……”
“什么叫活不过知天命之年?你有什么毛病?”
赵太妃眼睛一眯,眼神也凛然了起来。
“你瞒了我什么吗?”
“倒不是瞒,只是那缩骨功长期使用,对身体负担极大……”
萧逸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不过也不会死就是了。
“所以我才说,不能拖累你伺候我这个可能下半辈子残废的废人,说不得以后还会再做一次寡妇……”
“做寡妇怎么了,做寡妇就是惨事吗?我若死在你前面,这是闭着眼睛都不放心哩,还是你走在我前面好!”
赵清仪抽回手,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三儿已经答应我过几年假死回家去,你,你这几年要做大事,不要记挂我。我会,我会……”
“我会让张茜给我调养身子,放心,你不会绝后的!”
她说完这句话,扭过身子,捂着脸就奔。
“两年后,我会去西宁伯府接你。”
萧逸笑的眼睛贼亮亮的,对着奔离的张茜低声喊着。
待发现赵清仪突然踉跄一下差点跌倒,他的笑意更盛了。
“主子,我说你不必叫萧逸了,叫笑意得了,你看你笑的……”随着一声埋怨的声音,从梁上跳下来三四个大司命,一下来就搓着胳膊。
“您说你说起这要命的话,怎么一套一套的!”
“从此之后,不必喊我主子了。‘湘君’已经奉了新任的陛下为太一,你们以后也都是要跟随太一的人,怎么还能喊我主子?”
萧逸转过身来,脸上有一些伤感。
“日后,该改口叫东皇了。”
云旗有些黯然神伤的低下头,大概还不能适应。
“你们不跟我离宫才是最好的,少司命和大司命原本就是依靠而生,你姐姐素华这么多年没见你,应当十分想念你。我已经卸任‘湘君’,赵清仪即使跟了我,也不会是‘湘夫人’,九歌其实已经名存实亡,而这位又是个宽宏的,说不得再过几年,你们也可以得到自由……”
萧逸接过云旗预先替他保管的布袋,在手中捏了捏,也有些怀念之色。
“这么多年了……”
“主,呃,萧将军,轿子在后殿已经等了许久,该走了。陛下还在宫门边等着送你出去呢。”
“看看,刚刚还舍不得,现在就催我走了。”
萧逸笑着摇了摇头,顺从地跟着大司命去了后殿,登上了后宫里高级女官才能被赐坐的轿子,一直到了皇宫侧门的门口。
正如那位大司命所说,刘凌早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
这边镇守宫门的都是他信得过的禁卫,大多是燕六的班底,如今放一顶轿子出宫,谁也不会问什么。
轿子在刘凌身侧停了一下,从墨绿的轿帘中伸出一只手来掀起帘子一角,有好听的女声在轿子中传出:“我多受陛下照顾,如今要出宫去了,还望您能保重自己的身体。我身边那些人,也厚着脸皮祈求陛下能继续看顾……”
刘凌知道他说的是焚琴煮鹤和那些大司命,点了点头。
“朕明白,必定不会让您担心。”
没一会儿,那一角中又递出个布包:“思来想去,我也没什么好留给陛下做个念想的,这几本册子,只是我一些拿不出手的小小心意。此外,陛下若还想学一些高明的功夫,可以去陇右铁骑山庄送信,里面那位庄主,可是心心念念要教出一位叱咤风云的徒弟!”
这话,就是带着玩笑了。
刘凌天不亮就起,所有人都睡了才睡,连每日里练骑射的时间都没了,哪有什么时间学什么高深武艺,闻言顿时苦着脸,接过书以后哼哧哼哧了几声:“这,这还是改日再说吧,等朕有空的时候……”
“您多保……哎!”
萧逸叹了口气。
“我又何必做这女儿状,他日再见,皆大欢喜,岂不是更好?”
“陛下,我去了。”
“愿您一路顺风,早日归返。”
刘凌心中也有些伤感。
随着他日渐长大,太妃们必定是要一个一个离开,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会不会又是孑然一身?
轿子里,属于萧遥的声音远远地飘来。
“必不辜负陛下的嘱托……”
刘凌目送着轿子用极快地速度离开宫城,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才打开布包,露出里面的东西。
王宁用余光好奇地瞟了一眼,看出似乎是书册。
刘凌摩挲着放在最上面已然发黄的《九歌》,轻轻打开,第一页映入眼中的,便是东皇太一的画像。
然而这东皇太一,画的却不是他的高祖,而是曾祖恵帝刘权,因为那下面的注释写着:“东皇太一,太者广大之名,一以不二为名,言大道旷荡,无不制围,囊括万有,通而为一,故谓之太一。东皇刘权,立吾长子刘甘为储,统领九歌,继任太一……”
他一点点看下去,只看了几页,便明白这是本《九歌》的传承名册,如果是正常继承的储君,应当一并领了的还有提前已经做好储备的《九歌》,就犹如玄云和云旗老少两代大司命,一个服务于先帝,一个要到新的东皇继承才能成为真正的“大司命”之首。
由于皇祖母不能再忍,储君之位及早确立,到后来宫变先祖枉死,这九歌就断了继承,甚至出现了有人叛逃在外,不复回返的情况。
大司命、少司命等有所传承的还好,册子中俱有名录、来历、擅长何等本事,像是负责刺探民间消息的“山鬼”、负责监视漕运的“河伯”,负责代替国君出国担任使节的“东君”,都已经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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